夜里,徐熵又來了一趟,給陳爍送了衣服,又陪著陳稠稠說了會話才走。
陳爍去衛(wèi)生間里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他也沒敢耽擱多久,隨便擦了擦頭發(fā)就開門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正睜著眼看著他。
“喝點水?!标悹q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遞在她嘴邊,動作放緩力度減輕給她喂著水。
陳稠稠左手扶著杯子下方,眼珠子往上瞄了瞄。
男人的下顎線緊繃,羊脂玉般的下巴襯托出他英俊的臉龐。
“喝水就喝水,看我干什么?飽腹?”
陳稠稠咂了咂嘴,這人怎么能這么自戀?
她推開水杯,一字一句說道:“我在欣賞你的丑?!?p> 陳爍伸手把水杯轉(zhuǎn)了個方向,轉(zhuǎn)到了她剛剛喝過的地方,他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喝杯中剩下的水。
陳稠稠眼珠子瞪得老大,這這這…!這是她喝過的?。∵@人怎么能這樣?。o恥無賴?。?!
陳爍將最后一滴水灌進嗓子眼后。
他單挑著眉,嘴角的笑意絲毫藏不住,戲謔道:“你欣賞我?難不成是喜歡我?”
“我是在說你丑!”
“我也沒覺得自己帥。”
“我沒說喜歡你。”
“欣賞就等于喜歡啊?!?p> “陳爍!你是不是語文理解能力有問題!”
“愛你沒問題,戀愛選稠姐,保證不迷路?!标悹q十分“真誠”的朝她眨了眨雙眼。
“想和我談戀愛?”陳稠稠問道。
“應該吧。”陳爍不走心地回答。
小姑娘笑出聲:“我看你也不像是追人的態(tài)度啊。不太行。”
陳爍也跟著笑:“那我跪著求你,成不?”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不得?!?p> 陳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翹著個二郎腿,姿勢懶散與剛剛那個緊張而眼紅的陳爍簡直判若兩人。
“可以跪媳婦?!?p> 陳稠稠聽樂呵了:“誰告訴你的?”
“你未來婆婆。”
“我們倆啥事都沒有,哪來的未來婆婆?那是你媽,我該叫阿姨?!?p> 陳爍看了眼墻上掛著的時鐘,快過十二點了,可是面前的小姑娘一點困意都沒有。
“那我明天打電話讓她來。都要十二點了,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嗎?”
“我一會兒就睡?!标悹q低下頭,從柜子拿手機,隨后登入了微博。
陳稠稠環(huán)顧病房內(nèi),發(fā)現(xiàn)沒有多余的床,只有一個小沙發(fā)。
“你要睡那個看起來不足一米三的沙發(fā)嗎?”陳稠稠問道。
陳爍聽她這么一說,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身后的小沙發(fā)。
他忽地笑了出來,慢慢說道:“一開始我還沒這個打算,但是你這么一提,我就有了?!?p> 陳稠稠笑著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她是做了些什么壞事??。?!
不能讓這個老色胚和自己同一個屋檐下,不然自己清白不保。
“你有夢游的習慣?”
“做噩夢的時候會有?!?p> “哦。”
“怎么了?”
“沒事?!?p> 陳爍垂眸,看見微博熱搜上的自己,在他進入醫(yī)院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登上了微博頭條。
大家都在討論他懷中的小姑娘是誰,因為當時他把她的臉埋在自己懷中,所以那些拍攝的狗仔和醫(yī)院里面的人都沒有看見。
陳爍想了一會兒,還是打算發(fā)個微博,安撫一下粉絲們的情緒。
一分鐘以后。
陳爍v:懷中的人你們也不用猜了,等我追到了,你們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了,好了,小姑娘要睡覺了,我也要睡覺了。
他發(fā)完微博后也沒著急退出,而是刷新了一下評論。
呱呱呱呱:??你不對勁!
天籟:什么什么!你不對勁[狗頭/]。
小爍爍:嗚嗚嗚嗚嗚,要幸福??!
陳先生的圈外小嬌妻:嗚嗚嗚嗚嗚,給我追!使點勁!
陳爍v回復陳先生的圈外小嬌妻:行,我再加把勁兒。
陳先生的圈外小嬌妻回復陳爍v:被翻牌了!這個牛我可以吹一輩子!
安安分分老實人:給爺追[憤怒/]!我要嗑糖!我要磕cp!
陳爍v回復安安分分老實人:成。
今天晚上的陳爍在微博上異?;钴S。
等他退出微博時,小姑娘已經(jīng)睡著了,他起身將床的高度調(diào)低,又去把燈關掉。
“晚安?!?p> 陳爍勾了勾嘴角,他轉(zhuǎn)身躺進了小沙發(fā)里,雖然手和腿伸展不開,但是還是湊合一晚上還是可以的。
黑漆漆的房間里,陳稠稠用左手去摸索著空調(diào)遙控板,等夠著后,她將空調(diào)打開,調(diào)至適宜的溫度,雖然她看不見,但是一般的常識還是有的,一般醫(yī)院的空調(diào)溫度都在24度左右,她往上調(diào)了五個溫度,生怕溫度低讓陳爍感冒了。
一旁的陳爍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無聲地笑了笑,雖然小姑娘看起來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心很細,嘴也硬。
她知道他沒有被子,然后為他打開空調(diào),怕他著涼。
這就是他陳爍喜歡陳稠稠的點之一。
她總是會為別人考慮,卻往往不考慮自己。
但是現(xiàn)在他在她的身邊,他就會為她考慮好所有。
他很慶幸能在高中遇見她。
第一次遇見時,他就被陳稠稠壓在身下,從那一刻開始,陳稠稠的臉就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還記得高二分班時,他們倆分在了一個班,而且班主任還讓他們成為了同桌,從那時他才真正的走進她的世界。
陳稠稠為給陳爍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新的色彩。
在高二中期的時候,他們在一起了。
雖然陳稠稠每次作業(yè)都會讓他寫,每次都會搶走他的零食和水果,但是他還是很喜歡她,因為她會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qū)⑿υ捊o自己聽,還會把自己最寶貝的東西給他。
那個時候,他成績排年紀第一,而陳稠稠的成績卻極不穩(wěn)定,忽上忽下,因為成績這個事兒,她每次都會被班主任罵,雖然在辦公室她什么都沒說,但是他自己知道小姑娘很委屈,他自己每次都會拿著她愛吃的棒棒糖去哄她。
他們分別了四年,這中間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但是他堅信這些事都會過去的。
他為了陳稠稠進入了體育界,他也可以為陳稠稠而退出體育界。
肯定會有人問他遺憾嗎?他會搖頭,如果沒有陳稠稠,就沒有這樣閃閃發(fā)光的他。
愛是偉大的,它會引領兩個人越變越好。
*
第二天清晨。
陳稠稠睜開眼時,身邊不再是陳爍而是時好她們。
“陳爍呢?”
時好激動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淚水跟著流。
“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時好用手擦了擦眼淚:“你以后別做傻事了,我遲早得被你嚇死。”
“不會不會,陳爍呢?”
墨盞指了指門口。
陳稠稠往門口望去,頓時松了一口氣。
倚在門框邊的男人彎唇對她笑了笑。
薄妤問她:“稠稠姐,你餓不餓?我給你買了早飯。”
“好。”
墨盞給她調(diào)整了病床的高度。
薄妤給她立好小桌子,把熱騰騰的早飯放在桌上,又給她拆開塑料袋,拿出一次性筷子遞給她。
時好見她右手不方便:“我喂你?!?p> 陳稠稠看著她們這樣關心自己,鼻尖有些酸,她悶悶“嗯”了聲。
門邊的陳爍看見這一幕也笑了笑。
陳稠稠吃了多久的飯,他就看了多久。
他又想到了那年夏天,高三時。
因為五中六十年校慶要到了拉丁舞社團差了一個人,如果沒有人能補齊她們這個節(jié)目就上不了。
恰巧陳稠稠會拉丁舞,她就被迫停了羽毛球這邊的聯(lián)系,讓她去配合那邊的社團排練舞蹈。
因為陳稠稠去排舞的原因,他經(jīng)常很早就結束了訓練,他就是為了去看陳稠稠的排練。
那個時候他就站在窗外看著她揮灑著汗水,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她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她很喜歡跳舞,她很享受跳舞的過程。
那個時候陳爍自己就在想,他遇見了一個寶藏,他很珍惜很喜歡她。
因為陳稠稠,他毫不猶豫進了國家隊。
他沒想過太多,他就想和她結婚,然后生個孩子,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事實總是與現(xiàn)實背道而馳。
現(xiàn)在的他們變得成熟穩(wěn)重,不再像以前那樣自由任性,因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要的更多的是擔當和責任心。
所以他在陳稠稠離開后,拼了命的訓練賺錢,他就是為了陳稠稠回來后,好有個靠山。
他給她鋪好了所有路,卻唯獨忘了自己到底適不適合這條路。
因為他太愛陳稠稠了,所以他可以什么都不顧,即使那條路不適合他,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陳稠稠走。
因為他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一同欣賞這一路的風景。
因為她喜歡羽毛球,所以他也跟著學習。
這條路他比任何人都走的艱難,他是靠努力和汗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還好,他和她又重新站在了一起。
陳爍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陳稠稠平安喜樂。
陳稠稠,我愛你。
我的骨骼都知道我愛你。
*
當陳稠稠吃好早飯時,陳爍已經(jīng)離開了。
陳稠稠又看了眼時好,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時好欲言又止好幾次了。
“你有什么事想對我說?”
時好愣了下,笑著說:“我沒事啊。”
墨盞也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你說實話。”
“那你們兩個想出去一下吧,這件事,我單獨跟稠稠說?!?p> “好?!蹦K扯了張紙,擦完手后拉著薄妤走了出去。
陳稠稠看著她,問道:“陳國忠找你是嗎?”
“你怎么知道?”
“他兒子進去了,他能不擔心?哦也不對,他寶貝老婆的兒子進去了,他能不擔心?”
時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那么激動。
“他就想讓我跟你說,保釋方俊明出去。”
陳稠稠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那個人渣不配,她偏不這么做!
“如果他出來了,對死去的那個少女公平嗎?”陳稠稠咬了咬唇,“你幫我轉(zhuǎn)告他,這輩子方俊明就在監(jiān)獄里呆著吧。”
“好好好好,不生氣不生氣?!?p> 在她們說話時,門被推開。
陳稠稠和時好一同看向門外走進來的人。
方美琳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指著陳稠稠說:“你個小雜種!居然敢欺負我兒子!該坐牢的是你!我兒子沒有罪!”
陳國忠在家里也沒什么地位,只能聽著自己媳婦在這里罵罵咧咧。
陳爍走進來,他皺了皺眉,看著病房里圍了好幾個人,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是打群架的。
陳稠稠一開始不準備回擊的,但是看見陳爍走進來后,頓時不害怕了,直接回擊道:“你兒子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他幾斤幾兩是個什么貨色法律會給交代!”
時好拍著她的背,給她順了順氣:“對啊,你們兒子自己混賬,怎么能怪在我們稠稠身上?”
陳爍走到病床邊,把那些人給隔開,又俯下身伸出手在她頭頂上狠狠揉了一把。
對著她笑了笑,溫聲說道:“你不要怕,我會為你撐腰。想說什么說什么。”
方美琳看著這一副場景,心里更加氣了,她吼陳國忠:“這就是你的好女兒!她就可以這樣欺負我的兒子!陳國忠!你的教育簡直失敗頭頂?!?p> 陳國忠抬起頭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兒,嘆了嘆氣還是什么都沒說。
因為他沒有資格去說他自己的女兒。
方美琳轉(zhuǎn)頭直接稠稠罵:“怪不得你媽不要你!當著你的面和別的男人做的那么盡興,你就是個孽種!”
陳爍那雙冷冽的桃花眼直盯著方美琳,冷聲問道:“你哪里來的潑婦?”
方美琳被他這話給惹毛了,說話時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風范,就跟潑婦罵街一樣。
“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管我?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體育界呆不下去?和小雜種一起混的,都不是好人?!?p> “你一口一個小雜種,我真不知道何夫人,哦不對,前何夫人的家教就這個樣子?那你兒子是什么?是大雜種嗎?”陳爍笑道。
方美琳臉被漲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陳稠稠冷不丁地開口:“方美琳,陳國忠,你們倆還繼續(xù)賴在這里不走的話,我只能選擇報警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方美琳一開始的那股囂張勁兒,被陳稠稠的這一句話直接給削沒了。
陳國忠也不愿意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拽著方美琳就在外面走。
時好生怕陳稠稠一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立馬把水果刀之類的銳器物品都收拾的遠遠的。
陳稠稠看著她收拾刀具的背影,笑了笑:“我又不會自殺,那種方式對我來說不現(xiàn)實,太疼了。”
陳爍輕拍她的頭:“最好是沒有,其他的自殺方式也不要有。不然打斷你的狗腿?!?p> “那你來吧。”陳稠稠說著還閉上了眼睛。
時好笑了笑,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
陳爍拿她沒辦法,開玩笑道:“算了,舍不得。”
陳稠稠睜開眼,兩雙眼睛對視,過了一會兒,兩個人一同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