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不到十日,諸葛家的嫡系二小姐也到了帝京。
對于這位充分引起青鸞興趣的聰慧女子,完顏卓一直吩咐人關(guān)注著,雖然是秘密抵達,也沒瞞過暗夜堂的眼睛,更何況,現(xiàn)在諸葛家族的消息對青鸞的勢力完全開放。二小姐還沒抵達城門,完顏卓就收到了確切消息。
這天一大早,青鸞剛起床,就被墨英告知:“小姐,卓首領(lǐng)來了,有最新消息要傳達?!甭榱锏仄饋硎帐巴桩?dāng)去見客。
“小姐,諸葛二小姐已秘密抵達京城,并沒在第一時間住進諸葛府,有大皇子的勢力幫忙隱瞞,諸葛耀宗還沒收到二小姐的具體消息,如果不是有諸葛家族的暗探再加上暗龍衛(wèi)的輔助,我們的人也不可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完顏卓把剛到手的消息及時匯報給了青鸞,“手段夠厲害的,需要我們?nèi)教阶佣⒁粋€人?!?p> “確實不能小覷,這位二小姐來帝京后,除了接觸大皇子,還有沒有接觸其他勢力?”青鸞感覺這個二小姐不會什么都不做,自己作為嫡系大小姐的身份出現(xiàn)在帝京的消息沒有任何隱瞞,以這位二小姐的性子,肯定會先安排一番再露面。
果然,完顏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這位二小姐昨天到達,除了大皇子接應(yīng)安排,在當(dāng)天晚上就秘密去了黑市,至于見了誰,我們的人查不到,黑市的手段一如既往地厲害。第二天早上我來你這里之前,暗龍也傳了消息,二小姐還在宮外見了一位太監(jiān)?!?p> 青鸞有點好奇,問:“太監(jiān)什么身份?是誰的人?”
完顏卓:“太監(jiān)明面上是納蘭太后宮里的采買,至于具體是誰的人,暗龍還沒傳出明確消息。不過,我分析,應(yīng)該不是忠于納蘭氏的,二小姐選擇的是大皇子,站隊的是貴妃一脈,與納蘭氏敵對。”
青鸞也很贊同這個觀點:“確實不可能忠于納蘭氏。在二小姐公開露面之前,好好地盯著她,這小妮子不簡單,雖然不可能查出她的所有底牌,但是能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特別盯緊了她是否與天機寺有沒有牽扯?!?p> 墨英好奇了:“小姐怎么會懷疑到天機寺?因為祭祀的事情,二小姐應(yīng)該是忌憚天機寺的吧?怎么可能巴巴地往前湊?她不害怕嗎?”
青鸞說:“如果普通人遇到性命攸關(guān)的事可能會退避三舍,但是,我們的二小姐是一般人嗎?更何況,這位二小姐在不到五歲的年紀(jì)就在天機寺坑過人,如果她對天機寺沒有任何了解,怎么做到的?”青鸞聽了坤公子的遭遇后,對二小姐的關(guān)注越來越多,隨著了解的加深,很確信這位是個多智近妖的存在。
匯報完消息,完顏卓在青鸞這里蹭了頓早飯后,才滿意地走人。青鸞吩咐墨英收拾用過的早飯桌子,自己晃悠到了言公子的住處。這位醫(yī)學(xué)狂人,正在興趣盎然地研究各種血液,他認為,自己之所以被天機寺認出原來的身份,應(yīng)該是自己的血肉里有某種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青鸞不得不佩服這位的智慧,想法是對的,而且領(lǐng)先了這個時代數(shù)千年。但是,能否驗證自己的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青鸞不認為以現(xiàn)在的技術(shù)水平能驗證DNA的特性。
“言公子,先停下休息一會,我有話要和你聊聊?!鼻帑[打斷了他的研究。
被打擾后,青鸞是唯一一個不用承擔(dān)言公子暴怒的人。相反,言公子見到青鸞就會變得名副其實,成為話癆,他認定自己的所有疑惑都能從主人這里得到滿意的答案。這不,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問:“小姐,你說天機寺的人如何認出我原來的身份?是不是每個人的血肉里有什么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青鸞為了結(jié)束他注定無結(jié)果的研究,只好用淺顯的語言給他解釋一番:“你的猜測是對的,但是,驗證很困難。如果有什么東西能把人的血肉無限制地放大,就可以看到人類組成的微小差距,可以稱之為基因。每個人的基因從母體開始懷孕時就注定了,無論遇到任何外在條件,直到這個人消亡,基因都很難有改變。”
言公子急切地問:“如何制作放大工具?”
青鸞不得不打擊他的幻想:“制作醫(yī)療工具,特別是非常精密的儀器,不在醫(yī)者的操作范疇,工具的創(chuàng)造是另外一個全新的領(lǐng)域,用到的知識與醫(yī)學(xué)研究天差地別,所花費的精力不比研究醫(yī)術(shù)來的少,人就一輩子的時間,不可能做兩輩子的事情,我建議你還是把精力花費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吧?!?p> 研究人體與研究理工,完全是兩個方向。需要全人類的共同努力,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
“另外,你被認出原來的身份,并非依據(jù)工具的精密,而是動物的本能。我也不知道所有的動、植物都有什么本能,具體又是怎樣發(fā)揮作用的,如果感興趣,你可以研究一下動植物,雖然與人體也有著巨大差異,但畢竟都屬于生物范疇,與你的醫(yī)學(xué)研究也有關(guān)聯(lián)。”青鸞耐心地解釋了一通,也不知道言公子聽懂了多少,“言盡于此,你自己考量吧,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啥都知道,萬事萬物的奧秘,也不是一個人能夠掌控的?!?p> “主人知道的已經(jīng)很多了,我的想法能得到您的肯定,就是無法驗證也是堅信的。”言公子一如既往地信服,“我還沒顧得上問,主人今天來有什么吩咐?”
青鸞:“難得你還會說醫(yī)術(shù)以外的話題,我是來問問,坤公子的情況。墨英告訴我,坤公子已經(jīng)來過?!?p> 言公子:“主人還記得他??!我檢查過了,那小子的臉,是因為蠱毒造成的,而且還不是單一的蠱。他體內(nèi)的情況非常地特殊,必須同時解決所有蠱毒,否則,平衡被打破,他會徹底變成傻子,有一種毒對腦子影響很大?!?p> 青鸞問:“他的蠱毒是同一時間中的嗎?”
言公子:“不可能,同時中那么多蠱毒,人體承受不住,會瞬間暴斃。我研究過了,這小子先是被下了食髓蠱,在人體中會慢慢蠶食骨髓或者腦髓,中蠱的人不是變成傻子,也會全身癱瘓,成為廢人??蛇@小子幸運,又被高人不斷地中下與之相克的蠱,分泌毒液克制食髓蠱的活動,但是,毒液也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所以,他又被中下了越來越多的毒蠱,以毒攻毒,平衡著其他毒素對人體的作用。以我分析,這小子就是完美的養(yǎng)蠱容器,驚險又刺激,雖然稍有差池就會瞬間暴斃,但他只要還活著,就讓人欲罷不能。主人,這個人能不能給我,見到他,手癢的很,我都舍不得放他走。”
青鸞無語,如果被坤公子知道實情,不知道會是多么地心涼??!他的身體在這些瘋子眼里,和阿貓阿狗沒什么區(qū)別,眼前的這位更甚,連他自己的身體都可用來實驗,別人的小命更不會放在心上。
青鸞繼續(xù)問:“我當(dāng)時遇到,也沒怎么細致地研究,只是憑經(jīng)驗判斷,他的情況很復(fù)雜,聽你的結(jié)論,復(fù)雜程度超乎我預(yù)估太多。你肯定從他身上取樣了,也對那小子動了手腳吧?全都給我交代明白了,不可隱瞞。不管如何見獵心喜,都得把人命放在首位,醫(yī)學(xué)研究的最終價值是為了拯救生命,不可本末倒置!”
言公子連忙答應(yīng):“得嘞!小姐的話我會謹記!我給您詳細說說那小子的情況······”
說了半響,最后總結(jié),“主人如果真想救那小子一命,難度可不小,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還有,這小子的極限馬上就到,最多三個月,如果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大羅神仙下凡都沒用了?!?p> 青鸞也沒想到實際情況會復(fù)雜至此,作為傳說中的毒煞,號稱沒有解不了的毒,今天就有打臉的危險嗎?這么個棘手的問題也徹底吸引了青鸞的注意力,坐下來和言公子一起對采樣進行了深度的研究,直到墨英闖進實驗室叫人,才拉回兩人的神志。
“小姐,您從早上進來不見蹤影,現(xiàn)在月亮都出來了!兩位不餓的嗎?可憐言公子的小徒弟,每天都要面對這么個廢寢忘食的師傅。”墨英兇巴巴地數(shù)落兩人,“把身體糟蹋壞了,值得么!”
青鸞理虧,不敢回嘴,立馬甩鍋言公子:“都是這瘋子帶累了我,以后也得給他配置個與墨英功力相當(dāng)?shù)墓芗移牛〉囊院笤闾W约哼€連累別人!”
言公子當(dāng)然不敢兇青鸞的人:“呵呵呵······墨英姑娘說的是,我不該帶累小姐?!?p> 幾個人打嘴仗不耽誤洗手吃飯。兩個忘了吃飯的人來到餐桌前,看著豐盛的美味佳肴,再也顧不得其它,撈起筷子就開吃,碗碟交錯間不時傳來墨英的數(shù)落“小姐先喝點湯,別噎著?!薄把怨樱懵c,管夠,搶什么?!薄鞍ミ希@倆人肚子是怎么做的,吃這么多不難受啊!”······
酒足飯飽,青鸞和言公子舒服地癱在椅子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研討:“老言,你說有沒有可能讓病人的整個身體進入暫停狀態(tài),包括他體內(nèi)的蠱蟲與蠱毒,都暫?;顒?。”
言公子:“人體好控制,一顆假死藥就差不多了,但是,假死藥可能會打破他體內(nèi)的平衡,目前的情況是,任何一根稻草都能壓死駱駝?!?p> 青鸞:“如此說來,只能依靠外部手段達到效果了。把人凍住怎么樣?”
言公子:“想法是好的,實現(xiàn)很難。要達到機體完全停止運作,離死也不遠了,怎么保證病人還能活過來?”
“······”
“小姐,言公子,你們都討論了這么長時間,不渴的嗎?茶都給你們換過三壺了,沒一個人顧得上喝一口。”旁邊伺候的墨英實在忍不過,只好又強行打斷兩人,“聽聽這聲音,都嘶啞了?!?p> 青鸞與言公子被提醒,雙雙拿起跟前的水壺直接往嘴里灌,確實,嗓子快冒煙了。
兩人研究加討論進行了兩天兩夜,最后試驗總結(jié)出一種可行方法:把病人放入一個溫度極低的環(huán)境,盡量減緩病人機體活性,同時由內(nèi)功高手護住他的心脈,維持一線生機。再利用醫(yī)言居最好的換血裝置,把病人的血液引出體外,在外面制造一個類似體內(nèi)的環(huán)境并帶有過濾作用,通過血液循環(huán),一點點地把蠱蟲引出病人身體,最后快速切斷體外的一切裝置,把危險徹底留在體外。至于病人身體里的余毒,只要沒有蠱蟲源源不斷地破壞,以青鸞和言公子的手段,保住病人不成問題??偨Y(jié)一句,就是做一次類似后世的血液透析。
“雖然理論上這個方法可行,但是操作起來難度很大,需要克服的困難不少,關(guān)鍵是失敗的后果很嚴重,病人會隨時暴斃?!鼻帑[做出了最后總結(jié)。
言公子說:“治與不治都得死,如果是我,絕對會賭一把,多少有點希望。不如把那小子叫過來,把詳情告訴他,讓他自己做決定。”
青鸞點頭同意,病人的意愿很重要?!澳?,吩咐人把坤公子找來,我們有事與他商量。”
“現(xiàn)在整個諸葛府的動向都在我們的掌控中,小姐找的那位坤公子,我正好知道在哪里,馬上就讓人帶過來。”墨英聽令立刻讓人去辦。
不多時,坤公子就站到了青巖和言公子面前。
直接開門見山,青鸞問:“坤公子身邊肯定有高人,你的身體狀況自己應(yīng)該清楚吧?我與老言研究過了你的身體狀況,等下給你詳細說說,如果可能,最好把你身邊的醫(yī)者帶過來和我們一起交流研究一番?!鼻帑[示意言公子把詳情告訴他。
聽了言公子的診斷,諸葛廣坤神色木然:“我之前去醫(yī)言居找何老求醫(yī),他說無能為力。但何老說言公子醫(yī)毒雙絕,能查明我的情況。果然,言神醫(yī)查的非常明白,簡直是判死刑!真是糟糕透頂?shù)慕Y(jié)論?!?p> 青鸞也不知道怎樣安慰這個不太熟的“家人”,只好扯其它話題:“雖然坤公子沒有直接承認自己與黑市的關(guān)系,但是你的身體現(xiàn)狀明白地告訴了我,只有天機寺和幽冥教有如此高的手段能造成你如今的狀況。二選一,我認為是幽冥教的高手一直在為你尋醫(yī)問藥,坤公子,不知我的判斷是否正確?”
坤公子直到現(xiàn)在,都沒正面回答青鸞的提問,只是問:“言神醫(yī)能有幾分把握保住我這條小命?”
言公子說:“我不是什么神醫(yī),也當(dāng)不了救死扶傷的好人。認識的人都稱我為瘋子,你可以叫我‘言瘋子’。對于你的病情,我半分把握都沒有,如果和主人協(xié)作,那希望還是大大地有。當(dāng)初我的情況不比你現(xiàn)在好,如今脫胎換骨都是小姐的功勞?!?p> 坤公子鄭重地打量著青鸞:“前幾天有消息稱,天機寺的人認定言公子就是曾經(jīng)的毒老,我一直以為,這位言公子最是厲害。沒想到,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王者,失敬失敬!我們諸葛家的女孩子確實了得!”
青鸞回:“廢話少說,你的小命也折騰不了多久了,趕快回去找人商量商量,是否冒險一試。有了確切消息,及時通知我院里的人,下次來帶上你的醫(yī)師?!?p> 打發(fā)走了諸葛廣坤,青鸞也麻溜地走人,被言公子的十萬個為什么黏住,又得好久不得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