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望坐在春鳴新報報社的二樓,和白鵬飛紹元稹一起緊張等待著春鳴新報的銷量結果。
春鳴新報刊行兩期,已經(jīng)成為臨安街知巷聞的新奇事物,第一期免費發(fā)行,派送了一千份,第二期試水銷售,直接賣出一千五百份,第三期發(fā)行量預計在兩千以上。
想到這個數(shù)字張春望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春鳴新報發(fā)行不過三期,居然就超過了過去春鳴期刊的銷售數(shù)。
雖然春鳴新報一份只賣六十文,但如果能發(fā)行兩千份,一期新報的收入也將達到六十兩,按一月四期計算,就是兩百多兩的利潤,其中春鳴社能分到近七十兩。
而且照白鵬飛的計劃,這還只是報紙收入的小頭,報紙銷量起來后就可以開始做廣告,而按白鵬飛的計算,廣告收入簡直高的令張春望乍舌。
春鳴社雖然是江浙第二,但也就是個劇作家結社而已,社員也許通過寫劇本賺了不少錢,但春鳴社本身的賬目并不充裕,一年也就收入幾百兩而已,一旦社員的作品稍差,春鳴社就要陷入虧損。
但自從遇到了白鵬飛,先是靠三冊《牡丹亭》賺了快兩千兩,現(xiàn)在又有了《春鳴新報》這個新財源。
辦報紙實在太賺錢了,張春望現(xiàn)在十分慶幸自己一開始便把春鳴新報一成干股拿出來打點了官場,不然這么多錢他拿著都害怕。
他打開今天春鳴新報的第二版,看著那版面上大幅的精致圖畫,那是白鵬飛在第三期報紙上試水的廣告。白鵬飛自己出了二十兩,為鵬程社的《捉放曹》首演打了一整版的廣告。
白鵬飛也在看著那張廣告,自己感覺還是挺滿意。
二十兩按照白鵬飛的標準最多能在春鳴新報上打個醒目的專欄廣告,但因為是自己做廣告,他自然不想多出錢,干脆給自己印了一大版。
張春望和紹元稹沒有做廣告的經(jīng)驗,倒是覺得這個價錢也算劃算。
廣告上畫著白鵬飛和常山野的陳宮與曹操扮相,這幅宣傳畫是白鵬飛花了十兩銀子找臨安著名畫師畫的。白氏書坊先把畫稿刻印成木印板,然后再用木板翻印鉛板。
幸虧白鵬飛已經(jīng)研制出紙模鉛版印刷術,才把這期春鳴新報的印刷總成本控制在了三十五文以內(nèi)。若是用傳統(tǒng)的刻板印刷,這一套圖就得花二十文以上。
有了這次做廣告的經(jīng)歷,白鵬飛想到此時人多半還不知道報紙廣告怎么做,于是在春鳴新報開設了一個廣告創(chuàng)意部,打算叫陳彥超去請幾個善于做畫,特別是線描版畫的人才來,專門給客戶設計報紙廣告。
因為兩期春鳴新報的火爆,許多文人都知道了春鳴新報的名聲,還有幾個之前在瓦舍前填過表的落魄文人找上門來,希望得到春鳴新報的工作。
但現(xiàn)在白鵬飛的選擇也多了,并不需要像之前一樣來者全收,于是較為嚴格的考察了一番,最后只留下六人,將他們作為培訓員工,又直接把最開始的五人轉正,送入記者或者編輯的崗位。
現(xiàn)在春鳴新報已經(jīng)有了十多人的規(guī)模,對于這么一個沒什么采訪要求的小報紙來說也夠了。
白鵬飛三人現(xiàn)在正在等待的是第三期春鳴新報的發(fā)行反饋。不光是張春望和紹元稹,對于第一期帶廣告的報紙發(fā)行,白鵬飛自己也有些沒底。
突然,總編室的房門被敲響,張春望和紹元稹都連忙抬頭,白鵬飛也有些緊張,他說了一聲:“請進?!?p> 陳彥超便滿臉笑容的推門進來。
在考察了幾天后,白鵬飛發(fā)現(xiàn)第一批應聘春鳴新報的記者和編輯中陳彥超的才能比較出眾,已經(jīng)把他提拔為了報社的總編。七天訓練直接升任總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哪怕經(jīng)過白鵬飛根據(jù)前世教科書安排的幾次培訓,陳彥超的編輯能力也就將將達到前世學校校報編輯的水平,但他學習十分刻苦,白鵬飛對他總體還算滿意。
“東家,第三期的銷量突破兩千份,而且全臨安銷售緊張,還要催印呢!”
張春望聞言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緊接著便是驚訝之情。
他不禁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報社是很講究時效性的地方,這時市面上沒有鐘表賣,白鵬飛為了提醒大家時間意識,專門在報社一樓買了一架精確校準過的計時滴漏,還有專人照顧這架漏表。
在白鵬飛的要求下,現(xiàn)在春鳴新報的工作人員都養(yǎng)成了時刻關心漏表的習慣。特別是當白鵬飛定下標準,報社的下班時間不看日頭,而是看時間點后,工作人員經(jīng)過一樓走道時都會瞅一眼漏表。
陳彥超說道:“我上來時已經(jīng)辰時五刻了。”
張春望心中大驚,辰時五刻不過是大清早而已,兩千份春鳴新報居然已經(jīng)告罄,看來今天的銷量不會止于兩千份,春鳴新報的銷售額居然這么猛。
心里不禁也對白鵬飛多了幾分敬佩,他知道前三期報紙,除了那幾個采訪和新聞外,大多數(shù)作品都直接出自白鵬飛的手筆。
無論是《牡丹亭》,還是《玉梨魂》或《新版狄公案》,都是令人耳目一新的神作,而白鵬飛在辦報上的種種奇思更是讓人贊嘆。
張春望都忍不住想,白鵬飛哪里來這么多娛樂上的點子,難道說他真是天生注定在詩酒梨園中廝混的奇才么?
白鵬飛道:“去和老吳對接,讓他馬上加印一千份春鳴新報。”
陳彥超點點頭,連忙聯(lián)絡去了。
西湖畔,元貞社。
元貞社主社劉廷信和副社孔文卿每人拿著一份春鳴新報仔細瀏覽。
孔文卿看完八版報紙,放下報皺眉道:“這東西我們能不能辦?”
劉廷信摸著胡須,搖搖頭。
“印五萬多字的報紙只賣六十文,我們連工本都收不回來。”
孔文卿聞言也是嘆了一口氣。
隨著春鳴新報的推廣,它已經(jīng)成了臨安城里書坊業(yè)者口中的一個謎團。無他,就是這份報紙實在太便宜了。
牡丹亭單行本四錢印了五萬多字,已經(jīng)讓其他書坊覺得無利可圖,而春鳴新報六十文就有五萬多字,按眾人的理解,基本也就夠個紙墨錢。
劉廷信等人原來判斷,春鳴新報是不是早期利用低價推廣,以后銷量穩(wěn)定便要提價,但隨著報紙發(fā)行到第三期,如果按劉廷信他們的想法,春鳴新報已經(jīng)燒進去幾百兩了,這種推廣的想法顯然不靠譜。
不說春鳴新報提價之后銷量必然大減,光說賣刊物的收入并不豐厚,一年也就幾百兩而已,有這推廣的幾百兩做點什么生意不好?何必就為了打響春鳴新報的名氣白白燒掉?
孔文卿道:“他們一定是有降低印刷成本的方法,這法子就在白家書坊里?!?p> 孔文卿突然問:“咱們?nèi)ゲ槊???p> 劉廷信想了良久,笑道:“咱們不用查,等就是了。”
春鳴新報報社就在白氏書坊隔壁,兩家關系不言而喻。
雖然一直傳說白氏書坊是哪家官員,說不定是貴戚世侯的產(chǎn)業(yè),但如果他們有這么低成本印書的技術,誰都會忍不住想去查查清楚。
他相信現(xiàn)在不光是他,臨安無數(shù)書坊、結社都已經(jīng)準備去探探那白氏書坊的秘密了。這種事情,總會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