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陳承宇的傷勢說的很重,云姑娘聽后很是擔(dān)憂,央著我?guī)ヒ婈惓杏睢?p> 我當(dāng)然不敢答應(yīng)她去見面,不然陳承宇的計劃怕是要被打亂只好說道:“全城的名醫(yī)都被我搜羅去了將軍府,一群大夫在那守著我表哥都束手無策,你便是去了也幫不上忙,倒是我表哥的傷口嚇人的很,姑娘家看見了怕是要做噩夢的?!?p> 這話說完我便后悔了,眼前的人便就是大夫,又怎么會幫不上忙。
“我雖不算名醫(yī),但自幼也得名師教導(dǎo)提攜,醫(yī)術(shù)不敢說精湛,但也是有些名貴的方子在手里的,我想,我多少還是可以幫到一些忙的?!痹乒媚镅赞o懇切,倒叫我越發(fā)的心虛。
這般騙一個美麗善良的姑娘,罪過呀,罪過。
我只好換了一套說辭道:“前幾日我表哥剛剛遇刺,將軍府上下甚是戒備,尋常人現(xiàn)下怕是進(jìn)不去將軍府,陳承宇雖是我表哥,可我到底只是個在將軍府做客的,并非我不想帶姑娘去,實在是我做不得主。”
誰知云姑娘卻拉著我的手進(jìn)了內(nèi)堂,摘下了斗笠,突然像我行大禮。
“左相云巍之女云汐嵐拜見七公主殿下,還望公主相助,幫我去見一見陳將軍。”
“你是左相獨女?”我立在原地,一時怔住,看著她脫口而出了腹中的疑問。
“正是臣女?!蔽铱粗蛟谖颐媲埃琅f是那一副恬淡的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是何時知曉的本宮的身份,又是如何與陳承宇相識的?陳承宇又是否知曉你的身份?”
陳承宇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對云汐嵐自是從無隱瞞,所以云汐嵐對他的身份自是一清二楚。
可顯然,陳承宇好像至今不清楚云汐嵐的身份,若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倒也不必想太多,可偏偏是左相獨女,高門貴女,卻偏偏在知曉陳承宇身份后還在隱瞞身份,我若不問個分明,只怕是要害了陳承宇。
“臣女并非有意隱瞞,只是與家父有約定,臣女自幼喜好醫(yī)術(shù),家父縱容臣女卻也只允許臣女逢五逢十出門,且不可打著左相府的名義行事兒,而陳將軍一直未曾問及臣女家人,故臣女一直未曾言明身份。”
“你倒也算是滴水不漏,不愧是我大淵第一言官之女。”
我語氣不免有了幾分諷刺,依然沒有讓她起身。
她卻是好性子,半分不見怒意,跪在地上繼續(xù)解釋道:“至于公主身份,公主稱呼陳將軍表哥是臣女便已分明,陳將軍只一個嫡親的姑母,便是宮里的貴妃娘娘,陳將軍的表妹自然是七公主殿下。至于相識,三年前家父自南川賑災(zāi)而歸,到城外時傳話到府中,臣女出城相迎家父的路上,恰遇陳將軍重傷,隨從帶著陳將軍四處尋醫(yī),所以臣女便把陳將軍帶到了存善堂,施針止血并熬了湯藥,后陳將軍醒過來,感激臣女施以援手,故常帶些銀兩來存善堂幫助這些沒錢看病的人,臣女因故與陳將軍相熟?!?p>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恰巧陳承宇左巍同一天回京,恰巧陳承宇重傷,恰巧左巍傳話要自己會醫(yī)術(shù)的女兒出城親迎。
我不覺得云汐嵐是壞人,她今天為了見陳承宇,情急之下說出來自己的身份,便足以證明她是個心思單純之人。
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得謹(jǐn)慎,她心思澄澈,她的父親卻未必。
“云姐姐,你起來吧,我真的沒辦法帶你進(jìn)將軍府。”說著我扶起了云汐嵐,“今日的話我只當(dāng)沒有聽過,我表哥是真心喜歡你的,至于要不要和他說明你的身份,你自己決定?!?p> 云汐嵐看著我,似是在想些什么。
“云姐姐,非我多疑,只是處在我們這種位置,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們不是只有自己,我們身后還關(guān)系著整個家族,還望云姐姐不要怪我?!?p> “公主言重了,是臣女隱瞞身份在先,公主生氣也是情理之中?!?p> “云姐姐,這里只有將軍府的小廝和醫(yī)女云姑娘,今日你不曾見過什么公主,柔嘉只請云姐姐安心,有我在,我表哥便不會出事,宮里的太醫(yī)我一早便傳來了,還搬空了半個太醫(yī)院的名貴藥材,所以,云姐姐只管安心,有什么話,日后你親自同他講便是?!?p> 我只能告訴她這么多,所幸云汐嵐并沒有繼續(xù)糾纏,我們說了幾句話,她便把我送出了存善堂。
我剛剛在里面虛張聲勢了許久,其實心底慌得很,云汐嵐平日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陳承宇重傷的消息她不曾聽到也是正常,我今天道歉,卻險些又闖了禍。
母妃說的對,我做事情向來是顧頭不顧尾,想到什么便一刻不停的就會去做,卻不肯多想一下后果。
我從存善堂出來后便上了馬車,讓順才帶我回了府。
回府后我便奔了陳承宇的院子去,我看著還躺在榻上的陳承宇,心虛的喊了一句:“表哥。”
陳承宇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又做給我惹了什么麻煩?”
我表現(xiàn)得過于狗腿子了嗎?居然一眼被看穿我又惹禍了。
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可我卻依然嘴硬的說道:“我哪有,我這么人見人愛的一姑娘,怎么可能會惹禍呢?”
“你沒事兒的時候,可從來不喊我表哥的,還說你沒干壞事兒?!?p> “也沒有啦,就是……我把你受傷的消息告訴了云姐姐,云姐姐很擔(dān)心你,央我?guī)齺砜茨?,云姐姐懂醫(yī)術(shù),我怕你的計劃被打亂,所以沒有答應(yīng)。”
“你說她擔(dān)心我的傷求你帶她來見我,她擔(dān)心我了是嗎?她是不是很著急?”陳承宇卻像個傻子一樣笑的可開心了。
是啊,可擔(dān)心,擔(dān)心到直接把身份交代了,可我不能全部實話都說了。
“她確實很擔(dān)心你,她以為你要死了,求我?guī)齺硪娔阕詈笠幻婺亍!蔽矣行淖脚园胝姘爰俚暮退嫘χ?p> 陳承宇卻渾然不在意,此時憨笑的樣子宛如,哦,不,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只是不知知道了云汐嵐的身份,陳承宇又該如何自處。
云家乃文官之首,陳家卻是武將之首,素日里兩家人甚是避嫌,從無私下的交往,這也正和了我父皇的意,他巴不得云陳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他也好睡得安穩(wěn),文臣武將關(guān)系太好,只怕我父皇便不得安心了。
可偏偏這兩家的少爺小姐情投意合,陳承宇已然二十六歲,前些年借口邊境不寧一直拖著不肯議親,一來二去地便拖到了今日,此次回京我大舅母便有不把陳承宇嫁,不,不給陳承宇娶到夫人不罷休的陣勢。
而云汐嵐今年已然十八歲,如無意外的話,現(xiàn)下云夫人只怕是也在四處為著女兒留意青年才俊。
至于之后陳承宇云汐嵐究竟會有什么結(jié)局,我難以預(yù)料,但是他們面前的路,卻注定荊棘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