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一看就是弟妹的手藝。”仙哥說,說完,他也隨意,從強哥身上扯下幾片鱗片,打了咒紋,再遞給柳影,喊一聲“GO!”
強哥拍打翅膀,黑化會飛殘暴迅猛龍帶著仙哥一家飛入天際,只留下蔡琳琳笑到破音的聲音:“趙門主,我守規(guī)矩了?,F(xiàn)在輪到你好好想一想要怎么跟天下人解釋英武大劫了!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聽著那從天而降,邪魅狷狂的笑聲,柳神英也不禁搖頭:“好配的一家人啊。”再回頭看向趙金參,他問:“趙門主還有事嗎?要不要找我回去當副門主?。俊?p> 趙金參要吃人的表情看著他,柳神英只覺得一陣憋了六十八年,終于釋放出來的神清氣爽。
什么萬年仙山?什么千年仙門?
不過是幾句謠言,不過是研究方向跟大部分人有所不同,只不過是當學生的時候傷了手臉,怕嚇著別人才不愛出門,不過是……
“你是個異端。哈哈,哈哈哈……”柳神英想起老門主給他的評語,那也是他給程珊瑚的評語。
異端啊,異端,怎么不是呢?
一門人都是藍色的,偏偏你這把劍,就不在武器榜,而在耀武揚威裝飾物品排行榜首位,你要怎么辦?
“邁凱倫。”柳神英神劍出鞘,當下又變回了他金冠黑袍,兩條鮮紅的腰帶如彩旗般飛揚的妖王本色,側(cè)身伸手,他沖張?zhí)栒诡佉恍Γ骸袄掀拍悴皇亲钕蛲蓭煄米语w的情節(jié)的嗎?上來,我?guī)泔w啊?!?p> 張?zhí)柨粗_下燃燒的火好害怕,但抬頭一看他看自己的眼神,朝她伸出來的手,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
“驢和碗怎么辦?”張?zhí)柋е汉鲉査?p> 柳神英露出爽朗的微笑,斜看了眼那邊都要干了血泊道:“不剛好高溟還有小籽死了嗎?留給震哥拖尸體,哈哈哈?!?p> “啊,正是。”張?zhí)栆部戳搜勰沁叾家闪说难?,雖然覺得柳神英的話有些怪怪的,但是這種飛天,還是這么正常沒有驢的飛天,太難得了。
再看向他,他說:“把手給我。”
張?zhí)枂枺骸罢娴目梢詥???p> “你不會后悔的?!彼f。
“我不會后悔的?!彼f。
手一伸,他一拉,兩個人乘著火焰,嗖……
柳神英夫婦也走了。剩下一院子蔡竹記伙計,突然之間,門主易位,唏噓吧,但你說門主她走的方式那么恐怖,你能怎么辦?
那個魏師兄得了門主令牌,最先收拾了心情,連忙招呼大家:“別的先不說,先把幾個兄弟的尸體收了。就算他們修了魔,也畢竟當過那么久的兄弟?!?p> 說到這里,很是人之常情,他不禁搖頭感嘆:“魔劍珊瑚原來是這么個作用,那前頭英武大劫程珊瑚一拔劍,死那么多人,難道都是……”
說到這里,他忽然轉(zhuǎn)頭看向院子的門口方向。大門前方,有人關上了門,是一個云夢驚的小弟子。他去關門,但肯定不是他自己要關的。
很大的院子里,集齊了今天參加了猩猩王之戰(zhàn)的幾乎所有蔡竹記門人,對著門口死了八個還剩九個的云夢驚,人數(shù)上來說,不能比,能力上來說,其實也是不能比。
趙金參看著那個魏師兄,表情陰鷙,沒開口,他還在想如何處理。
怎么處理?
不管怎么處理,英武大劫都是要翻案了,其實從丁琪錦死在海亞就要翻案了,板上釘釘。但如何翻案,怎么說,怎么走……
怎樣才最有利于我云夢驚,才不至于讓天下第一仙門站在全天下的對立面。如何說?
如何……
突然,他想到了,毒辣到可怕的計策,天方夜譚一樣,卻是絕對可行的。
看到趙金參的嘴角控制不住露出陰險笑容,魏師兄即便仙力差到跟普通人一樣,畢竟有多年的大門派副手經(jīng)驗,干的還是送貨這樣到處跟人打交道的工作,眼力勁夠,一下就看明白了!
“你想干什么?”魏師兄叫一聲,轉(zhuǎn)頭看身邊兄弟,忽然對著趙金參就是一聲大喝:“今天昌漢猩猩王之戰(zhàn),全城人都看見的,全城……”
他突然不說話了。
不是因為不能說,而是他發(fā)現(xiàn),他明明用最大的音量,最兇的口氣在說話,說出來的話卻是平靜的口氣,柔和纖細的聲音。
想了下,魏師兄到底是蔡琳琳選中的新門主,一聲尖細的尖叫:“天生能力?!”
趙金參笑了,用同樣音量,絕不夠院外的人聽見,但絕對夠院子里他面前的人聽見的聲音說:“那又怎樣?召集全城人對抗猩猩王的人是你們,不是蔡琳琳。她走了,誰在里頭指揮,無人知曉?!?p> “怎么無人?”
魏師兄說完就明白了,明白之后他連忙要走,卻見趙金參只是一個顏色,他身后一個少年脖子上“禁”字仙印一亮,魏師兄還有另外幾個跳起來想要逃走的蔡竹記就被圍墻上看不見的墻給擋了回去。
擋回去了,趙金參的想法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他挑眉笑下,也就沒有隱瞞道:“你們?nèi)懒?,死無對證。易仙森是猩猩王,蔡琳琳就是為虎作倀,不惜以整個蔡竹記喂飽老公的妖婦?!?p> “柳神英見證了全程!”魏師兄叫道,說完就露出絕望神色。
趙金參看他表情變了,沉著一笑道:“妖王柳神英是所有仙人的忌諱,不管是不是程珊瑚的徒弟,他都不該活著。六十八年前他就是異端,現(xiàn)在還是。只要我云夢驚在,魔教三子的話到猴年馬月都是廢話!都是胡說!都是妄語!”
話說完了,不管趙金參背后一排臉色蒼白,有些還在發(fā)抖的弟子如何想,院子都給封了,話都挑明了,一方是蔡竹記,一方是云夢驚,不是你就是我,如論如何,此時此刻都一定要動手,只是……
“猴年馬月只不過是明年五月而已呢。趙門主。”
人群里有個低沉雄性的聲音說,隨后那聲音的主人說著“借過一下,不要踩到我?!睆娜巳褐写┬谐鰜?,走到趙金參的面前。
震哥一臉平靜,做出了普通野豬不能做出的動作地抬頭看趙金參,表情有些無奈地說:“你既然打算做滅門這樣的大事,干嘛把我也關在這里面呢?”
“你是什么妖怪?”
趙金參一聲大叫,當即拔劍就要去砍,震哥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抬了下豬蹄讓他的劍變成十三塊的同時,平靜地對他說:“我是海亞島野豬門的門主童震。你身為云夢驚的副門主,拿刀砍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云夢驚這就是跟野豬門宣戰(zhàn)了?”
“什么?。 ?p> 趙金參一聲慘叫,還要說話,他劍斷了,影響金丹,一口鮮血噴出來,但他為人老辣,扶住了身邊那個脖子上有“禁”字的弟子,咬牙冷笑,滿口是血地說:“天生能力不可違抗,童震童門主,就算是你,只要我弟子不讓你走,你也不能走。趙某方才無意冒犯,其實我們云夢驚和野豬門,互為表里,又一直友好,咱們兩個完全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趙金參,你弄錯了一件事?!蓖鹫f,然后看向那個脖子上有“禁”字的孩子,他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聲音也變得溫暖很多,看著那個孩子,童震說:“孩子,生不一定是生,死不一定是死?!?p> 什么意思?
無人明白……
小籽明白。
他抬頭看著天空,他知道馬上就要下雪了,而他喜歡下雪,而對著漫天的彤云低吟出每一次,這種時刻,童震都會說的句子。
“生不一定是開始,死也不一定是終結(jié)?!蓖鹂粗莻€孩子,目光溫暖,帶著讓人舒服的微笑,緩緩道來,他的聲音低沉如洪鐘。
“讓你走,是毀滅也可以是拯救你于深淵邊緣。不要害怕,孩子,”童震說:“問心無愧,你就永遠不要害怕?!?p> 說完,震哥點了下頭,那孩子也點了下頭,倒在地上,身體瞬時化為枯骨,又從一把枯骨化為塵土,風過來,吹散在干燥發(fā)白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