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他報了師門的仇,便如無根的浮萍到處飄蕩,唯一的愛好便是采藥。那天他到了個小山村,在村子里收了些稀有的草藥,見天色晚了,借宿了下來。
半夜,有一婦從抱著孩子敲開了他的門。這婦人從他是記得的,白日里曾在她手里收購了許多珍貴的藥材,說是她孩子采的,當(dāng)時也沒在意,哪知真的就是她懷里的那個小不點采的。不過當(dāng)時還不知道罷了。
婦人敲門的主要原因,是她女兒病了,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可那小女孩的病態(tài)讓他來了興致。孩子半臉通紅,一半臉卻是結(jié)了冰霜。明顯兩邊溫度相差異常大,脈搏也是如此。一邊幾乎找不到,而另一邊則快達到常人的兩倍。
最奇怪的是,這種情況下,這孩子居然還活著。老秦頭讓婦人把孩子抱了進去,解開她的衣物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有多瘦,幾乎算得上是皮包骨頭了,這時婦人才告訴他,這孩子是她撿的。
剛回來時,比現(xiàn)在更嚇人,這還算是養(yǎng)了點起來的,她也不知道孩子中毒的原因。說到這,老秦頭不由嘆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床上的穆林月,她還是那么瘦,不過倒有些人樣了。
凌九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象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不能呼吸。五歲,林兒中毒的時候還那么小,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讓她不能反抗的事,才會這樣,她曾提到過為了活下去,捉到什么吃什么,她那么瘦小定是那時發(fā)生的事。
他不敢再想,怕自己咆哮出來,老秦頭也穩(wěn)了穩(wěn)情緒,接著往下說。
孩子很小,比正常年紀(jì)的看起來小一歲多,血管很細(xì)。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態(tài)度,老秦頭當(dāng)時決定冒險還是為她行了一套針法,那是他師門高級的續(xù)命針法,好在,一套針法下去,穆林月有了反應(yīng)。
睜開雪亮的眼看了一下老秦頭,虛弱得開始報藥名。本以為她只是在背誦,聽著聽著,老秦頭咂摸出些味來。她這是在背藥方,一個神奇的藥方,很快老秦頭跟上了她的節(jié)奏,也記下了這個藥方。背完藥方的小穆林月便暈了過去。
老秦頭當(dāng)時興奮極了,迅速將藥方寫了下來,越看越妙,顧不得里面有多少奇怪的配比,也沒心疼幾種名貴的藥材,便開始抓藥,熬制。
所幸藥物齊全,很快藥煎好了,給小穆林月灌了下去,半小時后,她真的緩了過來。一緩過勁的穆林月便開始與老秦頭談條件,她背藥方,老秦頭幫她治病。兩人一拍即合,便開始了不同一般的師徒緣份。
“你的福氣?!卑⒄芾先寺牭竭@,唏噓了一下。誰會知道一個小女孩有那么大的本事,對于他們這種醫(yī)者來說,藥方比什么東西都重要。所以他才說是他的福氣。
“她從小就聰明。”老秦頭也感嘆。雖也暗暗奇怪過,為何她那么小就知道那么多。
在座的只有凌九明白,那是她前世的本事救了她,真如她所說,今生受的所有苦,都很有可能來自她有上世的記憶。他感嘆的同時,也有些暗暗自得,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她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告訴他的。
“從那時起,她的毒就這么厲害嗎?”阿哲老人問到了點子上。
“屁!”老秦頭爆了粗口。
經(jīng)過師徒二人的攜力,兩年后穆林月的毒基本穩(wěn)定了,壽命最少可以平安到達三十五歲,也就說他們還有三十年的時間來研究它,保不齊哪日就把它給解了,人也有了希望。
在一個地方呆了兩年多,老秦頭想去放松一下,結(jié)果大半年后,這丫頭又把自己折騰病了。提到這事老秦頭還是有些不平。
凌九卻攥起了拳,他已猜到了是什么,自已正好在那段時間里遇到了她。
“出了什么事?”就只有阿哲老人一個人不太明白。
“我當(dāng)時還真不知道這丫頭有那么大本事?!崩锨仡^恨得牙根癢?!八菚r就會解噬心蠱。”
“那么小?一個八歲多點的孩子?”阿哲老人也不敢相信。
“可不。”
“老秦頭,你知道如何解嗎?”阿哲老人很嚴(yán)肅。
“知道,歸一針法,至毒之物缺一不可。”江湖上的傳言都是真的。
“她會?”
“嗯?!?p> “她還用了?”
“嗯,你怎么這么啰嗦。她的小貝就是那玩意。她可是一直用血養(yǎng)著呢?!崩锨仡^一氣,可就顧不得什么保不保密了。
“她的血本就是至毒,她為什么會針法,我就不知道了?!笨粗铝衷碌难凵?,真想把她抓起來打一頓。
“對她有什么危害嗎?”凌九的聲音異常干澀。
“危害?你說淺了?!崩锨仡^冷哼?!澳谴伟l(fā)病差點要了她的命,幸好,我們治病的山洞里有一汪毒潭,她才撐到了我回來。”
老秦頭眼睛瞬間有點濕潤,若他再回來晚一天,就沒這孩子了。再看穆林月的眼神就變了,滿是心疼。凌九晃了一下,他的小石頭當(dāng)年差點為他丟了自己的命。
“我回來是救回了她,可她的毒卻很難穩(wěn)定住了,時常會發(fā)作不說,她的壽命也減少了十年不止。”
“你是說,是說,她,說她活不過二十五歲?!”凌九已無法思考,許多奇怪的地方有了答案。
她引哄自己的許諾,一個人好好活著,是因為這;她要享受當(dāng)下也是為了這;她許諾的一生的事很多,因為她的一生很短;她那活得認(rèn)真,不去后悔,不去計較,也是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