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賈致公.沒成見的思考
孔德祐的兵馬越來越多,讓驛站周圍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隨著又一支近百人的隊伍在山洞區(qū)的入口處安營扎寨,賈致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了。他雖然從未帶過兵,也看得出來,孔德祐的兵馬在正規(guī)軍隊面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但人數(shù)太多了。人人佩戴的弓箭,就像一張張無形的繩索,一層層套在他的脖子上,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賀雨婷更是如此。他再也沉不住氣了,越來越急躁了。手下捕快稍有拂意,就要被他一頓臭罵。
他慌了,更有一種無力感。
這是賈致公對看起來驚慌失措的賀雨婷的第一感覺。但明白這些卻只能心中苦笑。
賀雨婷慌了,他自己何嘗不是?驛站周圍已經被孔德祐的人密密麻麻包圍了。只要孔德祐心生不軌,他們誰也活不了。
謝正清也越來越不對勁了。他并不是慌,反倒是一副預料之中的模樣,在孔德祐的第一支騎兵到來之后,他暗自會心一笑。雖然掩飾的很好,但依然沒能逃過賈致公的眼睛。
不管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會出現(xiàn)這種局面,但至少,這種局面絕對是他希望看到的。
省城距離此地兩三百里,在川西這種地方,他即便有勢力,也不應該伸到這里。如果是十天前的賈致公,還不會相信這種話,但今時不同往日,賈致公已經對川西有些不一樣的認識。
孔德祐掌控著全局,出行身邊卻不會少于二十名全副武裝的護衛(wèi)。他并沒有放松警惕,甚至更加小心了。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謹慎的人。對這一點,賈致公再一次領教到了。
但也并非全然都是壞事,至少可以確認一點。驛站中發(fā)生的案子,絕非孔德祐所為,甚至是與他無關。就算是王捕頭的死,他也沒有理由下手。
不管怎么說,至少有一點對賈致公非常有利。在并未撕破臉之前,人手畢竟更多了,搜索的范圍大得多,搜索的效率都要高得多了。
驛站中冒出的火光,讓他緊張了一番。剛準備前去救援,一名天王府弟子就前來告知了緣由。
賈致公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再次松了口氣。
好了,終于有了一個好消息。希望這是一個好兆頭,更是一個好的開始。
孔德祐聽聞找到了萬長有的遺體,拍掌笑道:“太好了。元兇抓住了,兇手很快就要躲無可躲了。只是辛濟這小子難辭其咎,為什么沒有把他一并抓起來?”
賀雨婷臉色極為難看,癡癡地望著驛站的火光,猶如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孔德祐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賀大人,你不會是擔心辛濟出了事,還不上錢了吧?”
賀雨婷這才回過神來,眼中充滿怒火,但強忍著并未發(fā)作。冷哼一聲,并不理會他的譏諷,轉身喝道:“繼續(xù)搜索,只要兇手還在這里,就一定要把他給我揪出來!”
他不正常。他也許是擔心辛濟,但絕不是擔心辛濟還不了錢。
他們之間一定還有另外一層關系。
我不知道的關系,也是賀雨婷不想讓我知道的關系。
謝正清這段時間一直是氣定神閑,置身事外,像個看熱鬧的。見賀雨婷向山洞深處大步前行,轉身想要跟上,回頭卻見賈致公、孔德祐仍是望著驛站方向一動未動,微微一笑,也停下了腳步。見他們許久沒有動彈,想要說什么,話要出口時,卻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賈致公看出了謝正清的異常,但并不點破。
決不能節(jié)外生枝,更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挑起無謂的爭端?;仡^看了眼孔德祐,卻奇怪地從他眼中發(fā)現(xiàn)了緊張。
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本應該志得意滿你,又有什么好緊張的?
賈致公想不通,也想不出理由。
謝正清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孔德祐的緊張,更看出了賈致公的不解,像是有意,又像是無意地說道:“漆黑的夜晚,這么大的火,十幾里外肯定是能看得到了?!?p> 烽火!
賈致公被腦海中跳出的這第一感覺驚到了。急忙看了看遠方四周。還好,并未出現(xiàn)異常,依然是黑茫茫一片。
是不是想多了?之所以要焚化萬長有的遺體,是因為遺體上的劇毒。這些都是突發(fā),沒人會提前預料到。
我不信這個世界上真有未卜先知的人,作為一名執(zhí)掌司法刑獄的大司寇府弟子,也不允許我相信。
賈致公稍稍松了口氣。看了看謝正清,笑道:“司寇大人以為呢?”
你將別人當做傻子,自然也就沒人將你當做聰明人。
謝正清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搖了搖頭,道:“這些天沒能睡一個整覺不說,能睡個囫圇覺就算是謝天謝地了。我這個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想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p> 你倒是會裝。
賈致公心中冷笑,卻微笑著看了眼面色已是如常的孔德祐,道:“案件出現(xiàn)重大轉機,想來真是要感謝孔老爺了。如果不是孔老爺帶來了如此多人馬,逼的兇手走投入路,想在這種鬼地方這么快將兇手逼出來,可真是天大的難題?!?p> 孔德祐奇怪地看了看賈致公,又扭頭看了看謝正清,道:“兩位大人是不是都認定了兇手是辛濟?”見賈致公搖了搖頭,更是奇怪:“既然不是,為何說已經將兇手逼出來了?我比你們對辛濟都要熟悉,他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也許算是個十足的混蛋,但要說他是兇手,我決不相信?!毕袷桥聝扇寺牪幻靼祝謴娬{道:“發(fā)生這種事,他難辭其咎,但他絕非兇手。”
沒想到他居然會為辛濟說話,這倒是出乎賈致公的預料。他本就沒有說辛濟是兇手的意思,道:“兇手另有其人,這誰都知道。辛濟不過是個替罪羊,被人利用了。”也覺得都有些太過緊張了,想要緩和一下氣憤,笑了笑,又道:“他不可能是兇手,也殺不了遇害的那些人?!?p> 孔德祐正想開口說話,謝正清這時候卻搶先搖了搖頭,說道:“萬長有的遺體是他帶人找出來的,就憑這一點,他即便不是兇手,也脫不了干系。”淡淡一笑,道:“他絕非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驛丞那么簡單。或許,他背后還有太多賈大人目前并不清楚的秘密呢?大司寇放著他不抓,卻一直將他留在身邊,不離自己左右,何嘗不是要禁錮住他呢?”
這話就有些嚴重了,幾乎就是在指責辛濟在這件事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了。賈致公想要為辛濟辯解,卻發(fā)現(xiàn)很難。他不能不承認,謝正清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師父一直對他有成見,但到了這里之后,卻幾乎與他寸步不離,很顯然,師父那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絕非因為事發(fā)時他就在場那么簡單!更不會他曾經出身大司寇府!
賈致公逐漸開始懷疑自己了。他甚至到了懷疑驛站內那人到底是不是辛濟的程度。敲了敲腦袋。難道是就像謝正清說的那樣,這些天勞累過度,已經讓自己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賈致公啊賈致公,越是這種關鍵時候,你可越不能帶著成見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