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間真有愛的話,真希望你能陪我久一些。”
“唯有相思為君結(jié),夢魂力逐到天涯?!?p> 那是劍生離去后,吟舒的思緒起伏。劍生離去后,她轉(zhuǎn)身給孟府又增添了一道隱身符,人族可以看見孟府及其中的人,異族卻只有進(jìn)入孟府之后,才可以了解孟府的狀況。
劍生幾次因?yàn)樗寄钕牖貋砜赐家蜓壑锌匆姷目照胤怠?p> 得知劍生將離去前那一夜,吟舒在門口坐了許久,安安靜靜的。劍生幾次從門口經(jīng)過,心中都想:“風(fēng)從門口過,寒涼,于爾這樣尊貴之人坐里間薰暖更為合宜?!?p> 想開口,卻又羞澀,選擇緘默。只是在每次發(fā)覺簾幔有開口的時候就過去,悄悄將簾幔拉好,護(hù)她安然和暖。
他多希望,海棠花將她環(huán)繞,守她今世一世笑靨。
而她想告訴他,她真的想過很多跟他在一起的事。
她想過,她站在窗前賞花,眉眼含著少女特有的幽愁時,他從背后溫柔地抱住自己,體貼她的情緒,默默陪伴她。
她想過,春天和他一起去賞扶蘇城中的櫻花,在其它時節(jié)和他一起去別城別地的各大著名風(fēng)景處游玩一番。
她想過,他曾說過“居無定所”的話,來相府后又寡少言語,一味埋頭苦干,便料想他家境貧寒,就想將來教他為官愛民的方法,好教他光耀一方,獲得自我成長、自我成就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她還想過……
想著想著,淚濕了枕巾,她還想說,卻又告訴自己要堅(jiān)強(qiáng)。
這時,有個聲音輕柔地對她說:“你說,我在聽?!?p> 是劍生的聲音。
于是,一個少女微微睜開了眼睛,意識還有一些在夢里,但她可以開口了,她緩緩開口道:“我還想過,你為我做粥湯,為我洗衣服,你管理我家的各處庭院,我在前朝可以放心為官,安心為民創(chuàng)造福祉。我所有的資財(cái)和榮譽(yù)亦都和。你共享?!?p> “那時,我因你有依靠,也因你有昂揚(yáng)向上的勇氣和落落大方的風(fēng)華?!?p> 原來,是劍生的靈來到吟舒的夢中,在夢中聽她言語,與她說話。后來泣露醒了些,他的靈便從夢中出來,佇立在雪青色的簾帷外。
他也實(shí)在思念她。
他將柔和的淡金色光氛興起環(huán)繞她的床鋪,以使她能在半夢半醒中看見許多美好的意象。
“我還想過,將心事都說與你聽,你是我親密的知己。我信任你,可以在你面前做真實(shí)的自己?!彼终f。
而劍生的靈在這時“嗯”了一聲。
“劍生,是你嗎?”她更清醒了些,就用胳膊支撐起身子,垂散下頭發(fā),親切地問。
“是……”劍生才說出一個字,就停下了,他想留她一片安寧。
“快,快過來,我想看看你。我好想你。”吟舒熱切地說。
聽見她最后那句話,他心中一顫,望著月色下微微拂動的雪青色床帷,幾欲靠近,終是一咬牙,轉(zhuǎn)頭化為一道白光從窗戶中飛去,飛回到劍生的身上。
察覺到周圍寂靜了下來,泣露無奈地倒在枕上,喃喃道:“我好想你,劍生?!?p> 但劍生的靈在她房間內(nèi)布下的柔和的金色光氛很快使她進(jìn)入安然的好夢。
而另一邊,劍生臥在床榻上,亦深摯地低語:“我也想你,吟舒。”
數(shù)日后,劍生在人間建立家園的事業(yè)初成,就親自回到扶蘇城,向孟府提親,要迎娶吟舒。
孟丞相和孟夫人同意了,他們因而成為夫妻。
洞房花燭夜,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他對她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她向他說了一直想說的話。
劍生在綠錦山舊居附近建立了自己的家園,和孟吟舒成親后,他就在那里開始接續(xù)他父親的事業(yè)。
吟舒二十歲上應(yīng)試科舉上榜,帝任命她在朝為言官,她自請到綠錦山一帶,與劍生相守在一處。
那時,玉卿寒曾來找過劍生,讓劍生以要事為重,當(dāng)努力救出父親。
劍生乃凝重起來,燈下對佳人,問:“那時我從相府離去,你可恨我?”
吟舒說:“我理解你,我知你為龍為虎,是云間主,林間王,是要去往更遼闊的天地,所以在心中祝你一切安好。”
劍生說:“佳人對海棠,清眸墮淚長。我知你那時心中定然有恨,只是我更知你理性、聰慧、溫柔、善良,所以仍愿愛我、仍肯愛我。”
吟舒按住他撫摸在自己面頰上的一只手,誠懇地說:“我愛你,是用這一生獨(dú)一顆真心?!?p> 劍生那時心中何其柔軟,化為秋江月,春樹花,冬檐雪,夏廊風(fēng)。他甚至覺得,這世間就該如此,就該相愛的人生生世世、永遠(yuǎn)永遠(yuǎn)相守在一起。
可他也明白,相守的時候珍貴,若真有緣,真有心,卿肯等,吾肯歸,兩個人終究會相守在一起。
而且,他重視身上的使命,就是開創(chuàng)一個真正的六界生靈平等的世界,救出在天界牢獄中的父親的使命。
如今,他感到,他要即刻行動起來了。
“我知你真心熾烈如焰火,品性忠貞如美玉,可我本為神魔之子,近二十萬歲,有重重心事;卿為凡人,資質(zhì)靈娟,本當(dāng)配金尊玉貴如意郎君,卻隨我來此林地。來生,等來生,我為凡人,定娶卿為妻,伴卿一世,護(hù)卿安好?!眲ιf。
吟舒說:“那天我在孟府堂中望你,你回望我,應(yīng)見我眼神之堅(jiān)定。那時我見你多默然,知你心中有事,卻實(shí)實(shí)在在愿跟隨你,因我全然愛你?!?p> 劍生說:“卿啊,卿啊,此情綿綿,我甚珍重?!?p> 那時他心中卻有送其歸府,允其再嫁的想法。
他希望,他獨(dú)自遠(yuǎn)行之后,她余下這一生仍能幸福美滿。
想她等,又想她轉(zhuǎn)身。
想來生,真能跟她共坐海棠花下,肩貼其耳,唇近其鬘發(fā),相守到老,共看晚霞花紫,風(fēng)月花顰。
那時,他可能會一再告訴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使命,是守護(hù)好心上懷中的愛人”
那就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