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月亭上,旖旎聽著七妹的回答,微笑。
而今在宣國皇宮中,仙淺想起那一幕往事,卻疑惑了:或許平安就是福份呢,或許長壽就是喜慶呢。
第二天一早,夜光神色慌張地來找仙淺,急急忙忙地說:“小七,不好了,祁瑬暴露了,戰(zhàn)皇要捉拿他,咱們得趕快去外面避一避!”
她說完就拉著仙淺來到事先安排好的一間密室,并從中落入一條暗道。
“等等,六姐,我們行事端正,怕什么?”仙淺一路被夜光拉著,在暗道里拐拐繞繞。
“祁瑬暴露了,我也要受牽連?,F(xiàn)在很危險,整個宣國,不,整個西域,都很危險,我們回去,我們回雪域……”夜光緊張得語無倫次,仿佛天敵追殺在身后。
暗道很快走到盡頭,出口是一個小山洞,出了山洞,夜光仍拉著她馬不停蹄地跑,一直跑到一個樹林內(nèi),林內(nèi)已備好了馬車,祁瑬正等在上面。
祁瑬也很果斷,她們一上車,他就駕著馬車向北方疾馳。
仙淺想知道王城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們?yōu)槭裁赐蝗痪瓦@么緊張。
在馬車疾馳的顛簸中,夜光責(zé)備祁瑬:“我早就說過讓你在這段時間對人族好一些,你為什么還要?dú)⑷耍恳俏覀儼卜质丶?,現(xiàn)在就還太平地待在皇宮里,和戰(zhàn)皇相安無事!”
“我殺她是要討回公道。”祁瑬說。
“那那幾個侍女呢?”夜光問。
“我殺她們是因?yàn)樗齻冋f我們是妖?!逼瞵栒f。
聽說祁瑬殺了人,仙淺十分驚慌,她想勸祁瑬回去向戰(zhàn)皇求情,卻聽六姐說:“她們說的是事實(shí)?!?p> “吁?!敝宦犉瞵栕炖锇l(fā)出這一聲呼停聲,隨即馬車便停下了。
“祁瑬,你這是做什么!”夜光不滿道。
“哼,既然如此,過犯在我,你雪域公主清白良善,那我們就此分道揚(yáng)鑣,各謀生路吧。”祁瑬憤憤地說。
隨后,仙淺就聽見禽類振翅的翙鳴聲越來越遠(yuǎn)。
仙淺打開轎簾,便看見祁瑬的原身——一只碩大的黑隼朝南飛去。
“祁瑬,你!”夜光沖著黑隼呼喊,黑隼的身影卻很快消失在林中。
“只能靠自己了!”夜光說著立刻接替了祁瑬的位置,駕著馬車?yán)^續(xù)往北馳行。
仙淺感到不安,說:“六姐,我們回去吧。”
夜光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回去?祁瑬倒是回去了,可我還是想回雪域。”
她們一直往北趕,直到日暮,終于出了王城。
出城后,她們下了馬車,仙淺卻停在原地不肯走了。夜光去拉她,仙淺正色說:“六姐,我想你當(dāng)一只好妖?!?p> 夜光看著她,有些哽咽,卻未言語。
隨后,仙淺轉(zhuǎn)身回頭,往王城的方向走,她希望了解清楚,祁瑬為什么殺人,戰(zhàn)皇為何出手,她的六姐又為什么要奔逃。
就在她走出不多遠(yuǎn),猛然聽見身后傳來六姐的呼救聲,她驚慌回頭,便看見白衣上琰提劍站在夜光跟前。她立刻飛也般跑過去,將六姐緊緊護(hù)在身后。
“上神,您是公正的,我姐姐是因愛慕一個人族才留在人間,且她一直良善守己,求您放過她?!毕蓽\懇切請求道。
上琰的煌元劍發(fā)出冰霜一般的寒氣,他冷冷地看著仙淺,腦海中想起了曾經(jīng)擋在蛇妖胥清前面的錦瑟。
夜光一直低著頭,她害怕見戰(zhàn)皇白衣的身影,害怕見他手中銀光閃閃的利劍,她還在一陣一陣地瑟縮發(fā)抖,因?yàn)樗ε履菑幕驮獎ι蟼鬟^來的冰涼的劍氣。
“是否要放過她,該問茹孜阿曼麗?!睉?zhàn)皇說。
仙淺震驚,回頭看向六姐,她對“茹孜阿曼麗”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聽?wèi)?zhàn)皇如此說,她本能地感到六姐和這個名字有關(guān)。
夜光仍然低著頭,卻掙脫仙淺護(hù)住她的手臂,往青林密處跑去,有一時,她嘗試挖一個地洞,將自己藏進(jìn)去。但仙淺很快制止了她。
仙淺憐惜地看著夜光,然后將她抱在懷里,抬起頭,再一次為六姐向戰(zhàn)皇辯解,說:“那幾個宮女是祁瑬殺的,我六姐也曾勸他善待人族?!?p> 戰(zhàn)皇說:“茹孜阿曼麗,不是宮女,是妃子?!?p> 仙淺張了張嘴,又合上了,她這時卻鎮(zhèn)定了許多,望著戰(zhàn)皇,認(rèn)真聽他陳說夜光的過犯。
新帝登基后三十八年,納了一位妃子,名茹孜阿曼麗。
阿曼麗是一名妖嬈嫵媚的異域美人,隨其經(jīng)商的父親漂洋過海來到物產(chǎn)豐饒的西域,并進(jìn)入宣國王城。她常在她父親的店鋪門口唱起異域歌謠,跳起異域舞蹈,為她父親招徠顧客,因其美貌出眾,舞蹈時常以金紗蒙面,饒是如此,她的名聲依然傳遍了整個王國,甚至傳到了朝堂上九五之尊的耳中。
皇帝不由得對這個這個傳聞中能歌善舞又有孝心的異域女子產(chǎn)生了好奇,便暗暗派人搜集有關(guān)她的信息。不久,天子便知曉她家世清白,同時獲得了阿曼麗的畫像。
天子展開畫像,乃見畫中的女子鬘發(fā)如云,五官精致,笑容明朗,一襲紅衣飄旋如朱槿。
天子看了好久,驚為天人,不由得心馳神往。恰好這時夜光前來請安,他便匆匆收了畫像。然而與夜光相對時,他腦海中卻常浮現(xiàn)出畫中女子的形象。
天子寤寐思服了半月之久,終于還是派人將阿曼麗接回皇宮。
真人比畫像還要超卓。宮中眾人皆以為帝后艷壓群芳,沒想到這阿曼麗姿容可與帝后比肩。
阿曼麗初來便被封為婕妤,一年后,晉升為妃,號為麗妃,那一年,帝王只臨幸夜光和阿曼麗,甚至去阿曼麗宮中的次數(shù)比去夜光坤華宮中的次數(shù)還多。阿曼麗一時炙手可熱。
麗妃風(fēng)華萬千,三千佳麗不及她眉間朱砂一點(diǎn),紅妝粉黛不如她素面朝天。她是那將星辰花雨都能比下去的女子,是人間瑯瑯絕色顏。
后來,麗妃懷孕了,小腹?jié)u漸隆起,不知其內(nèi)孕育的是皇子還是公主。宮人都說,不論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以后長成肯定都會是一頂一的大美人。
皇帝喜氣洋洋,說,若阿曼麗能為他誕下皇子,他便封他與阿曼麗之子為儲君。
帝后微笑,從她平和的眼神里卻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這一切的發(fā)生像家里的養(yǎng)貓懷了小貓一樣尋常。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