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慧趕忙坐起,自床邊隨手取過一件外套,披于肩頭,便心急如焚地邁出了房門。
“大哥,快請進(jìn),外頭涼,實在對不住,我方才睡沉了,竟未聽見動靜,大哥,這是出了何事呀?”神色焦急,趕忙問道。
“文強,大事不好啦!”
“什么?究竟出了何事?”
“是小弟正義,他……他竟精神分裂失常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瞬間將于慧夫婦二人震得呆立原地,彼此面面相覷,滿心皆是驚惶與無措,一時間,竟全然沒了主意。此時,窗外月色如霜,冷冷地灑在屋內(nèi),仿佛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添上一抹悲涼,更襯出二人內(nèi)心的慌亂。
過了好一陣兒,姑姑才似如夢初醒,一臉茫然與慌亂,忙問道:“昨日不還好好的嗎?”
“正是,就在昨日晚間約莫九點左右發(fā)作的?!?p> “佳紅那孩子被嚇得不輕,趕忙跑去尋了張良友父子倆,深更半夜用木架子車將他拉了過來。我們已給他看過病,你嫂子正在取藥,我這才過來與你們商議,究竟該如何是好?!?p> 姑姑只覺腦中“嗡”的一聲,仿若天旋地轉(zhuǎn),忍不住狠狠拍打著大腿,悲呼道:“這可如何是好啊!”言罷,淚水奪眶而出,“哇哇哇”地大哭起來,滿心皆是對弟弟病情的擔(dān)憂與無奈,只覺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別哭了。如今小弟是送回去,還是留在此處治病呢?”大伯父抬手輕拍著姑姑的肩膀問道。
“大哥……您……您說該咋辦才好?”
姑父望向大伯父,思索片刻后道:“依我看,暫且讓正義在咱們家住下。只是,母親還需人照料,那三個孩子又該如何是好呢?”
姑姑神色慌亂,抬手胡亂擦了擦眼淚,滿面悲戚地說道:“哎喲,小弟,你實在是命苦喲?!?p> 姑父亦是滿臉憂慮,嘆道:“是?。∵@三個孩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喲?”
姑姑心急如焚,伸手不住地?fù)现^發(fā),思忖片刻后道:“還是把小弟送回去吧,反正我也要回去照顧媽媽,小弟便由我看著?!?p> 大伯父摸了摸鼻子,點頭道:“如此倒也可行,待周日我便回來,你看這樣可好?”
姑姑擦了擦眼淚,望向姑父,見他點頭,便應(yīng)道:“行?!?p> “那就這般定了?!?p> “好,我不多說了,進(jìn)屋收拾衣物去?!惫霉醚粤T,轉(zhuǎn)身朝房間走去。此刻,她腳步沉重,滿心的憂慮仿佛讓每一步都承載著千斤重量,屋內(nèi)的一切在她眼中都變得模糊而雜亂,恰似她此刻紛亂如麻的思緒。
“好,你且先收拾,我回去也收拾一番,這幾日小弟正處觀察期,我也回去?!?p> “知曉了。”姑姑應(yīng)了一聲,走進(jìn)房間,只覺腦中混沌一片,心煩意亂得不知從何下手。她抬手拍了拍腦門,強自鎮(zhèn)定后,神色慌張地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衣物,這才動手收拾起來。
收拾完衣物,她又走進(jìn)廚房,匆匆忙忙地裝了一大袋物什,回頭又瞧了瞧,喊道:“文強,你尋個空兒,或是去田里給孩子們摘些菜,或是去菜市場買些回來,可記住了?”
“知道了,你放心去便是。此番回去,好生陪陪母親,她老人家著實可憐。待周日我便過來幫襯一下。”
“嗯,多謝你了?!?p> “夫妻之間,何須這般客氣,快去吧。走,我也過去瞧瞧,來,這重的我來提?!?p> “好,走吧。”
姑姑心慌意亂地走出房門,姑父順手將大門關(guān)上,夫妻二人默默無言地朝著醫(yī)院走去。一路上,夜色深沉,四周靜謐得有些可怖,唯有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仿佛敲打著他們忐忑不安的心。待至醫(yī)院,姑姑急切喊道:“大哥,小弟呢?”
“在這兒呢?!?p> “張伯伯,磊磊,今晚可真是辛苦你們了,實在感激不盡!”
“無需客氣!”張伯伯看了一眼姑姑夫婦,微笑著說道。
大伯父邊走邊道:“快些走吧!張伯伯父子倆忙了這許久,還未曾休息呢?!?p> 姑姑手忙腳亂地將手中包袱置于架子車上,說道:“好,不多說了,走吧!”
眾人剛走了幾步,便見大伯母提著大包小包的物件走來,問道:“這東西放哪兒呢?”
“放在架子車上便好?!睆埐f著,忙上前幾步,“來,于嫂,我來放?!?p> “多謝你了!”
“不必如此客氣?!睆埐f著,順手將提包穩(wěn)穩(wěn)放在架子車上。
“辛苦你了?!贝蟛阜藕脰|西后,看向爸爸,關(guān)切道:“你們慢走,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知曉了,于嫂,劉哥,你們快回去歇著吧!我們這便走了。”
于是,大伯父與張磊推著自行車,張伯伯拉著架子車上的爸爸,姑姑在一旁順手推著架子車,大家借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亮,在漆黑的大路上朝著家的方向緩緩走去。
那盞煤油燈在風(fēng)中搖曳不定,發(fā)出微弱的光,好似隨時都會熄滅,而大家的心也如同這燈光一般,懸在半空,充滿了擔(dān)憂與不安。四周的黑暗仿佛要將他們吞噬,唯有這一點光亮,勉強指引著他們前行的方向。
大伯母心中亦是七上八下,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匆匆折回醫(yī)院。此時,正好瞧見門衛(wèi)楊師傅正準(zhǔn)備關(guān)上大門,忙喊道:“請稍等一下,我回辦公室取些東西,多謝您了!”
“不必客氣,這是我分內(nèi)之事?!?p> 大舅看了看大伯母,忍不住急切問道:“楊醫(yī)生,恕我冒昧,方才那位是你什么人?”
“是我老公的弟弟。”
“竟是于醫(yī)生的弟弟,他……他這是怎么了?”
“他病了。”
“哦,所患何?。课仪浦盟粕窠?jīng)出了問題,可是這樣?”
大伯母聽后,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話,徑直朝辦公室走去。此刻,她心中又急又惱,惱這門衛(wèi)師傅多事,又擔(dān)心著弟弟的病情,腳步愈發(fā)急促,心中只盼著能盡快拿到東西,回到家中。
大舅見狀,忙不迭地拍打著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語道:“都怪我多嘴,真是不該啊……”
話音未落,大伯父已手拎物件走了過來。
大舅趕忙迎上前去,滿臉歉意道:“楊醫(yī)生,實在對不住,我方才言語多有不當(dāng),還望您莫要怪罪。只是,我貿(mào)然問一句,于醫(yī)生的弟弟在十多年前,可是抱養(yǎng)了一個約莫三歲的女孩子?”
“怎么了……你問這做甚?”
大舅面露難色,囁嚅道:“也沒什么大事……”
“今晚上多有打擾了!”
“沒事,沒事,這都是應(yīng)該的,您無需客氣?!?p> “好,我這便走了?!?p> “您慢走?!?p> 大伯母離去后,大舅將大門鎖好,走進(jìn)門衛(wèi)室,躺于床上,卻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他滿臉的愁容。他腦海之中,總是浮現(xiàn)出妹妹楊小紅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究竟在憂慮些什么,只覺這夜晚格外漫長,心中的疑惑與擔(dān)憂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濃得化不開。
且說大伯父與姑姑兄妹二人,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終是走到了家門口。
姑姑抬手敲門,邊敲邊喊道:“佳紅、佳紅,快開門,你爸爸回來了?!?p> 我聽聞喊聲,急忙奪門而出,朝著院門飛奔而去。心急之下,一把拉下門栓,“吱呀”一聲,門開了,我一臉焦急地問道:“張伯伯,姑姑,爸爸沒生病對吧?”此刻,我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兒,眼中滿是恐懼與期待,多希望聽到的是爸爸無恙的消息,可又隱隱害怕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著衣角。
張伯伯眉頭緊皺,面露不忍,輕聲安慰道:“佳紅啊,莫要著急,你爸爸的病并無大礙?!?p> 我趕忙上前拉住大伯父的手,眼中含淚,急切問道:“大伯父,您是醫(yī)生,您快告訴我,爸爸到底怎么了?”
“孩子,你爸爸只是有些小毛病,過不了多久便會好起來的?!?p> 我忙不迭地鞠躬,哀求道:“大伯父,求您一定要治好爸爸的病啊。”
“好孩子,快起來,定會治好的?!?p> 我聽了,轉(zhuǎn)頭喊道:“張伯伯,磊磊哥,姑姑,謝謝您們!”
“好孩子,快起來,先扶你爸爸去歇息吧?!?p> 姑姑說著,拉起我的手,轉(zhuǎn)頭又喊道:“張伯伯,磊磊,今晚上辛苦你們了,進(jìn)屋歇會兒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