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多禮了?!痹感χ屚蹂\云坐下,“不知王大人前來可是因為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p> “殿下說想看看滄州城的民風和附近的地貌,不知道曾大人可否同意?!?p> 曾靖露出一個虛偽的笑容,“殿下要看,自然同意。殿下想去哪就去,何必在意我一個小小滄州刺史的意見?!?p> “可不敢不在意,畢竟,殿下前段日子在城外隨意走走都能遇見好幾個尾巴?!?p> 王錦云沒明說哪里來的尾巴,但曾靖自己卻坐不住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
“何人敢跟蹤太子殿下。”曾靖雖然心虛,但依舊問了這話。只是語氣多少有點不自信。
王錦云笑著看了看他,“這就得問問您了。身為刺史,難道不應該去查一查嗎?難道讓殿下自己去查?”
“是是是,王大人說的是。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去哪里。”
曾靖連忙岔開了話題,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他害怕自己再多說兩句,王錦云便一清二楚了。
王錦云沒有理會曾靖忽然岔開話題的行為,他看出了曾靖的不安。就算自己知道又怎么樣,現(xiàn)在也沒有證據(jù)啊。
“殿下曾經發(fā)愿,要為昭成皇后求遍天下寺廟積攢冥福。聽聞滄州城的四個城門外都有寺廟,且都頗為靈驗,殿下想去拜謁一番,順便了解一下滄州的民風民俗。”
王錦云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半點不讓曾靖起疑心。
曾靖笑著點點頭,“殿下一片孝心,臣實在佩服,不知道殿下想何時出發(fā)。”
“明日?!?p> 王錦云不給曾靖任何拖延的時間,他也擔心曾靖會去給柳家報信。
“這時間是不是有些太趕了,只怕來不及準備殿下要的東西?!?p> “殿下只要幾柱清香,重要的是殿下的一份心?!?p> “殿下仁孝,臣佩服。請王大人回去轉告殿下,臣自然替殿下準備好一切。除了十六衛(wèi)外,滄州的護衛(wèi)兵力臣也給殿下準備妥當?!?p> “曾大人有心了?!蓖蹂\云點點頭,“明日寅時,北城門?!?p> 王錦云給了時間地點,不容曾靖有任何反駁,便起身,“我要回去向太子殿下復命,曾大人告辭?!?p> “王大人慢走?!?p> “不必送了?!蓖蹂\云拒絕了曾靖的相送,獨自一人離開了刺史府,徒留曾靖一無所措地站在原地不動。
曾靖現(xiàn)在頭疼,他來不及通知柳家了。
太子給的這個時間太趕,雖然說只要備著三柱清香就好,但總不能真的備三柱清香。
曾靖頭疼,自己一個人在書房坐了大半天,才吩咐人去將禮器準備好,將清香準備好,三牲齊全。
太子說要為昭成皇后積攢冥福,曾靖更加不敢耽擱,要是耽擱了,言官們能給他安一個阻人盡孝的名頭。
阻人盡孝,在這個孝道大于天的時代,曾靖可不想丟官還得流放。沒辦法,蘇瑾瑜都搬出了昭成皇后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做。
但不通知柳家也不行,就算趕不上,也得說一聲,免得日后柳家怪罪他,把他給剝了。
曾靖一個頭兩個大,他怎么偏偏就同時碰上了柳家和太子。
柳家和太子打擂臺,互相看不順眼,為什么他就是受傷的那個。
曾靖再頭大,也得硬著頭皮把差事辦好。給蘇瑾瑜準備的祭祀的用品他都一一查驗過,確保其中沒有一樣是有問題的。要是遇見哪個有問題的,他怕他自己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柳家那邊他也不敢怠慢,寫了書信就讓人立刻送去。曾靖現(xiàn)在只祈禱柳家不要怪罪自己,柳家要明白這是太子在故意為難他。
人一著急就容易忘掉一些事情,比如,北城門外的破廟里還藏著秘密。
曾靖很好地將這件事忘在腦后,雖然他有參與,但現(xiàn)在柳家和靖王的人來接手了這件事,他也就不再多問。只是每次他們的人要出城的時候,曾靖都會給他們行個方便。
這一晚,曾靖在極度不安中輾轉反側,生怕明日蘇瑾瑜先把他整死了。
第二日,寅時。
曾靖提前到了北城門處,因為昨夜未睡好的緣故,曾靖頂著兩個黑眼圈,人也很憔悴。
蘇瑾瑜這次帶了所有人一起出來,葉淺,林文安,王庭筠女扮男裝地跟在蘇瑾瑜身后。
王錦云眼尖,遠遠就看見曾靖的黑眼圈,故意很大聲地調侃,“曾大人昨夜可是著急上火沒睡好,還是沉迷在什么溫柔鄉(xiāng)里沒能好好休息。這眼下的烏青都趕上墨汁了?!?p> 沒有半點修辭,赤裸裸的明涵,這一切讓曾靖臉上燒得慌,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好了。
“錦云,昨日曾大人一定是為了太子殿下今日的祭祀而忙碌了一整晚。殿下只要幾柱清香即可,曾大人這么做,怕是有些鋪張?!?p> 王錦塵可沒這么好心打算幫著曾靖說話,只是和王錦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試探試探曾靖罷了。
曾靖尷尬地笑了笑,“臣想著殿下要替昭成皇后祈冥福,自然不能太寒酸,所以特意備下了這些禮品,還望殿下不要怪罪?!?p> 曾靖話說得體面,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王錦云也沒再糾纏,他看到曾靖的尷尬和慌亂就夠了。
想來魏無忌的人或者十六衛(wèi)的人已經截下了曾靖送給柳家的信。雖然曾靖遲早會被找到罪證,但眼下斷了他與柳家的聯(lián)系才是最緊要的。
一行人出了城,走在官道上。路旁草上的露珠還掛著,清晨總是有些許寒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曾靖的錯覺,他總感覺今天的清晨實在是有些太冷了。
破廟離北城城門不算遠,一行人走了兩刻鐘也就走到了。
蘇瑾瑜看著衰敗的廟宇,裝作從未來過的樣子問道:“這里怎么都破敗了。我記得書里說這個廟原先說是滄州最為靈驗的廟宇之一?!?p> 曾靖看著眼前的破廟,那個被他拋諸腦后的記憶回來了。這個廟的破敗是他一手策劃的,神像底下有什么東西他記得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