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北R氏不疾不徐地起身,動作行云流水,看著叫人享受。
葉淺心中贊嘆著,葉玄請來的嬤嬤當真不錯,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調教得盧氏如此優(yōu)雅得體。
“淺兒所言屬實,只是姐姐的嫁妝一直鎖在葉家的庫房中,并未有人動過。我相信葉家小廝和侍女的證詞也佐證了這一點?!?p> 京兆府尹點點頭,“只說了鎖在葉家?guī)旆恐?,并未言及是否有人拿了去?!?p> “不知可否勞煩府尹大人派人去葉家?guī)旆坎轵炓环?,也好知道這東西究竟有沒有少?!?p> “你帶兩個人,去葉家一趟?!本┱赘鼇G了一張令牌給其中一個衙役,那人領命,立刻帶人去了葉家。
“除了葉家?guī)旆恐械墓偶之嫷任镏?,母親的嫁妝還有不少田產(chǎn)鋪子。這些都是當年的契書,還請府尹大人過目?!?p> 葉淺將契書遞給京兆府尹,葉家?guī)旆績鹊臇|西自然是有少的。可誰又知道盧氏后來有沒有悄悄補回來。
葉淺方才遞給京兆府尹的禮單里,什么樣的字畫均有標明,只要有一樣不見,她便可證實盧氏的確侵占葉夫人的嫁妝。
“這些田產(chǎn)鋪子,母親離世時我還年幼,又被外祖母接到王家,所以,這些東西都留在了葉家,交由盧氏打理?!?p> 盧氏點點頭,“的確如此,姐姐離世后,王老夫人上門,說因為心疼淺兒,加之淺兒在王家的閨學念書,所以將淺兒接回王家撫養(yǎng)。彼時,姐姐新喪,老夫人身子又不好,妾身身份低微,實在不好撫養(yǎng)淺兒,故而同意了王老夫人的提議,讓淺兒回王家。”
葉淺腹誹,盧氏當真有一副顛倒黑白的好本事。明明是葉家阻撓,王老夫人悄悄將葉淺接出的葉家。事后,葉玄知道了,也沒說什么,盧氏也明里暗里地縱著葉玄,不去王家找葉淺。
不過,這樣的小事,葉淺也沒打算現(xiàn)在就與盧氏掰扯,她等著,等盧氏再往圈套里多走兩步。
“自此,母親的嫁妝便全都交由盧氏打理。前些日子,大舅母有意讓我與筠兒一起打理家務,我才想起母親嫁妝中的田產(chǎn)鋪子。在巡鋪子時,發(fā)覺鋪中的老掌柜均被換了,心下疑慮,特意問了一句。這是其中一家鋪子的師爺?shù)淖C詞,還望府尹大人過目?!?p> 葉淺遞上證詞,這份證詞還是幾個月前她拿到的,一直未宣揚出去。為的就是怕盧氏發(fā)現(xiàn)什么,這樣的證據(jù),她手中多的是。
“證詞中說,四年前,鋪子的掌柜便被換了,換成一個與盧氏沾親之人?!?p> 盧氏有些驚訝,但還是壓著自己的慌亂,“我原以為是什么呢,不過是那個掌柜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特意求到我這,說要回鄉(xiāng)安度晚年。我心疼他,便允了。這新的掌柜雖然與我沾親,但在理事一道上頗有些本事?!?p> 葉淺沒理會盧氏,繼續(xù)說著,“后來,師爺將鋪子中的賬冊給了我一份。看過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鋪子早已連年虧損。原先,這是京中最大的字畫鋪子,如今早已沒落。若不是有王家在背后撐著,只怕早就關門了?!?p> 葉淺示意芷蘭讓人將所有的賬冊抬出來,“大人請看,這是那家字畫鋪子的賬冊,這里則是田莊的賬冊,這里則是其他鋪子的賬冊。還有,這里有一張江陽官府出具的契書,契書中表明,母親在江陽的一座宅子早已在三年前被人以低于市價七成的價格出售?!?p> 盧氏慌了,她下意識地低頭掩蓋眼神中的慌亂。葉淺從哪里找來的這張契書。
“三年前便售出,這座宅子我記著葉家并未記在賬冊之中。”因為慌亂的緣故,盧氏說話聲音都有些虛。
葉淺低頭笑了笑,“盧氏,葉家的賬冊上可是有這筆錢進賬的,還是進的你的私庫?!?p> “私庫?沒有。”盧氏下意識地否認。
“的確沒有,因為這座宅子之所以會這樣低價的出售是因為被遞給了江陽的一座地下錢莊。這是江陽官府發(fā)賣時的公文,還請大人過目?!?p> 王錦塵與王錦謙為了查葉夫人離世一事,曾悄悄離京。
在江陽,王錦塵發(fā)現(xiàn)原本應該是葉夫人的宅子如今竟然有人住了。心下疑慮,便暗中探查了一番。
幸而,江陽刺史曾是王老太爺?shù)膶W生,對王老太爺頗為敬重。聽說此事之后,也協(xié)助王錦塵查查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宅子,三年前便被江陽官府發(fā)賣。原因竟然是遞給了江陽的地下錢莊。
盧氏的弟弟在添香樓做掌柜,收入自然不少,但也好堵成性。磨著盧氏要來了幾處宅子和產(chǎn)業(yè),以備不時之需。
一次,盧掌柜在前往江陽收購食材時進了江陽有名的新藝閣。因為一擲千金而被人盯上,知道他好堵,故而給他做了一個局。
趁著盧掌柜大醉之時,趁機騙他貸下巨額錢財。然后,再讓他輸?shù)暨@筆錢。
等第二日,盧掌柜酒醒才發(fā)覺上當。可是一切已經(jīng)晚了,走投無路之下,這位盧掌柜便將從盧氏那磨來的一處宅子給了那人。
那人要到了宅子,也就放盧掌柜離去。
反正盧掌柜換不換錢于他們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過了幾日,他們拿著地契去官府,由官府出面,發(fā)賣了這處宅子。
此事,盧氏后來知道了,也沒說什么。反正她不差這一處宅子,也沒有想著要讓葉舒遠嫁,賣就賣了。
可盧氏沒想到,今日,葉淺竟然拿出了這份契書,還將這事抖落出來。
驚堂木響,“盧氏,你作何解釋?!?p> 京兆府尹臉色一沉,他原本想著兩頭不得罪,按著他們中間的契書約定判了就是。
可他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樣一件事。身為平妻,私自發(fā)賣嫡妻嫁妝,按律應貶為奴籍。
盧氏臉色發(fā)白,裝作驚恐過度,徑直暈在了公堂之上。
葉淺露出嘲諷地笑意,她原以為盧氏當真長進了,現(xiàn)在看來,不還是那樣上不得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