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緣由
很快,水心儀和水冰兒將昏迷的三女共同扶到一張柔軟的大床并排躺下后,便向著客廳走去。
來到客廳,只見陌絕寒正背對著二人,負手而立,似在沉思,又似是在等待。
小小的身影散發(fā)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孤寂與滄桑。
水心怡拉著水冰兒一同跪倒于地,誠心感謝道:
“今日若非有幸得恩公出手相救,我等今日必定難脫虎口。恩公在上,請受我與冰兒一拜。
大恩不言謝,恩公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只要在我們水家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定將竭力報答。”
“不必言謝。那些匪徒本就是朝我殺過來的,我所做的不過自保罷了,
救你們也只是順手而為。你們起來說話?!?p> 待兩人站起來后,水心儀莞爾一笑,回應(yīng)道:
“恩公說笑了,無論你順手與否,我們始終承情。
況且恩公你在交戰(zhàn)中的指點足以令我們受用終生。
若真要細究起來,倒是我等警惕不夠,露了行藏,這才惹得恩公一身騷。”
“就此打住。你們認(rèn)為怎樣,那便怎樣吧,否則非得扯到明天去?!?p> 陌絕寒見水心怡態(tài)度堅定,又是出于好意,也就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了。
隨后看向目光有些躲閃,姿態(tài)扭捏的水冰兒問道:“小丫頭,你怎么了?”
水心儀看了水冰兒一眼,心下了然,輕笑道:
“想必冰兒是害羞了。也難怪,這孩子在學(xué)院里也算得上是一座小冰山。
今天被你看到她的狼狽樣,怕是再也繃不住臉面了。”
“這樣啊。那你現(xiàn)在怕我嗎?”
陌絕寒知道水冰兒狼狽嘔吐的模樣,很大程度上也是他的責(zé)任。
水冰兒聞言,先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反應(yīng)過來之后,又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
“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具體何意?”
水冰兒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我點頭是因為我的確被嚇到了,這是我第一次見血,見此情景,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而我搖頭是因為我并不懼怕你。你對我們有著救命之恩,指點之情,還不吝傳授絕學(xué)。
我水冰兒并非不識好歹之人,況且你事先早已提醒過我,是我自己沒有聽話。
相反,我很感謝你教會了我一件事?!?p> “哦?你學(xué)會了什么?說來聽聽。”
“非常之時,應(yīng)以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
當(dāng)時的十一煞顯然已占據(jù)了極大優(yōu)勢,對于我們一行人可謂是志在必得。
光靠虛張聲勢,是無法驚退他們的。
也只有像你那般,以雷霆手段迅速鎮(zhèn)壓,才能讓他們心生膽怯,產(chǎn)生逃走的想法?!?p> 陌絕寒點頭說道:“想不到你在那種狀態(tài)下,還能保持著對戰(zhàn)局的清晰把控,倒讓我有幾分意外?!?p> “哼,那當(dāng)然?!?p> 聽到‘那種狀態(tài)’幾字時,水冰兒臉上雖有尷尬神色,但她還是強自挺了挺初具規(guī)模的胸脯,笑納了這樣的評價,如同一只驕傲的小孔雀。
再配上羞紅的面色,煞是可愛誘人,讓人食指大動。
也多虧此刻站在水冰兒面前之人,是個心如鐵石,不解風(fēng)情的家伙,否則換個人來,只怕早已忍不住上前掐上一把,或者咬上一口了。
“說來,我先前有個疑問??煞駷槲医饣??”
“恩公盡管發(fā)問。”水心儀回應(yīng)道。
“在我的印象中,你們女性應(yīng)該很懼怕被人凌辱吧?
那么先前,為何不直接答應(yīng)十一煞的要求,主動交出魂獸地圖,以換取一個解脫?”
水心儀先是臉上一陣變幻后,隨后對著水冰兒說道:
“冰兒,你先出去,我單獨與恩公細說。接下來的話題會很沉重。你還不到應(yīng)該知道的時候?!?p> “我不!”
“冰兒!”見到歷來乖巧聽話的水冰兒竟一反常態(tài)的拒絕自己,水心儀不由加重了語氣。
“小姨,冰兒該長大了。
懵懂無知的生活雖然幸福,但也極為易碎。我們水家也需要盡快培養(yǎng)出一個強大的頂梁柱來保護這個溫馨的家。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自己沒能幫上任何一點兒忙。我希望在自己今后的一生中,永遠也不會那么無力,永遠不再有那樣的心情。”
水冰兒的話,雖然是在回答水心儀,但目光卻一直緊盯著陌絕寒,似是想得到更多的認(rèn)可一般。
陌絕寒輕拍了下手掌,贊許道:“很高的覺悟,只不過選擇這條路將會過得十分辛苦,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我一定可以!”水冰兒不由揮舞了一下拳頭,以示自己的決心。
看了看兩人,水心儀忽地長嘆一聲。
“哎,也罷。雛鷹總要展翅飛翔的。倒是我們老一輩有些放不開了?!?p> 水心儀說完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兩人一眼。
看來是這次的遭遇使得冰兒成長了許多,而陌絕寒這同齡人的優(yōu)秀也激起了冰兒不服輸?shù)男宰印?p> “哎呀,小姨這么年輕漂亮,怎么會是老一輩呢?像我的姐姐還差不多?!?p> 水冰兒笑吟吟地挽著水心儀說道。
這番話讓水心儀心中非常滿意,除去話語討人喜歡的因素外,更高興此時的水冰兒心境有所成長卻沒有失其潛藏的活潑天性。
“貧嘴?!?p> 笑罵著輕戳了一下水冰兒的額頭后,水心儀正色說道:
“那你就好好聽著吧。不過,你要答應(yīng)小姨,不能將這些事告訴你的小姐妹們,以免給她們造成心理負擔(dān)。
一旦因此而急于速成,致使魂力沉淀不夠,根基不穩(wěn),日后修為將再難寸進。這一點同樣也是說給你聽的。
不過好在恩公傳你的冰心訣可以助你凝神靜氣,掃清心中的種種不良情緒,讓你不至于因小失大?!?p> “嗯嗯,小姨我知道了?!?p> 兩女交流結(jié)束后,水心儀繼續(xù)說起剛才的話題:“不知恩公可有聽說過我天水學(xué)院?”
“未曾聽說。”
“正如那十一煞先前所說,我天水學(xué)院是一所面向平民的學(xué)院。
招收的魂師學(xué)生都要求必須是千里挑一的美女,還得是冰水屬性。恩公可知這是為何?”
“不知?!?p> 老實說,以這種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來回答他人,真的很難讓人不怒。
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們已經(jīng)知道陌絕寒的一些風(fēng)格。
在不必要的事情上,他一向都言簡意賅,倒也沒有見怪。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屬于身份高貴的貴族,屬于力量強大的魂師,卻不屬于社會底層的億萬平民。
貴族和魂師掌握了大量的資源,也擁有肆意掠奪資源的權(quán)柄。
這資源包括金錢財富,包括權(quán)力,同時也包括貌美如花的女人?!?p>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聽到此處,陌絕寒心中已是明白了天水學(xué)院創(chuàng)建的初衷,心中略顯凄涼的同時也發(fā)出一聲感慨。
“恩公這個比喻倒是形象貼切。貌美的女子若空有一副好皮囊,很容易便會招來災(zāi)禍。
帝國的法律也只會維護貴族與魂師的利益,永遠管不到他們頭上去。
我天水學(xué)院無力反抗這個世道,只盼能將這些女孩子們供養(yǎng)成才,成為強大的魂師或者新的貴族,免遭迫害。
再不濟也教會她們一點反抗逃命的本事。
只可惜,一個魂師學(xué)院的資源需求量何其龐大?
大多數(shù)人對我們的這種想法,又嗤之以鼻。認(rèn)為不過是杯水車薪的徒勞罷了,等哪日耗光祖宗基業(yè),水家就將自行滅亡。
是以,天水學(xué)院的教師與資源基本都出自水家以及天水城中與水家交好的各大家族。
我們能提供的教學(xué)人員,所拿得出的修煉資源都是冰水屬性。也只培養(yǎng)得出這類魂師…”
“因此,這極北魂獸的分布地圖一定丟不得。
在出發(fā)去極北之前,我將目標(biāo)區(qū)域的信息記熟后,就將地圖藏于此處一個隱秘的地方。
它不僅關(guān)乎著極北生態(tài)圈的穩(wěn)定,更關(guān)系著天水學(xué)院如今和未來萬千少女的安危。
所以,哪怕代價是要犧牲掉我最心愛的侄女和我最得意的學(xué)生,我也絕不會把地圖交出來。
恩公你可以認(rèn)為我愚蠢,冷血,甚至有壟斷魂獸資源之嫌,但這就是我的選擇,百死不悔!
這同時也是水家歷代掌圖者必須要具備的素質(zhì)。
只是,冰兒,我對不起你們…”
“不會,你很勇敢,令我心生敬佩之意。”
水冰兒在一旁心急地連忙搖頭否認(rèn)道:
“不,小姨,你沒有錯。冰兒如今已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換做是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p> “謝謝你的諒解,冰兒。”
“小姨,咱們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呀?只是冰兒很奇怪,帝國真的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嗎?
我們這些低級魂師的補貼不正是帝國出資交予武魂殿發(fā)放的么?”
“呵,帝國?”
談起帝國,水心儀不由發(fā)出一絲冷笑,似是非常不屑。
“若不是近年來武魂殿崛起迅速,武魂殿又以平民階級為根基,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quán),帝國會愿意出這筆錢?
不,他們不會。貴族之間,等級森嚴(yán),又喜愛玩弄權(quán)術(shù)。
低層的貴族必須時刻無條件地聽從高層貴族的吩咐,輕可彈劾打壓,重能抄人滿門。
一個帝國對平民好不好,看的不是愿意為平民著想的貴族多不多。
而是要看愿意為平民著想的貴族是否身居高位,有沒有受到利益掣制。
只要高層的貴族爛了,哪怕底層的貴族多么愿意為民請命,那也都是無濟于事。
更何況又有幾個人愿意為了些毫無交集的平民去平白開罪自己的上司,斷絕自己的青云路?”
水心怡接著說道:
“冰兒,你看,就你所知的數(shù)千學(xué)院中,除了我們天水學(xué)院和一個藍霸學(xué)院外,還有哪所高等魂師學(xué)院愿意招收平民嗎?沒有吧!
而作為帝國人才的搖籃——天斗皇家學(xué)院這名頭夠正式,夠官方吧?足夠代表一個帝國的態(tài)度吧?
明明擁有著全國最優(yōu)秀的師資力量,最齊全的修煉環(huán)境,卻寧愿全部招收一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貴族紈绔子弟,也不愿意給予奮進的平民哪怕一個名額。”
“這…”
水冰兒被水心儀問得啞口無言,只覺自己一直以來所持的三觀正在不斷崩塌著。
“我曾多次帶領(lǐng)學(xué)生們?nèi)ヌ於烦菂⒓訉W(xué)院之間的比賽。
閑暇之余,也常去天斗城里的拍賣行,為家族競拍一些魂師所需要的修煉物資。
基本每次去都能見到雪星親王,有的時候還會見到雪崩四皇子。
而他們都在為了滿足自己的肉欲,與會場中的諸多大貴族們一道揮金如土,樂此不疲地爭奪拍賣場所售女奴的歸屬權(quán)。
冰兒,你說,這樣的帝國還能指望嗎?”
水心儀越說越氣,眼睛也越來越紅,到后面直接哭出了聲。
看到水心怡掩面而泣,水冰兒徹底慌了神,她從來沒想過一向樂觀堅強的小姨也有著脆弱的一面。
于是,上前抱住自己的小姨,輕拍后背,助其順心。
而受到情緒感染的她口中也帶著些許哭腔,止不住地祈求道:“小姨,是冰兒不好。冰兒不問了,你別生冰兒的氣了,好不好?”
而陌絕寒卻默然而立,不發(fā)一言,更未有過半句安慰的話語,只是冷冷看著這件事,仿佛早已看透人世間的一切悲歡離合…
他始終認(rèn)為,不良的情緒必須盡快釋放。積壓得久了,人就容易變得偏執(zhí),踏上邪路;更相信時間終會沖淡所有的痛苦哀傷…
他猜想,水心儀應(yīng)是與某些帝國高層貴族有著一段無法釋懷的深仇怨恨,才會如此失態(tài)。
只是如此腐朽的帝國究竟還能支撐多少歲月呢?陌絕寒心中忽得泛起這個疑問~
天降殃云
這章都是閑話,旨在講述天水學(xué)院建設(shè)的初衷與不易,以及部分帝國上層腐爛的現(xiàn)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