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狗大區(qū),蒂華納街
唐頓把皮卡停在頑皮駱駝俱樂部的馬路對面,透過車窗的貼膜玻璃仔細端詳著俱樂部門前的性感女郎投影。
那個女郎原本騎在一只全息駱駝的高聳雙峰間,只不過投影儀似乎有點問題,駱駝時隱時現(xiàn),孤零零的半果女郎好像騎在空氣上。
唐頓鎖好車門,晃晃悠悠的穿過街道。
偽裝后的唐頓蓄起了雜亂的絡腮胡,臉頰卻是異常的瘦削蠟黃,一對陰沉無神的棕眼睛下高鼻梁彎曲,怎么看都是一個縱欲過度的阿拉伯中年人。
俱樂部門外有許多小販,他們積極的向來來往往的男顧客們推銷著商品,不止一個人根據(jù)外貌自作聰明的向唐頓推薦了種類繁多的強悍油、偉力寶和猛霸丸。
唐頓也裝模做樣的問了問藥效,最后又都以嫌貴的表情一一拒絕,在眾多小販鄙視的眼神走進俱樂部大門。
走過一條平鋪亮面地毯的甬道,唐頓來到了俱樂部的表演大廳。
跟所有講究情調(diào)的夜總會一樣,大廳的燈光昏暗而曖昧,墻上的粉藍彩燈是最廉價的色丁布包LED燈泡,這也能看出俱樂部的檔次不算很高。
中央舞臺的節(jié)目正在開場,聽說這是俱樂部的特色演出,每周兩場的夜里總是座無虛席。
唐頓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他沿著圓形大廳的外圍走廊漫步,眼睛不斷搜尋著他的目標。
伴隨著輕快旖旎的音樂,圓形舞臺的黃色幕布逐漸拉開,頭頂?shù)木酃鉄粢槐K接一盞蘇醒,照亮了一位騎著駱駝的性感女郎,那駱駝看起來就是個披著毛毯的機械架子。
臺下的觀眾們立刻歡呼起來,好事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只見這位身著真空紗裙的金發(fā)女郎跨坐在機械駱駝的高聳雙峰間,朱唇輕啟:
“Camels have a pair of humps, playful and lively~We all love camels, love her humps~”
內(nèi)涵的歌詞伴著歡快嗓音從嬌嫩的舌尖呼出,再一次帶動了場內(nèi)旖旎的氣氛。唐頓也找到了他的目標。
那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亞裔中年人,富態(tài)的身軀坐在一張單人桌前,正高舉酒杯隨著女郎的動作歡呼,左手搭在鼓鼓的肚皮上,一只復古金表顯得十分耀眼。
唐頓穿過密集的觀眾席,身側(cè)每一位觀眾的腦袋也如波浪般左右扭動,生怕錯過了任何精彩的時刻。
“樸先生,我想要一份披薩?!?p> “NO,朋友,現(xiàn)在不行。”
他看也沒看唐頓一眼,浮腫的雙眼一刻也不離舞臺。
唐頓也看向舞臺,表演進行到第二階段,除了那位歌唱的金發(fā)女郎,又有三位演員上了臺,她們同樣晃晃悠悠地騎著機械駱駝,只不過著裝一個比一個清涼。
唐頓輕哼一聲,又對這個叫樸泳三的男子說道:
“樸先生,12寸的披薩我建議還是早準備的好?!?p> 聽到“12寸的披薩”,樸泳三的歡呼戛然而止,他無奈的看了唐頓一眼,嘆了口氣。
“朋友,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我們?nèi)ネ饷嬲劙??!?p> 說著便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還邊戀戀不舍的望向舞臺,姑娘們的衣服已經(jīng)所剩無幾。
唐頓跟著他離開了大廳,把守的侍者似乎對這兩人還沒看完演出就離開感到有些驚訝。
俱樂部的面積不小,樸泳三帶著唐頓七拐八拐,在微型餐吧里找了張僻靜的圓桌,唐頓看他這副輕車熟路的樣子,估計沒少在這談生意。
“兩杯山脈冰啤,我要與這位客人敘敘舊?!?p> 三名侍者心領神會,將啤酒端來后便收拾收拾離開了餐吧,關門后還順便掛上了暫停營業(yè)的小燈。
“看來樸先生在這俱樂部還挺有分量。”
唐頓靠著光滑的椅背打趣道。
“只要按時給老板分紅,誰在這說話都有分量?!?p> 樸泳三搖著頭拿起自己的酒杯,將一大口啤酒灌進喉嚨,喉嚨一陣起伏,最后滿意地哼了兩聲。
“為啥到哪都要喝酒呢?”
唐頓尋思著也端起酒杯輕抿兩口。
樸泳三放下酒杯,“還不知道先生怎么稱呼?”
“你可以叫我賈拉赫?!?p> “賈拉赫先生,您把我從愉快的演出里拉出來,肯定不是為了喝酒吧?!?p> 樸泳三看著對方幾乎毫無變化的酒杯。
“我想動個人。”唐頓看著杯中的清澈液體,開門見山地說:“一個不好動的人?!?p> “看來會是單大生意,應該能抵過一場演出?!?p> 樸泳三的臉上露出微笑,“不過我還想問個小問題,賈拉赫先生既然想找殺手,為何不去找別人,而是直接找到了我呢?”
“別的中介大多是介紹些本地老油條,我的目標比較特殊,交給他們我不放心。我知道樸泳三先生雖然不以這行聞名,卻能雇傭到些出人意料的區(qū)外好手,所以……”
“看來賈拉赫先生的消息不是一般的靈通呀。”
樸泳三也放松的靠向椅背,打蠟皮衣被啤酒肚繃緊緊的。
大家都知道樸泳三這個韓裔,通過干“6寸”的藥物中介和“9寸”的偷渡中介在熱狗大區(qū)賺得盆滿缽滿,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他私下其實還兼著“12寸”的殺手中介,并且以區(qū)外殺手為主。
樸泳三知道自己碰上了明白人,也不再磨嘰,直接問道:
“你想找單干的還是有組織的?如果要單干的,我這有幾個不錯的,比如無情克拉能、黑街放血魔……”他口若懸河,簡直就像第一生命株式會社的保險推銷員。
唐頓沒聽兩句就直接打斷了他。
“樸先生,恕我直言,那些雜技小丑殺些出軌婊子和奸夫可能很輕松,但我的任務,他們可能難以勝任?!?p> 樸泳三笑臉一滯,他雖然有些不悅,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沒錯,熱狗大區(qū)里真正厲害的殺手往往都是各大勢力的手下,偶有特立獨行的怪咖也不會聯(lián)系他這樣的庸俗中介。
不過這樣也好,殺手組織的收費更高,他能抽取的傭金也更高。
“好吧,看來你的要求比較高,但殺手組織的水平也是天差地別,我總要知道你的區(qū)間才好推薦?!?p> 樸泳三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眉頭一皺:“你不會是想刺殺那些大勢力的干部吧,那種活我可不會接。”
樸泳三雖向來單干,但熱狗大區(qū)的潛規(guī)則他照樣要遵守,熱狗大區(qū)的事務外人不能插手,這是潛規(guī)則的第一條。
外來殺手暗殺勢力高層屬于大忌,一旦被查出來,無論哪個勢力恐怕都很樂意把自己生吞活剝。
“你放心,一個渾水摸魚的掮客而已,要不是身邊雇了兩隊保鏢,我們就自己下手了。”
唐頓說著遞出一塊光屏,上面是一個滿臉皺紋,慈眉善目的黑發(fā)老頭。樸泳三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頌猜·翁沙瓦,完美城九龍區(qū)人,是雇傭軍勢力54長生軍的掮客,外號頌猜老爺,為人狡猾多變,沒想到竟然出現(xiàn)在熱狗大區(qū)。
“難道有人不希望他參合到三幫大戰(zhàn)?”
樸泳三思索著,眼前的男人似乎也蒙上了一層不透明的陰影。
“管他呢,雖然這老頭有些名氣,但又不是熱狗區(qū)的,殺了就殺了?!?p> 樸泳三不再多想,繼續(xù)看起方給的資料,唐頓也不著急,自顧自地搖起酒杯來。
“躲藏于某處據(jù)點……二十名雇傭保鏢隨身保護……出行有無人機巡邏……”
樸泳三粗略的過了一遍,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斷。
“賈拉赫先生,基于對方的安保力量,我推薦您雇傭一個中型的殺手組織來完成此事?!?p> 中型殺手組織,哼,果然上鉤了,唐頓心中冷笑一聲。
樸泳三思考片刻,“要我推薦的話……珊瑚礁您看怎么樣?”
“珊瑚礁?”唐頓的表情有些不屑一顧,“我看不怎么樣,那次夕照區(qū)的事搞得那么狼狽,這水平也配做殺手?”
樸泳三有些驚訝,那次失敗的暗殺事件很多人都有耳聞,但真正知曉參與者是珊瑚礁的卻少之又少,他對面前男人的消息渠道評價又上了個臺階。
“誒,話不能這么說,珊瑚礁的評價可是紅桃,那是精英中的精英!偶然遇到不可控因素那也是也沒辦法嘛。但您要知道,珊瑚礁的宗旨就是‘必殺’,倘若一次沒干掉,他們就算不要錢也會追殺到底?!?p> 唐頓心想,“紅桃K是紅桃,紅桃J也是紅桃,他們之間的差距可不小。”
樸泳三看起來十分推崇這個組織,但唐頓知道,樸泳三也只會吹捧這個組織,他與珊瑚礁的生意來往在茶壺頭的付費資料里寫得清清楚楚。
“給你透露個消息,珊瑚礁得到情報,那個在夕照區(qū)逃過一劫的人現(xiàn)在就躲在熱狗區(qū),所以他們正在往這集結(jié)人馬。如果你需要,那個頌猜他們可以順便解決,價錢還能便宜點。”
“珊瑚礁竟然已經(jīng)找到這了,他們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追蹤到自己這個無痕者的?”
唐頓心中一凜。
“價錢不是問題,我要的是萬無一失。”唐頓好像對于“順便”這個詞不太滿意。
“這個您放心,一群小保鏢而已,絕對沒問題?!?p> 樸泳三一聽價錢不是問題,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幫珊瑚礁打起了包票。
唐頓假裝猶豫一番,還是同意了樸泳三的推薦。
“那就珊瑚礁吧,你先去聯(lián)系好價錢,等時機成熟我會通知你,定位也由我來提供?!?p> “賈拉赫先生,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一旦定下來,您要先交五成的定金?!?p> 唐頓聽到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五成?萬一那珊瑚礁壓根就是群廢物,我豈不成了冤大頭!最多三成?!?p> “好,三成就三成。”
樸泳三爽快應下,要是對方毫不講價,他反而有些懷疑。
樸泳三繼續(xù)補充道:
“保密的問題不用擔心,您既然能找上我,就肯定知道我干這行十幾年,還從來沒有泄露過雇主的信息?!?p> 他面露微笑地說:“更何況您不也是個遮住真面目幫人跑腿的代理人嗎?!?p> 唐頓也不置可否地笑笑,與樸泳三碰了碰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