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一覺睡醒,天空已經紅霞遍天。
“我輕輕地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p> 我忽然想到這兩首詩。
我感嘆人與人的不同,也感懷人與人的聯(lián)系。
我痛恨唯利是圖的文物販賣者,又被程教授廣闊的胸懷、崇高的精神所感動。
對了!該給魏打個電話。
“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一早,8點多的飛機?!?p> “去幾天?”
“說不準。3、4天吧。”
掛了電話,多少有一絲失落。暫時的離別仿佛都成了我心頭不能承受之重。
我點開微信,胡亂的刷著朋友圈。
“歡迎親朋好友參加我與陳某年月日的婚禮……”
是楚。
他的婚禮提前了,估計下周我就會收到他的電話和邀請函。
其實我跟楚,作為高中同學的時間比周要長很多,還經常下課放學一塊回家。
但自從上了大學,就跟楚少了聯(lián)系。畢業(yè)后相當長一段時間,他更是仿佛從朋友圈徹底消失。大家都說聯(lián)系他的時候,不是在準備考試就是在寫病歷或者值班。
有幾年我甚至都覺得他似乎住在了醫(yī)院。
這次我回到故鄉(xiāng)的第二天見到了他。依舊清癯瘦弱的面龐上多了幾分醫(yī)者的老練。
楚的未婚妻陳是同醫(yī)院干部病房的醫(yī)生。
我在他剛發(fā)的朋友圈下方點贊,評論道: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一會兒收到他的回復:感謝上次陪看婚房,周末有時間還要麻煩尊駕。
我很奇怪,發(fā)微信問:“什么事?但憑新郎官吩咐?!?p> 他回了個表情,說:“暫時保密?!?p> 我心想,莫不是要給媳婦搞什么驚喜?
這時看到周也在他朋友圈評論:你倆背著我干什么去了?
一會兒周忽然微信問我:“給個解釋?!?p> 我說:“陪他看婚房,解釋個P?!?p> 他說:“我說的是你問賀領隊發(fā)朋友圈具體時間的事?!?p> 我只好把電話打過去。
“就是他可能跟丟的文物有關。”我說。
“文物?”
“那個不是青銅香爐,是我在沙漠撿到的文物。現(xiàn)在看來是個大家伙,咱們回來的第二天,丟了?!?p> 電話那邊片刻的沉默。
“你小子終于肯說實話了。其實那天你問完我就覺得不對頭,后來我在網上搜索到了些相似圖片,知道是青銅甗一類的東西。”
“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本來想查清楚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那你知道如果當時告訴我,東西有可能被找回來嗎?”
“什么?!”
“賀領隊離開的那天,就是咱們四個吃飯的那一天。上午9點左右,我因為跟他挺熟,給他發(fā)過條微信。他給我回的是:短時間內不會回國。”
“這么說……”
“如果你早告訴我實情,加上報警的那天晚上第一時間跟我說,是不是在他離開之前還有一線希望?!”
這次換作我沉默了。
“行了。我不怪你。提起這事你也挺悲催,不過好在你現(xiàn)在情場得意,這事就到此為止,一門心思好好談戀愛吧!”周掛了電話。
悲催。
這樣說來。東西還是丟了。
我說不清此刻難受的青銅甗再也找不回來了,還是對周的隱瞞最終釀成這一惡果。
我不得不承認,他比我想象中的更聰明。
如果把他比作福爾摩斯,我甚至覺得自己做華生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