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的光輝歲月(4)
“呵,你倒是想得美額。”十三學著光頭男的口音回損了他一句,樓下的觀眾陡然哄堂一笑。
光頭男被眾人笑的惱羞成怒,他一招呼周圍的幾個剛剛的幫兇,一面向十三惡狠狠地道“狗拿耗子你是多管閑事兒!再不放開我我揍讓我兄弟們連你一塊兒打!”
十三也不理周圍躍躍欲試的幾個人,只淡淡一笑,把光頭男的衣領抓的更緊,幾乎要把光頭男從地上拎到半空。
他對著光頭男懶洋洋地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滾出云城,二,被我趕出去。”
光頭男強梗著脖喊嚷,“我選第三!”
十三聞言一甩右臂,抬起拳頭就對著光頭男的鼻梁擂去,登時打的他鼻頭青腫鮮血直流。
光頭男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捂著鼻子向后一退,邊用手抹血邊向十三喝道“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十三聞言又是一拳,沉聲道,“我管你是誰!”
光頭男捂著烏青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哎呦道,“我可是容城一霸,我是司令……”
十三聽聞這么個獐頭鼠目的窩囊玩意兒也能當上司令,而自己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拘一格風流倜儻的人物還在這劫自己家的買賣為生,他不由感嘆,上天真是太他娘的太不公平了!
他思及此更是忿忿不平,想起自己時運不濟,前一陣兒為了弄倆錢還被老頭子狠捶了一頓,以至一個月沒能出門。
而面前這個玩意兒時運兩濟,非但不惜福還在做這強搶民女的下流勾當,定是神仙派福時失誤的漏洞,而自己碰巧遇上,何不正好填補了這漏洞?
他一面氣一面憤,一面不平一面?zhèn)麘?,各種滋味一時間涌上心頭,又注入拳頭。
他把光頭男按在欄桿上左一拳右一拳地胡擂,邊擂邊狠狠地道,“打的就是你容城一霸!你這個舊的容城一霸不倒下去,我這個新的容城一霸怎么站起來!”
說完,雨點大的拳頭更是劈頭蓋臉地沖著光頭男招呼起來。
跟隨光頭男的隨從見他們司令的蔥頭臉一時間變成了五顏六色破沙袋,卻懾于十三的淫威和樓下十三帶來的數(shù)十號人,都支支吾吾不敢上前解救。
那兩個一直束縛著長衫男的漢子見狀,便松開了長衫男,壯著膽子想上前偷襲,卻被十三一個回旋踢在打頭兒的那人眼眶上,那人捂著眼撲地時直接帶倒了后面的另一個。
一時間戲苑里熱鬧非常,看戲的觀眾之前免費看了一場“鎮(zhèn)關西強搶金翠蓮”就覺得值回票價,未曾想后面饒上的這出“魯提轄拳打鎮(zhèn)關西”更是帶勁兒,直看的人熱氣上涌禁不住拍手叫好!
這邊的光頭男被打的實在受不住便開始討?zhàn)垼昂脻h,甭再打了,我王二毛服了。”
十三聞言便停下了拳頭,“不打可以,”他一指旁邊抱著琵琶與長衫男縮肩并靠的女子,“人你還要嗎?”
“不要了,不要了……”王二毛子忙擺手,他捂著青紫開花的臉道,“不過我的畫兒她得賠我。”
十三聞言又多了一層明了,敢情這廝不只是強搶民女,聽那話里的意思里面還摻著經(jīng)濟官司?,他向王二毛子問道,“什么畫兒?”
王二毛子一揚腫大光亮的頭,“我花五百大洋買來的畫兒!”他一指旁邊抱著琵琶低頭縮肩哭泣的女子,“都被這小賤人給毀了,你說我能不帶走她抵帳嗎?她按斤賣了都未必值五百大洋,讓她抵帳是便宜了她!”
十三見他滿嘴輕蔑不屑,便冷冷笑道,“打你也是抬舉你。”
王二毛子見十三又要揚起拳頭,趕忙收了狂色,跑到一張桌子前攜起一副畫向十三一展。
“看看!這是本司令花五百現(xiàn)大洋買來的名畫!現(xiàn)在被她弄成這個鳥樣了!”
十三走近一瞧,果然一副古畫被茶湯潑了個七零八落。
原來這王二毛子自認為當個三不管小縣城的土司令非但沒啥前途,還時刻有被剿的危險,他思考再三,決定找個國家駐防的官方軍隊投靠,
想來想去,他決定投靠云城的守備司令部部長田中原比較穩(wěn)妥,他曾聽聞田中原對求靠的小勢力十分禮待,他邊備禮邊希翼著,若自己運氣好的話,沒準自己還能在那混個營長當當。
今天他本是打點好來找田中原求收編。
未承想?yún)s跑了個空,他準備在此打持久戰(zhàn),先命人找了客棧住下,又聽聞鳳棲閣名聲遠揚,便徑直帶人來風棲樓見識見識。
一進門卻見臺上正表演魔術,王二毛子心中有事,又對此不感興趣,落座后便掏出那幅要用來送禮的畫。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感覺這畫不值五百大洋,懸著一顆心總是放不下,生怕自己翹首以盼的營長在這幅舊畫片子上泡了湯。
王二毛子身旁的副官見狀便又重新解釋了一通,說自己親自淘買來的名畫絕對沒問題,請司令放一百個心,
又說田部長平生最是喜好軟片子,而田部長的老母親下個月正好要過八十大壽,這副“壽陸母八十山水圖”用來送禮正是最合適不過。
王二毛子聽了副官又重復了一回已說了幾十遍的解釋,他依舊踏實不下心,又聽旁邊彈琵琶的賣唱女一直咿咿呀呀唱個沒完,直唱的他一臉莫名其妙,感覺還不如來個十八摸對味。
王二毛子被無休無止的咿呀唱的心頭更躁,隨手放下畫兒,就扯著嗓子招來賣唱女。
及至賣唱女顫顫巍巍地來了,王二毛子才翻起眼皮露出不同于常人的藍灰眼珠,不甚感興趣的對賣唱女道,“十八摸會嗎?給爺來上一段兒”
賣唱女含兇縮肩抱著琵琶,聞言受驚似的趕緊一搖頭。
王二毛子最見不得膽小怕事的木頭女人,看到她如見鬼似的神情做派,他更是十分掃興,便不耐煩地叫她過來倒茶,
賣唱女不敢不來,只三步挪做五步蹭到王二毛子桌前,一手抱著琵琶一手顫顫巍巍去端茶壺,怯怯給王二毛子的茶碗添茶,
王二毛子見她看自己如惡鬼便更不痛快,他扯著嗓子道,“你揍倒個茶,還抱著那彈棉花的破玩意兒揍啥?麻利兒給我扔了!礙眼!”
賣唱女本是正惴惴地倒茶,未料王二毛子突然扯了一嗓子,把她本就驚魂不定的心更是嚇的一抖,她手上一哆嗦,茶壺便摔了個底掉,大半壺茶水就著茶葉沫子都淌到了桌上半展的那幅畫兒上。
王二毛子見狀連忙抄起畫把賣唱女扒拉到一旁,他又氣又痛,邊撫畫上的水邊向賣唱女狂吼,“你他媽的殘疾?。俊?p> 他一手鉗住賣唱女的胳膊防她跑了,一面惡狠狠地向她咬牙切齒,“你他媽的揍是故意的吧?!是不是?!???!”
賣唱女被王二毛子兇狠的嘴臉早嚇的泣不成聲,低著頭顫抖著身體說不出話來,王二毛子正還要發(fā)狠,只見后面伸出一只胳膊擋住了他,“這位大人,還請您放尊重些?!?p> 王二毛子本在氣頭上,被這不慍不火的話一激,他更是火從腳底涌上心頭繼而又燒上眉毛,差點沒發(fā)狂,“吆喝!這不是剛剛在臺上表演魔術的小白臉子嗎?你讓我尊重你,你他娘算老幾?!”
變魔術的男子一聽就要反駁,卻被王二毛子手下的人制住,王二毛子抄起畫對男子一亮,說道,“我這幅畫花了五百現(xiàn)大洋,現(xiàn)在全讓這下賤的小娼/婦給毀了!今天要么你留下五百大洋,要么我就帶這小娼婦去賣了,畫債肉/償。”
王二毛子用已殘破的畫敲一敲男子的泛青的臉,“小子!你有五百大洋嗎?”
男子被畫上的水彩抹臟了臉,他屈辱的咬一咬牙,低頭道,“我沒有?!?p> “好!”王二毛子把畫往桌上一扔,“那本大爺就認倒霉,把這個不值錢的小娼/婦拉回去抵債!走!”
說著就要讓隨從們鉗了賣唱女下樓,賣唱女百般掙扎著不肯去,而男子被倆個大漢牢牢制住,除了焦頭爛額外亦無他法。
正在僵持之際卻碰到了來收保護費的十三。
接著王二毛子便被一頓亂捶。
此時王二毛子抄起畫直送到十三面前,一張豬頭臉滿是委屈,“我花了五百大洋買來的畫兒啊!這是我用來換錢途的!現(xiàn)在都被這小娼/婦弄泡湯了!我不該討要嗎?”
十三不意王二毛子竟在這時和自己講起理來,他倒是不好意思只動拳頭解決了。
十三只得接過畫來細瞧了兩眼,笑道,“這散墨的假畫連舊都沒做,若拿去送禮,別說得前途了,不丟了你的腦袋都算便宜的!拿這街攤上叫賣的假畫送人,這不罵人嘛!”
王二毛子一聽這是假畫,心想怪不得自己從得了這畫后便怎么看怎么別扭,原來是被蒙的直覺做祟。
王二毛子見十三一錘定音,使勁瞪了一眼縮在一旁恨不得消失的副官,才向十三做出一副強硬的姿態(tài),“甭管它是真畫假畫都花了我五百現(xiàn)大洋!畫雖是假的,可我的錢是真的!”
他一指旁邊被圍著的賣唱女,“得叫她賠我錢!”
賣唱女緊抓著男子的胳膊,聞言強撐著顫悠悠地回道,“是你,是你突然喊了一嗓子,我……我才沒拿穩(wěn)茶壺。”
王二毛子見賣唱女還敢插言反駁了,就揚起手要過去抽她,卻被一邊的十三擰住胳膊。
十三不疾不徐說道,“且不說你為什么把名畫隨意扔在桌上,有訛詐嫌疑,就說沈周的畫會賣五百大洋?”
十三松開王二毛子的胳膊淡淡道,“壽陸母八十山水圖,五百加個零再乘十還差不多。你弄幅假畫來鬧事,不是訛詐是什么?”
王二毛子還要辯,卻見十三把畫扔了過來,
“五百大洋當買個屁股簾子當尿布吧!接好!”
王二毛子手忙腳亂地把畫接住,“揍啥?我又沒尿!”
十三一笑,“別急,若你還要鬧事,呆會我保管打的你尿褲子?!?p> 王二毛子聞聽十三取笑他,怕再挨揍也不敢硬杠,只頂著豬頭臉一瞪眼,“誰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