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韓氏將軍府,后院十分祥和寧靜,大將軍的女兒和小兒子在屋檐下玩耍。
只有兩個大丫鬟負責照看大小姐和小少爺,見兩個孩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坐著玩耍,也不吵鬧,兩個面容清秀的丫鬟也偷會兒閑,靠在護欄邊的紅柱子上打盹。
姐姐名叫錦儀,年方八歲,長得粉雕玉琢,卻又頗為頑皮,大將軍許豪對其寵愛有加。弟弟名叫許敬,小姐姐一歲,長得可愛又比較文靜,和姐姐一起犯錯時總是背鍋。
“弟弟,你踩到姐姐裙子了?!痹S錦儀嘟著嘴對許敬說道。
“哦。”
許敬趕忙抬起腳,卻不小心將面前剛堆起來的積木碰倒了。
“哎呀,大城堡倒了?!痹S錦儀起身拍手笑道,又覺得甚是無趣,嘆息一聲,“真沒意思?!?p> 許錦儀提起衣裙跑進屋去,沒一會兒拿著一個長條盒子出來,拿出一些胭脂水粉,對許敬說道:“弟弟,來姐姐給你化妝。”
許敬聞言幾欲逃走,撇嘴道:“我不化妝。”
“很好看的,化了妝你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p> 許錦儀拉住弟弟,以防他逃跑。為了讓他乖乖配合自己,許錦儀誆騙他說道:“姐姐給你化了妝,帶你去買糖吃?!?p> 許敬聽了深信不疑,乖乖坐在石階上任由姐姐在臉上涂抹。許錦儀一頓操作后忽然扔掉手里的胭脂,捂著肚子發(fā)笑。
“我要糖?!痹S敬說道。
許錦儀大笑,“哈哈哈哈哈,等會兒,先讓我笑會兒。”
兩個丫鬟被笑聲驚醒,一同走了過來,看見小少爺臉上涂的很白,兩頰緋紅,也忍不住發(fā)笑。
許敬無辜的看了兩個丫鬟一眼,對姐姐央求道:“姐姐,買糖給我?!?p> 許錦儀停止了笑聲,扯下別在腰間的錢袋反過來抖了抖,“姐姐已經沒錢了?!?p> 許敬看著姐姐空空的錢袋,氣憤道:“哼,你又騙人,姐姐就是個大騙子,我再也不和你玩了?!?p> 許敬雙手在臉上抹了一通,變成了一個小花貓,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惹人生憐。
兩個丫鬟對大小姐的所作所為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小少爺總是被她欺負,也讓人無可奈何。
“小姐,撒謊可是不對的?!?p> 名叫春蕊的丫鬟說著取了四文錢給另一個丫鬟,“春梅,去買兩塊糖來?!?p> 許錦儀笑著說道:“春蕊姐姐你真好?!?p> 春蕊聽到大小姐稱呼自己為姐姐,十分受用,一臉和煦的坐到小少爺身旁。撿起長條盒子里的一塊手帕幫小少爺擦臉,還未將小少爺臉擦干凈,春蕊突然收回已經被胭脂染紅的手帕,吃驚的看著。
“這塊手帕夫人視如珍寶,怎么會在這兒?”春蕊絕望的說道:“夫人知道了非得剝了我的皮不可!”
此時春梅已經出了后院,沿著東邊走廊穿過一排大紅柱子來到前大院。她遠遠瞧見一位膀大腰圓的壯漢在幾位小廝的簇擁下去了正廳,也不十分在意,低著頭匆匆從將軍府偏門出去到街上。
春蕊正拿著手帕發(fā)愁,想這胭脂染的肯定洗不掉了。不料小姐的手突然襲來,奪走了手帕。
許錦儀把手帕塞進盒子里,俯首到春蕊耳邊說道:“春蕊姐姐莫怕,這帕子是我弟擦臉弄臟的,干你何事?”
春蕊一臉遲疑的看著許錦儀:“小姐,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弟是我母親的命根子,她會舍得打他?”許錦儀笑道。
“嗯?!?p> 春蕊看著只有八歲的小姐,眼里盡是感激神色。雖說大小姐頗為頑皮,但待下人出奇的好,大家對她也十分愛戴。
許錦儀將長條盒子拿進屋去,放回原來的地方,又跑出來坐在弟弟旁邊一起等待。
許敬雙手托腮,小圓臉上還殘留一些白紅污漬。他只知道剛出去的大姐姐會帶糖回來給他吃,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親姐姐栽贓陷害了。
春蕊瞥了小少爺一眼,對他有些愧疚和憐憫。正在她拉著袖子要為小少爺擦干凈臉時,小姐白凈的小手突然擊打在她手背上。
春蕊看向小姐,只見小姐輕輕搖頭。春蕊忽然醒悟,這可是證據(jù)呀,怎么能擦掉呢?
出去買糖的春梅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她手里拿著兩片糖娃娃,許敬兩眼放光,起身跑了過去,拉著春梅的裙子。
給了小少爺一片,春梅對坐在石階上的許錦儀說道:“小姐,這是你的?!?p> 許錦儀走過去接過春梅手里的糖娃娃,把它遞給正在添食糖娃娃的許敬,“弟弟,糖都給你。”
“姐姐你真好?!痹S敬貪婪的接過糖娃娃,害怕姐姐突然反悔。
春梅瞠目結舌,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小姐嗎?在往常小少爺可是只會被她欺負,今天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正當此時,另一個丫鬟從前院小跑來到后院,微微氣喘,對春蕊說道:“夫人讓你帶小姐去前面大廳?!?p> 春蕊見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小桃來傳話,也不多問,與小姐一同跟在小桃身后來到前院。
春蕊在門外等候,許錦儀跟著小桃進入大廳。
“夫人,小姐到了?!毙√易叩揭晃幻缷D身旁。
許錦儀看了一眼母親,隨后見坐在首位的父親在和一位年輕男子交談。那年輕男子器宇不凡,見一個小姑娘進來,對許豪笑問道:“這就是令愛吧?如此年紀便已眉目雅致,將來必然比尊夫人更加傾國傾城?!?p> 許豪對女兒招手,“錦儀,快過來拜見叔叔?!?p> 韓裕起身止道:“不必多禮?!彪S即取出一串珍珠手鏈遞給許錦儀,道:“這是叔叔給你的見面禮,還望侄女不嫌棄?!?p> 許錦儀瞥了一眼韓天城:“誰是你侄女兒,我也不要你的破爛玩意兒?!被仡^對漸漸露出怒容的美婦說道:“母親,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p> 許錦儀說著就轉身離開,和春蕊回后院去了。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眳菚缘麣鈶嵉?,遂向韓裕賠禮道歉。
“錦儀不是向來如此嗎,夫人就別動氣了?!痹S豪對吳曉蝶笑道。
吳曉蝶冷哼一聲,“還不是你給慣的?”
韓裕訕訕一笑,正要將手鏈手回,不料許豪一把給奪了去,“韓老弟,送出來的東西怎好收回去?!?p> 韓裕一笑,道:“將軍喜歡,那就送給將軍了?!?p> “我會喜歡這種玩意兒?只是覺得它應該挺貴重,留著換酒錢也不錯。”許豪道。
“那便如此了,家父的旨意已經傳達給將軍了,在下告辭?!?p> “韓老弟事務繁忙,那就不留你吃晚飯了?!痹S豪起身道。
待韓裕離開,吳曉蝶才對許豪說道:“你閨女現(xiàn)在就是這個脾性,將來可還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就住家里,難道會餓著她?我說孩子才多大你就開始操心這種事,也不嫌累。”許豪道。
“韓家叫星瑜的那個孩子不錯,又和錦儀一個年紀,你提一下,定個娃娃親也不錯?!眳菚缘馈?p> “這事你就別提了,我女兒的婚姻由她自己做主。明日我便要動身去墨家,還有諸多事宜要處理,晚飯就別等我了?!痹S豪說著便離開了大廳。
“真是個老頑固。”吳曉蝶罵了一句,在小桃攙扶下去了后院。
晚飯時分,吳曉蝶吩咐小桃去廚房傳飯,正是秋高氣爽,就在院子里的小假山下,對著一方池塘擺上桌椅。
不多時四五個小丫鬟端著菜肴擺上,還未等吳曉蝶發(fā)話,許錦儀已經開始大朵快頤,胡吞海塞了起來。
吳曉蝶對女兒這無所顧忌的脾性無可奈何,再看安靜乖巧的兒子,更加喜愛了。
見許敬臉上滿是污漬,吳曉蝶拿出手絹給他擦掉。對正在啃豬蹄的許錦儀問道:“你弟弟這是做些什么,跟個花貓似的。”
“他化妝。”許錦儀啃著豬蹄含糊說道。
“化妝?男子漢化什么妝,可別學一些傷風敗俗的惡習?!眳菚缘?。
晚飯過后,自有下人收拾殘羹剩飯。
許錦儀帶著弟弟再假山下看螞蟻,她還時不時用小樹枝堵住螞蟻洞。
正在玩得起興時,吳曉蝶怒火繚繞的來到兩人身后,她拿著滿是污漬的手帕,“說,是誰弄臟的?”
許錦儀起身將手里的樹枝扔掉,指著弟弟說道:“他擦臉的?!?p> “好啊,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小桃,去取戒尺來。”吳曉蝶咬牙切齒道。
許敬呆呆看著母親,許久才反應過來,忙解釋道:“不是我?!笨蓞菚缘朗撬瘖y,哪里會聽他狡辯。
許錦儀卻狠狠說道:“別打我弟,要打就打我?!?p> 小桃取來戒尺,吳曉蝶拿在手里??粗畠哼€會護著弟弟,不由高看了她幾分。于是嚇唬她道:“你不讓開連你一起打?!?p> 許錦儀縮了一下脖子,抽身讓開,“那你還是打我弟吧,打雙份的。”
被許錦儀這么一折騰,吳曉蝶氣都消了大半。不料女兒又突然奪走她手里的戒尺,邊說道:“我來幫你打他?!?p> 只見許錦儀拉著許敬說道:“弟弟,我輕輕拍你一下你就哭好不好?”
許錦儀才舉起戒尺,弟弟就哇的一聲哭出了出來。她回頭看著母親說道:“弟弟都哭了?!?p> 吳曉蝶苦笑不得,搶回戒尺和小桃回屋去了。
許錦儀氣憤對許敬說道:“別哭了,你一點也不配合我,都還沒開始打你哭個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