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說張邈是他故友,還真不是假的,甚至他與袁紹也是故交。
當(dāng)年十八路諸侯會盟,袁紹被眾人推舉成盟主之后,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張邈就看不慣老友這囂張模樣,便當(dāng)面說了他幾句,袁紹暗暗記在心里。
有次,袁紹與曹操會宴,酒后就曾戲言,欲使曹操將張邈此人除去。
當(dāng)時曹操聞言就一臉不悅,并責(zé)怪袁本初:“孟卓乃彼此故友,怎能害之,本初即為盟主,當(dāng)有容人之量,況,大事未成,豈可先自斷手足乎?”
不久,這事兒被有心人傳到了張邈的耳里,張邈表面上雖無所表示,但心里卻是更加敬重曹操了,所以后來,他也就跟了曹操。
曹操出征徐州前,對家眷曾說過這么一句話:“若吾兵敗身死,爾等可去尋張邈庇護(hù)?!?p> 可見,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親密。
話又說回來,既然兩人如此親密,張邈又為何要叛曹呢?
這得從陳宮開始說起。
世人都知,當(dāng)年曹操刺董失敗,落荒而逃,一路喬裝打扮掩藏行跡,騙過了許多來抓捕他的兵馬,然,曹操卻栽在了陳宮手里。
更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兩人見面卻是英雄相惜情不自禁,大有相見恨晚之感,此后,陳宮拜曹操為主,隨其共謀大業(yè)。
三國演義里有段插曲,說是陳宮與曹操歸鄉(xiāng),錯殺呂伯奢一家人,曹操面對陳宮責(zé)怪卻不以為恥,兩人這才反目。
其實(shí)現(xiàn)實(shí)更加復(fù)雜。
曹操歸鄉(xiāng)后,靠著家族子弟和財力,招募了一批兵勇,在陳宮的輔佐下清除了占據(jù)兗州的黃巾賊,又靠其能說會道,安撫了當(dāng)?shù)睾兰澝?,這才有了曹操之后的安身之地。
兩者之所以反目,還是因?yàn)椤斑呑尅?,?dāng)年議郎蔡邕在大將軍何進(jìn)面前極力推薦邊讓,何進(jìn)也很給蔡邕面子,舉邊讓為九江太守,然邊讓也是眼光卓絕之輩,以自己能力不足為借口掛印隱居,實(shí)則早已料到何進(jìn)氣數(shù)已盡,天下大亂將至。
陳宮與邊讓境遇相似,也是相見恨晚,前者是自認(rèn)為尋得了明主,后者卻還未尋得明主,陳宮便私下拼命接觸,欲想將其引薦給曹操,然而曹操當(dāng)時聽了些空穴來風(fēng),邊讓的同鄉(xiāng)就誣蔑邊讓,說邊讓背地里罵過曹操。
曹操多疑嘛,一面之詞自然未必相信,當(dāng)著陳宮的面自然不會表露出來,但等陳宮一轉(zhuǎn)身,他就偷偷命人跟在了陳宮后頭,去聽墻角了。
小卒回來一報,兩人對話就一字不漏的進(jìn)了曹操耳朵,其中自然也有邊讓對曹操的評價,邊讓引用了“月旦評”許劭的半句話:“亂世之梟雄?!?p> 曹操一聽就不爽了,那許劭好歹前頭還加了句“清平之能臣”,怎么到你邊讓嘴里,就剩下后半句了,這不是明擺著說我曹操是國賊嗎?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乎,曹操就羅織了些罪名將邊讓給殺了。
陳宮看著昔日侃侃而談的好友眨眼間人頭落地,忽然心里一陣拔涼,便認(rèn)為看清了曹操的真面目。
事實(shí)也是這樣,陳宮一直是以匡扶漢室為己任,自然不會去輔佐一個有取而代之野心的竊國之賊,所以便一氣之下拂袖而去,轉(zhuǎn)而尋王允去了,而機(jī)緣巧合之下,恰巧遇上王允正在對董卓與呂布使用貂蟬牌美人計。
這一來二去,陳宮明面上還是曹操的人,實(shí)則背地里就跟上了現(xiàn)在的呂布。
言歸正傳,話說曹操撤兵跡象明顯,陳宮就諫言呂布乘勝追擊,但此時,一件讓陳宮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張邈忽然遣人來請陳宮與呂布往他帳內(nèi)一敘。
陳宮又向報信之人打聽了句,結(jié)果得知張邈邀請的還不止是他們倆,該請的不該請的都請去了,這就耐人尋味了。
呂布疑惑道:“陳先生,張邈忽然齊聚諸人商議要事,是何用意?莫不是其后悔反曹了?”
呂布也不是傻子,自己到處拜碼頭,已經(jīng)拜出心得了,就怕張邈一時間又反悔了。
再說,張邈之所以叛曹,其主要還是因?yàn)殛悓m聯(lián)和張邈其弟張超,以及從事中郎許汜、王楷等人架空了他的權(quán)利,與其說張邈是主動叛曹,不如說是被他們逼著反出的。
陳宮也覺不對勁,忽見不遠(yuǎn)處,井然有序緩緩撤軍的曹兵,便有了明悟。
朝天一嘆道:“哎,大好良機(jī)就在眼前,可惜啊,呂將軍,張邈之邀不得不去,我軍糧道握在其手,若只顧追擊,一旦孤軍深入,張邈再斷吾等糧道,將軍必陷苦戰(zhàn),為今之計,只能領(lǐng)兵東進(jìn)駐守山陽,靜待時機(jī),而你我當(dāng)速速去見一見張邈,以期安撫其心,將軍,欲攘外者,必先安其內(nèi)?!?p> 呂布不迭點(diǎn)頭,望著大搖大擺遠(yuǎn)去的曹軍,撒氣般奮力朝足下大地一插手中方天畫戟,慍怒道:“張邈匹夫,優(yōu)柔寡斷,壞我大事?!?p> 陳宮聞言,撇過頭去,暗自抽了抽嘴角,貌似這句話更適用呂將軍您身上吧。
另一頭,曹操見呂布之軍眼睜睜看著自己優(yōu)哉游哉撤軍,不由樂得臉上胡子都快跳起舞來了,純屬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嘚瑟了。
對左右諸將打趣道:“嘿嘿,呂布小兒,不過爾爾,來年,操必拿其首級祭旗,以報占吾山東之仇?!?p> “主公所言甚是,來年吾等必助主公滅了呂布小兒?!?p> “夏侯將軍說的是。”
“吾等齊心勠力,定替主公報山東之仇。”
諸將你一言我一語,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凱旋而歸呢。
邊上的程昱就聽不下去了,坦言道:“主公、諸位將軍,切莫掉以輕心,呂布一莽夫不足為懼,然則陳公臺胸懷韜略不容小覷,荀先生此計未必瞞得住陳宮,若不速速回城,恐生變故?!?p> 曹操卻道:“程昱啊,曹某就佩服荀先生這點(diǎn),此乃陽謀也,即便那陳宮明知是離間之計,怕也無能為力,張邈此人我了解,無甚野心,誰人敢反我,誰人會反我,操也于心中有過計較,但說句實(shí)話,我曹某人打心底從未將張邈此人算進(jìn)去過,這才被陳宮打了個措手不及,陳公臺的確是個大才,只是……可惜啊?!?p> 程昱看著有些感懷的曹操,勸慰道:“主公愛才之心天下盡知,依在下看來,不出兩三年,主公帳下定是人才濟(jì)濟(jì),名將輩出。”
“哈哈哈,那便承先生吉言了。”
曹操大臂一揮下令道:“傳令下去,加速行軍,務(wù)必于明日入夜前返回鄄城?!?p> “得令!”十余傳令騎士便打馬奔出中軍,往四方而去。
是夜,張邈駐軍之地,呂奉先駕著赤兔立馬于轅門前,對著守衛(wèi)怒道:“張邈何在,速速喚他出來見我!”
陳宮緊跟著打馬而來,近前,才將胯下良駒止住,調(diào)了下馬頭,靠近呂布勸道:“呂將軍,切莫動怒,萬事好商量?!毙从州p聲告誡道:“將軍,張邈此人深得軍心,大業(yè)未成,不可自亂陣腳?!?p> 這么一勸,呂布也冷靜了下來,可嘴上依舊哼哼道:“哼,他張邈壞我大事,這筆賬又如何算?”
“將軍,且先會會張邈,萬不得已,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他主動交出兵權(quán)。”陳宮敢放這話,便有這自信。
呂布一聽喜形于色,這才一掀戰(zhàn)甲披風(fēng),瀟灑下了赤兔,哈哈笑道:“哈哈哈,好,呂某便去會會他也無妨?!?p>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帳,見張超、許汜、王楷之流早已靜候多時,便與之一一打過照面,這才入座。
張邈有些酒意朦朧,見呂布徑自尋了上座,便晃晃悠悠起身,來到呂布跟前,打著酒嗝躬身一禮:“呃,見過,呃,呂將軍!”
呂布與陳宮面面相覷,陳宮傾身詢問身邊的張超:“張公何以如此?”
張超錘了一擊身前矮幾道:“哎,那曹操派人送給大哥一封書信,上頭言辭犀利,痛斥了我大哥一番,隨后又追憶往昔拉起了家常,先生,您說奇怪不奇怪,而家兄呢,觀此書信之后,便是沉默不語,只一味灌酒,不瞞先生,汝與呂將軍來前,我大哥已飲了足足三壇了?!?p> 此時,張邈拉著呂布硬推他上了主位,一面發(fā)話道:“呂將軍,呃,來來來,張某自知不堪大用,這座該由將軍來坐,而某,敬陪末座?!?p> 呂布愣愣的被張邈推到了主位坐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了陳宮,陳宮知道張邈這是徹底放權(quán)了,便示意呂布順勢答應(yīng)。
“謝張公抬愛,如此,布便愧領(lǐng)了?!?p> 見了陳宮的暗示,呂布心情大暢,比起奪了曹操城池還高興幾分,畢竟張邈主動退位讓賢,讓呂布無端多了幾萬兵馬和眾多糧草。
這可是比他呂布打著救援徐州的旗號實(shí)則攻占曹家城池好多了,畢竟,眼下才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純收入啊。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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