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永安殿。
“臣弟拜見皇兄!”定王項遙單膝跪地,給皇帝請安。
“快起來吧,咱兄弟間,不必多禮!”項哲聲音有些疲憊,坐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頭疼。
昨夜,他大發(fā)了一通怒火,氣得一宿沒睡。今日精神頗差,連早朝都推掉了。
“皇兄身體有恙么?”項遙看了他一眼,臉上透著關(guān)切。
項遙擺了擺手:“朕沒事,只是昨夜有些失眠罷了!九弟一早便來找我,可有何要事???”
項遙微微拱手,擺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樣:“是有一件小事要告知皇兄?!?p> “我們兄弟間就不要賣關(guān)子了,但說無妨!”
“臣弟,殺人了!”項遙眼神一凝,聲音有些沉,但卻聽不出絲毫的慌亂。
項哲不以為意,只淡淡地問了一聲:“誰?”
項遙頓了頓,道:“是二皇嫂,容妃娘娘!”
項哲揉著眉心的手一頓,僵了一下,隨即坐直了身子:“九弟,你不知道,她是前大將軍李牧的女兒么?”
“臣弟知道,但是容妃娘娘出言侮辱皇兄,臣弟留她不得!”項遙語氣堅定,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犯了錯。
項遙又揉了揉眉心,似乎越發(fā)地頭疼了。片刻后,緩緩?fù)鲁鲆豢跉鈦?,嘆息道:“罷了!殺了便殺了,若非是看在李牧將軍的份上,朕遲早也會殺了那個瘋婆娘!”
這一句話,說得無比絕情,好似死的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而非是他的妻妾。
項遙臉上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自然已經(jīng)摸透了項哲的心思,容妃平日里便對項哲頗有微詞,他也知道項哲早對她很不耐煩,甚至起了殺心。
若非如此,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殺害皇妃。
“那瘋婆娘的尸首你怎么處理了?”項哲又問道。若是處理不好,倒也是個麻煩。
“近日刑部和御林軍那邊把關(guān)得很嚴(yán),尸首很難運出宮去,臣弟便將她扔在御花園了?!?p> “九弟處理得還算得當(dāng)!”項哲淡淡說了一句。御花園乃宮廷禁地,只有皇室成員才能入內(nèi)游玩,尸首藏在那里,自然不會被他人發(fā)現(xiàn)。
“行,此事朕會幫你去處理好。只是,九弟以后莫要如此沖動,凡事多與為兄商量!”
“是,臣弟知道了!”項遙微微躬身,一副受教的模樣。
……
清晨的御花園中,百花齊放,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脾。偶爾有幾聲鳥叫聲響起,為這春日的園林,更添生機。
花林間的小道上,一名頭戴鳳冠,身披金縷華服的女子緩緩地走在期間,身旁觸擁著兩名婢女和兩名太監(jiān)。
女子樣貌中等偏上乘,只能算得上清秀,不是什么絕色美人。但勝在氣質(zhì)出塵,雍雍華貴,處處透著一種高貴的感覺。
只是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帶著病氣,走路之時,都要人攙扶著,柔弱的好似風(fēng)中殘花。
“皇后娘娘,你身子不好,何必出來吹風(fēng)?明香看著心疼!”一旁的宮女一臉憂色,勸解道。
皇后咳了兩聲,聲音輕柔無力:“本宮這身子,怕是時日無多了??傇陂L寧宮呆著,也不見得會好,不如趁著現(xiàn)在還能走得動,出來賞一賞這百花齊放的盛景?!?p> “說起來,本宮都好幾年沒來過這御花園了,甚是想念啊!”
婢女一臉傷感,咽了口口水,好聲勸道:“娘娘,您可千萬別這么說!你福壽安康,自有上天庇佑,以后每年的春天,明香都陪娘娘來逛御花園。”
“還是你這丫頭嘴甜!”皇后捏了捏明香的鼻子,臉上滿是寵溺:“走!扶本宮去前面走走!”
“是,娘娘!”
婢女、太監(jiān)們隨著皇后繼續(xù)向前游玩。走過一處盛開的花叢時,皇后細(xì)心賞花,明香張望了一下四周,卻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
之間花園邊上的草叢里,隱隱約約有一個紅色的衣角露出,看著有幾分詭異。
皇后似乎察覺到她的神色,不由問道:“怎么了,明香?”
“皇后娘娘,那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明香盯著那一處草叢,皺著眉頭道。
皇后順著她的目光瞧了瞧,好像也瞧見了一片衣角,當(dāng)下便朝身邊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小李子,過去瞧一瞧!”
“奴才遵旨!”
小李子領(lǐng)了旨意,一路踏著小碎步,跑到草叢里。他用手撥開了茂盛的青草,瞧見里面的情況之時,卻頓時嚇得一屁股仰翻在地。
“小李子,怎么回事?”明香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子,頓時怒聲問道。
“人……皇后娘娘,這……這有個死人!”
聽得小李子的話,皇后臉色微微一變,但她畢竟是后宮之主,自然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當(dāng)下恢復(fù)了鎮(zhèn)定,吩咐明香道:“快!扶本宮過去瞧瞧。”
“是,娘娘!”
皇后由兩名婢女?dāng)v扶著走到草叢中,又吩咐兩名太監(jiān)道:“撥開草叢,讓本宮好好看看!”
她的聲音中夾雜了絲絲怒氣,御花園乃皇家之地,卻在此發(fā)生了兇殺案,她身為后宮之主,自然是臉上無光。
兩名太監(jiān)感受到了鳳威,頓時面露懼意,連忙一左一右撥開草叢。里面的尸首模樣,也展露而出。
那是一名身著紅色華袍的女子,五官精巧,容貌甚佳。只是如今已然全身僵硬,臉色都已發(fā)白,她還睜大了一雙驚恐的眼睛,死不瞑目。脖頸之上,是一條深深的血痕,皮肉綻開,十分恐怖。
皇后瞧見這一具女尸之后,縱使是見過大世面的她,也不由地眉心一皺。一聲驚呼出口:“這是……容妃!”
……
楚皇宮,皇家靶場。
項哲正帶著九弟項遙在靶場上練習(xí)射箭,以疏散心中的不愉快。
他的箭術(shù)十分了得,可以做到百發(fā)百中,因此,但凡他遇著什么不順心的事,這靶場便是他最佳的散心之地。
那一箭箭射穿靶子的感覺,又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當(dāng)然,有時玩得興起了,還會用許多活人做靶子,射穿活人的感覺,會讓他感到更加的興奮。
此刻,項哲正拉緊弓弦,瞄準(zhǔn)了十丈開外的木靶。突然,身邊風(fēng)起,一道影子閃出,黑衣侍衛(wèi),單膝跪地。
“屬下拜見陛下!”侍衛(wèi)聲音響起,卻似乎帶著一絲驚慌。
“怎么樣?那瘋婆娘的尸首,處理好了么?”項哲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地問道。
那侍衛(wèi)頓了頓,顫抖著道:“回陛下!屬下……屬下去晚了一步,皇后娘娘逛御花園時發(fā)現(xiàn)了容妃娘娘的尸首,現(xiàn)如今已報與刑部備案了!”
“嘣??!”
弓弦聲響,項哲手中的箭矢飛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直線,卻從木靶旁邊掠過。
這一箭,他居然射空了!
項哲不動聲色,緩緩從箭筒中再抽出一支箭來,一邊問道:“渡鴉,你跟著朕,有多少年了!”
那侍衛(wèi)咽了一口口水,道:“屬下跟隨陛下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五年了!”
“那……你應(yīng)該知道朕的脾氣吧!辦事不力,你該當(dāng)何罪?”
項哲一個轉(zhuǎn)身,搭弓上弦,將弦拉得滿滿的,鋒利的箭頭直指那名叫渡鴉的侍衛(wèi)。
“屬下該死,還請陛下責(zé)罰!”侍衛(wèi)叩首請罪,但卻沒有出言開脫。
“皇兄何必動怒,一個容妃而已,沒什么了不得。”定王看了一眼匍匐在地,靜待死期的侍衛(wèi),不由開口勸了一句。
項哲眉頭微皺,手上青筋暴起,只聽得弓弦咯吱作響,隨即“啪”地一聲整個弓臂斷為兩截。
“罷了,你滾下去吧!”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屬下告退!”渡鴉如獲新生,頓時連連叩首而退。
項哲隨手扔掉斷弓,輕聲嘆息:“那個蠢娘們,真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