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愿許一人之偏愛
雖說安遲懷文總是一副灑脫浪蕩模樣,但她卻總能感覺到他有一顆埋藏得極深的勃勃野心。
安遲懷文卻搖頭:“非也。”
他又否認(rèn)了她的說法。
雖說他對花玥璃確實有過這門心思,譬如昨日,但他到底不是為了權(quán)而執(zhí)著奪權(quán)。
從前執(zhí)著不過是因為他以為,能夠愛民如子、開創(chuàng)盛世的皇子只有他安遲懷文一人。
當(dāng)然,這也是在他大哥安遲玉楓頹喪后,他才敢這樣想。
他大哥在時他也沒過這個心思。
但聽了花玥璃的話后,安遲懷文方才明白,他也不過是個不知民生疾苦的浪蕩子弟罷了,與其他皇子無異。
既如此,他又何苦求不得,兀執(zhí)著?
對他,對盛寧都沒有好處。
不如尋位紅顏知己,共鼓琴瑟,譬如眼前人。
花玥璃皺眉,看著他溫?zé)岬难凵衲行┎皇娣?“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安遲懷文牽起了唇角,眸中閃過一抹狹光:“其實你可以對我放下戒備的,或許我們是同類人?!?p> 同類人?
她都不知道她是哪類人。
花玥璃皮笑肉不笑:“王爺說笑,玥璃怎么可能和王爺是同類人?!?p> 眼前這人人脈復(fù)雜,財力詭秘,只怕是稍有機會便會成為那亂臣賊子之輩。
她惜于小命,可不想跟他扯上關(guān)系。
安遲懷文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如果我對你的喜歡無關(guān)朝政呢?”他的模樣似有些認(rèn)真。
花玥璃卻不以為意:“難道王爺甘愿袖手天下?”
她有種直覺,這個家伙極重權(quán)欲。
安遲懷文卻悠然一笑,他聲音溫潤很好聽:“若國家太平,百姓安寧,這上位者謂誰又奈何?”
他的模樣灑脫又釋然,又似乎在吟誦詩歌:“愿予我芳華一朵,照破萬里山河?!?p> 他起身撿起了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那柄折扇,又回到了琴后的座位上,一如往常的撣開了折扇,又是笑得那樣風(fēng)度翩然。
花玥璃看著他的動作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頭,也幾乎是下意識地想拒絕:“懷文王府美人眾多,而玥璃只愿一生一世一雙人?!?p> 安遲懷文微笑不變,給出了一個連花玥璃都沒想到的方案:“若本王愿意為你遣散滿庭紅顏呢?”
花玥璃微微愕然,詫異的挑了挑眉頭:“王爺說笑,玥璃何德何能?!?p> 當(dāng)初安遲烈也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但她知道,那不過是安遲烈的權(quán)宜之計,所以這安遲懷文也不外乎如此。
畢竟在古代拉攏勢力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聯(lián)姻,但凡有一點點從政頭腦恐怕都不會輕易斷舍她這條后路。
安遲懷文看著花玥璃的眼神諱莫如深,他心中一嘆:這丫頭怎么比他還多疑?難道她就這么不容易相信人?
還是——只是不相信他?
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嘆了口氣,又忽而抬眸,緩緩地道:“璃兒雖非人間絕色,卻也是異光殊色,璃兒可愿看我一眼?
縱使我無法許你母儀天下之尊位,但我可以許你漫漫余生。
愿許一人之偏愛,盡余生之慷慨?!?p> 他的眼神溫潤中透著一股難以忽略的堅定,讓花玥璃忍不住猝然移眸,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她側(cè)過了半身,隨手把玩著餐桌上的那個酒杯,淡然開口:“可是玥璃心中已經(jīng)有人了?!?p> 不單單是因為賀君予,也是因為她不想被卷入權(quán)利的漩渦。
在古代歷史,權(quán)利場上,曾消亡過多少女子?
哪怕再受寵再得勢,到最后都難逃一個紅顏命薄的結(jié)局。
哪怕有幸能夠成為那萬里無一的女皇,譬如武曌,也要備受世人詬病,死后碑文更是一字未題。
所以古代,有關(guān)權(quán)利的女子大都命不好,譬如那宸妃,再譬如昨日的容妃,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例子,讓她不想輕易觸及皇族,皇權(quán)。
前世的她,因為職業(yè)的特殊性,一直摸爬滾打在生死邊緣,這輩子,她絕不想再是。
安遲懷文看得出她心中的抗拒,雖然不明她的抗拒為何如此之大,但也只好無奈一笑:“無妨,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彼サ闷?。
花玥璃神情有些淡漠:“王爺想做無用功,玥璃自然也無話可說。只不過奉勸王爺一句,有的時候,看似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卻并不一定就是一個世界的人?!彼捓镉性?。
安遲懷文沒聽懂她的意思,只以為她只是拒絕搪塞,他笑了笑:“那便是我的最大奢望吧。”
抬手又撥弄起了琴弦,箏起了那段《鳳求凰》。
他竟然還敢彈?
“嗖,錚!”一柄素釵直接斷裂了琴弦,擦著他的手掌,定在了那張古琴上!
安遲懷文也是猝不及防的縮回手,還是不免被她傷了個口子,血珠瞬間迸溢!
“玥璃姑娘!”安遲懷文暗吃了一驚,這個丫頭怎么說動手就動手?
花玥璃似笑非笑:“王爺反應(yīng)挺迅速的嘛,看來是藥勁兒過了,要不本姑娘再給王爺換種藥試試?”
她眼眸中的薄涼似在他心頭一凜而過!
安遲懷文不由看著琴上的那柄素釵隱隱心驚,這速度,這力道?
他愕然抬眸:“你不是廢材?”
他昨日還試探過她,是個廢材,怎么今日念力就如此之深了?竟連他都躲不過!
難道也是她藏拙了?
又一個閃身來到了她身旁,伸手就要控她脈搏一探究竟!
花玥璃身法詭譎,一個晃身就錯開了他,在他腰處一點,那安遲懷文便又動彈不得了。
而她也端坐在了他剛剛坐著的地方——琴后的座位,一切只剎那間。
“怎么?王爺怒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半譏半諷。
安遲懷文驀然一怔,錯愕了好會兒,才微笑出來:“是本王唐突?!?p> 此刻他已知道花玥璃的念力絕非在他之下,雖說被花玥璃定在那動彈不得,卻也自有一種風(fēng)流態(tài)度,他站在那里半分不見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