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哥,我什么時候能進去,跟我大哥見上一面呢?”胡錫楨問道。
“嗯~~~~~~,這樣,你等明天再來吧,我今晚就把人員安排一下,全都換上我的人,另外一點,你明天最好換一身打扮,再簡單的畫個妝什么的,盡量拜讓人認(rèn)出來,這樣做的意思,你懂的,畢竟我還要在這一行吃飯的。希望兄弟你理解。”董天虎想了想說道。
“好,那就麻煩董大哥了,小弟我這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一大早就來,要是需要打點的話,我這里還有點銀票,就勞煩董大哥幫我分發(fā)一下,沒多有個少,我們也就是小戶人家,還請您的弟兄們見諒了,不管怎樣講,該花的還是要花的?!焙a楨一邊講話,一邊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一共五張,每張一百兩。
這其實也不是他的銀子,而是他跟趙大猛,臨分手的時候,趙大猛硬塞給他的,胡錫楨死活不要,但是還是拗不過這個結(jié)拜大哥,趙大猛講了句很實在的話,這些官府里的人,認(rèn)錢不認(rèn)人,就算是你再好的朋友,也要用錢開路,求人辦事這種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講了算的,那到時候人家花銀子替你辦事,嘴上不講,心里肯定會不高興的,與其是這樣,那就不如自個兒花銀子,這樣又不讓人家難做,自個兒也心安理得,最后胡錫楨推脫不下,就收在了懷里,其實他也帶了點銀子,但那是陸天豪給陸玉芝的,陸玉芝給了胡錫楨,意思跟這差不多,而且是先斬后奏了的,胡錫楨總不能讓陸玉芝送回去吧。
“兄弟,你這是干什么,里面的都是我自個兒的兄弟,探個監(jiān)這種小事,不需要打點銀子的,你就不用破費了,在這樣陌生的地方,你到哪都需要銀子,就不用在我這里亂花銀子了,你聽我的,拿回去,這事,我來辦?!倍旎㈦p手直往外推。
但是胡錫楨沒有收回,他也清楚,這些人嘴上講不要,其實啊,心里哪會真的不要呢,果然,在胡錫楨的懇切再三之后,董天虎把那五百里銀票,收在了懷里,并且滿臉堆著笑,瞎子見錢都把眼睜,更何況是這么個當(dāng)官的呢。
這里的事情辦妥了之后,胡錫楨就離開了這里,并且跟董天虎約好了,明天直接去大牢,他們倆在大牢那里碰頭,到時候,董天虎打點好里面的牢頭跟獄卒,讓他們帶著胡錫楨進去探監(jiān),誠如胡錫楨所講,讓他們幫忙照顧好自個兒大哥,也需要花銀子的,他可不想張清和在牢里,不但要遭受酷刑,還要被人欺負(fù)。
第二天一大早,胡錫楨就到了大牢這里,比跟董天虎約定好的時間,足足提前了快半個時辰,講心里話,他想越早見到大哥越好,張清和一個人在里面,受苦了近一個月,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樣子,誰也不清楚,此刻的他,也是急需要見到親人的吧,所以,胡錫楨一大早就到了這里,董天虎當(dāng)然不會這么早來,但是,他在這里,卻是碰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梁玉清,也就是自個兒大哥的夫人。
胡錫楨遠遠的就瞧見了她,趕緊迎了上去,說道:“大嫂,你也來了???”
那個女人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聽到聲音之后,這才抬頭打量著胡錫楨,然后抬起右手,指著胡錫楨,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手在空中,指了好半天,嘴里說道:“你~~~~~~,你~~~~~~,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當(dāng)然見過,我們在廣州的時候,三年前,我送我大哥去的廣州,中間我們一起見過幾次,您對我的印象不深,可是我卻是記住了大嫂,我叫胡錫楨,您還記得這個名字嗎?”胡錫楨趕緊說道。
“錫楨~~~~~~?錫楨~~~~~~?你真的是錫楨?你終于來了,錫楨,你大哥就盼著你能來,他也一直相信,你一定會來的,果然,你來了,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嗚嗚嗚嗚嗚嗚~~~~~~?!绷河袂逡贿呎f著,一邊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只是她沒有放聲大哭,而是盡量的控制自個兒的情緒,這個女人,承受壓力的能力,真的是太強了。
“大嫂,你拜哭,我已經(jīng)找了南京的朋友,然后拖他的人情,也找了這邊松江府的人,昨天剛跟松江府的董大人見過一面,拖他疏通了一下,今天來,就是想,先跟大哥見上一面,然后把里頭的情況,先搞搞清楚,然后再想辦法,瞧瞧怎樣把人給救出來?!币粋€痛哭的女人,講實在話,胡錫楨沒有辦法,只能盡量把話講清楚,希望能以此,穩(wěn)定住梁玉清的情緒。
果然,聽到這話之后,梁玉清抬起了頭,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整了整臉上的表情,說道:“謝謝兄弟,謝謝兄弟?!敝v這句話的時候,雖然是面帶微笑的,但胡錫楨能瞧得出來,這分明就是苦中作樂啊,胡錫楨的心里也是非常難過,一個女人,在這么個陌生的地方,恐怕她也是天天來這里的吧。
胡錫楨問道:“大嫂,你住在哪里?距離這里遠嗎,我們住在松江府的‘洪園客?!x這里也不算太遠,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就過去跟我們一起住,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而且,大哥這里有什么消息的話,我們也好第一時間,就能一起想辦法?!?p> “‘洪園客棧’?你那邊的客棧~~~~~~,跟我相距到不是太遠,沒~~~~~~,沒關(guān)系,有事你就招呼我一聲,我隨時過來就行了?!绷河袂逭f道。
胡錫楨聽到這話,就覺得這里頭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梁玉清不想讓他了解的,但是大嫂一個人在外頭,畢竟是個女人,她是不是懷疑自個兒有什么企圖?要是這樣的話,倒也能解釋得通,于是他又說道:“大嫂,這一趟呢,我是跟我的內(nèi)子,還有兩個朋友一起過來的,我那兩個朋友是兄妹倆,都是過命的朋友,所以呢,也絕對是能信得過的人,我跟內(nèi)子住一間,他們倆各自一間,大嫂要是過來一起的話,我到時候,再另外給您開一個房間,您住著也方便,有事情的話,我就讓內(nèi)子給您傳話就行,大嫂一個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做兄弟的理當(dāng)照應(yīng),要是這個時候,對您不管不顧的話,大哥到時候救出來了,還不罵死我啊?!?p> 梁玉清臉上微微顯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她低下頭說道:“你~~~~~~,你誤會了,其實~~~~~~,其實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住的地方,哎~~~~~~,就跟兄弟你講實話吧~~~~~~?!?p> “其實是這樣的,我從廣州過來的時候,組織里的人,也給了我不少銀子,但是這么些天的開支,再加上,我也沒少往這大牢里的人砸銀子,可銀子花出去了,事情倒是沒辦成,我也一直想進里頭,跟你大哥見上一面,可這事情也一直沒辦成,這一個多月來,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所以~~~~~~,哎~~~~~~?!绷河袂褰又f道。
胡錫楨聽到這里,自然明白大嫂擔(dān)心的是什么問題了,他安慰梁玉清道:“大嫂,要是為了銀子的話,我覺得您倒是大可不必了,且不論大哥跟我的兄弟情分,就是你一個弱女子,在這樣的時刻,我?guī)蜕弦话?,也是?yīng)該的,我瞧不如這樣,今天既然咱們趕在這里碰上了,那就跟我一起等一會兒,等董大人來了之后,我請他帶我們一起進去,你跟我一起,見大哥一面,這樣你也好放心,到時候出來之后,我再陪你一起去客棧,幫你一起把東西收拾了,再跟我一起,回‘洪園客?!闱聘髡漳??”
“什么?你真的能進去見到他嗎?我也能進去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都在這里快等了大半個月了,每回他們講,第二天能見到人的時候,我就過來等著,可是到了之后,他們又講不能進,講你大哥的罪名太大了,不是他們故意刁難,而是上頭不答應(yīng)?!绷河袂屣@然聽的重點是這個,她并不在乎住哪兒,恐怕,只要是凍不死人的地方,她都能住,她都能忍,只要能見到張清和,哪怕是讓她陪著一起到大牢里,恐怕她都愿意。
“呃~~~~~~,能不能進,還要瞧董大人了,他是綠營管帶,盡全力幫忙的話,我覺得應(yīng)該是不成問題的,現(xiàn)在只等他來,問題就能曉得答案了,我們約好的時間是巳時,現(xiàn)在也快到了?!焙a楨倒是被梁玉清的話,給問的愣住了,其實他也不曉得,董天虎是不是一定能帶他進去,現(xiàn)在的話,他也只能希望,董天虎真的能幫上忙了。
兩個人又開始閑聊了一些,廣州分別之后的一些事情,還有這中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些事情,包括大哥張清和,為什么到了上海,這中間又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最后一直問到為什么會出事情,到底是誰出賣的他,等等等等,但是梁玉清的話,并不算是組織里的骨干分子,她能了解的,不過還是一些片面的東西,里面的細(xì)節(jié),只能問大哥本人了,問完這些之后,梁玉清又講到了柳明玉,這個在胡錫楨的記憶里,快消失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