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自個兒相公講話的那股傻勁兒,陸玉芝沒來由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就在她回轉(zhuǎn)身子,想掩飾一下尷尬的時候,陸玉芝發(fā)現(xiàn),本來那三個站在江邊,望著江水的三個人,齊刷刷的把頭歪了過來,盯著胡錫楨。
這就讓陸玉芝心頭一緊,怎么回事,從他們的眼神里,陸玉芝覺得有股莫名的敵意,雖然她沒闖蕩過江湖,但是這點心機,她還是有的,她不動聲色的繼續(xù)笑著,又把臉轉(zhuǎn)了回去,顯得非常的自然,不過她在胡錫楨她的時候,悄悄的遞過去一個眼色,胡錫楨借勢笑著彎下身子,被陸玉芝扶起來的同時,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那意思他曉得了。
這時候,小船也已經(jīng)到了岸邊,老于頭在船頭,滿臉笑容的說道:“哈哈哈哈哈,胡兄弟,真的是你啊,我們離上一次的分別,還沒多少天呢,今天又見面了,你要曉得,這從和州到南京擺渡的船,沒有上百條,也有幾十條啊,可是你今天偏偏就碰到我了,真是緣分啊?!?p> “是啊,于大哥,我也沒想到今天碰到的人是你,哈哈哈哈哈,瞧著于大哥最近混的相當不錯啊,以前的小船,才幾天沒見面,就換大船了嘛,這艘船花了多少銀子買的啊?”胡錫楨先是跟老于頭打個招呼,接著就開起了玩笑。
這時候,于大嫂從船艙里走了出來,一邊忙著跟老于頭搭跳板,一邊高興的說道:“哈哈哈哈哈,這還得謝謝兄弟你啊,要不是因為你那次坐我們的船,救了那個當兵的什么~~~~~~,什么~~~~~~大人的,最后那個八爺上了我們的船,我們還沒機會認識八爺呢,也自打那次之后啊,我們跑這和州到南京的時候,再也沒人找我們抽頭了,恐怕是八爺特意交代的手下們,要不然這每個月的捐子,那是肯定少不了的,一個月可是十好幾兩銀子啊,講實在話,這個銀子省下來了,我們才有多余的銀子換大船的,其實吧,我們也想換個大船之后,一趟多帶點客人,多掙點銀子,抽個空,或者再瞧見八爺?shù)臅r候,能當面感謝他一下,畢竟這個人情,要是不能還上的話,那是受之有愧的,你講各對啊?”
胡錫楨一邊點頭,一邊對著老于頭夫妻倆,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對對對對~~~~~~,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們還真要感謝他了,不過要是真的碰不到的話,也沒關(guān)系,我想他也不會在乎,你們還他的這個人情,保不準,他可能已經(jīng)不記得你們是誰了,哈哈哈哈,他一天的事情,應(yīng)該會很多吧,所以,要我講啊,你們也不要惦記這個事情了,要是有機會碰到他的話,當面講幾句客氣話就行了,或者有機會我要是碰到他的話,我?guī)湍銈冝D(zhuǎn)達一下,你們瞧,這樣各照呢?”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要感謝兄弟你了,哈哈哈哈?!崩嫌陬^笑著說道。
“那你們快上船吧,還好,我這回是換大船了,要不然啊,你們?nèi)四苓^得去,馬可就不一定嘍,那個~~~~~~,那三位兄弟,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麻煩你們再等一班,這幾位是我的兄弟,而且他們帶著馬,多有不便,希望你們能夠諒解,下一班船很快就到,麻煩你們了。”老于頭一邊對著胡錫楨身后的三個人,耐心的勸解,一邊招呼著胡錫楨他們上船。
“沒事,我們不在乎,我們要第一時間過江,到南京辦事情,今天就跟你這艘船了,我們會多給銀子的,放心,不會虧待你的?!敝v完之后三個人起身就要往船上走,那意思還要趕在胡錫楨他們前面,先上船。
這下老于頭可不干了,他趕緊走到前頭來,攔住他們說道:“那個,三位,三位,你們拜誤會啊,我不是不讓你們上船,不過這總有個先來后到的吧,你們也瞧見了,我這幾位朋友是在你們前面的,你們在后面的反而要先上船,這于理不合,你們要是真想上船的話,麻煩你們等他們上了船之后再上,這個總照吧?”
老于頭這個話,講的在情在理,可那三個人,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一個勁的就往船上?,老于頭雖然是個船把式,有把子力氣,但是他怎么跟這幾個,練過功夫的人比呢,一個沒留神,就被那個使狼牙棒的人,用身體推的東倒西歪的,還好在老于頭后面的胡錫楨,眼疾手快,在后面輕輕推了一把老于頭,這樣他才又在跳板上站穩(wěn)了,沒摔到江里。
不過這三個人的野蠻行徑,倒是讓胡錫楨心生警惕,這三個人不簡單,而且好像是有點故意針對他們了,要不然是個稍微講點道理的人,就不會聽到老于頭那樣的話,還照直往船上闖。
胡錫楨表面上不動聲色,笑著給老于頭解圍道:“于大哥,沒事,反正只要位子夠坐就行了,誰先誰后沒關(guān)系,你不用為這個事捉急,而且你這船現(xiàn)在夠大,我想,再多個三五個人,也沒關(guān)系的,各對啊,沒事沒事?!?p> “玉芝,于大哥,小蝶,我們也上船吧?!焙a楨轉(zhuǎn)身對著后面的三人說道,然后把自個兒的馬牽過來,走在前面,先上了船,于大嫂把馬接過來拴好,胡錫楨又回身去接陸玉芝,他怕陸玉芝沒有坐過船,船在水里不穩(wěn),陸玉芝可能會不適應(yīng)。
結(jié)果陸玉芝將將被胡錫楨拉上船,一個浪打過來,船身猛烈的顫抖,陸玉芝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胡錫楨就在他跟前,用手摟住她的腰,小聲的在她耳朵邊講了句:“小心?!?p> 陸玉芝站好身子之后,有點不好意思的沖著胡錫楨,笑了一笑,說道:“謝謝相公?!?p> 胡錫楨也沖她笑了一下,說道:“你我還要這么客氣嗎,傻丫頭?!?p> 陸玉芝的臉一下子紅了,她很喜歡聽胡錫楨叫她“傻丫頭”,倒不是她真的是個傻丫頭,而是她總覺得,這句話里,充滿著愛意,她喜歡這種,被胡錫楨寵著的感覺,她更喜歡有胡錫楨在的時候,她什么都不用擔心,什么都不用煩神,渾身放松的快樂,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所以,每回自個兒做錯了事,或者是不小心弄傷自個兒的時候,胡錫楨輕聲的一句“傻丫頭”,就能讓她的心里,充滿了溫暖。
于鵬飛跟于小蝶上船之后,老于頭把跳板撤了,纜繩解開,習(xí)慣性的嘴巴里喊道:“開船嘍。”
隨著他的這一聲響起,小船搖搖晃晃的離開了碼頭,在江里打了個轉(zhuǎn),調(diào)轉(zhuǎn)船頭之后,往對岸駛?cè)ァ?p> “兄弟,你們進船艙里吧,這個天,雖然立了春了,但是江面上還是水氣大,你們常年在岸上的,經(jīng)不起這么大的水氣的,拜受了涼,捉了水氣,發(fā)燒就很難好的,你們快進去吧?!崩嫌陬^關(guān)切的對著胡錫楨他們說道。
“好的,那就麻煩于大哥了?!焙a楨其實一點都不擔心自個兒,不過他倒是著實有點擔心陸玉芝,這丫頭一直在家,嬌生慣養(yǎng)的,雖然這些年,跟著自個兒吃了不少的苦,但自個兒也確實很心疼她,大事小事的,除非忙不過來,否則絕對不讓她插手,就在家燒燒飯,洗洗衣服,其實這些事,她也沒做多少,都是張大娘經(jīng)常幫著做了,自從張大娘去過陸家村,曉得陸玉芝的身份之后,她就格外的喜歡這個孩子,心想這也是自個兒的干兒子有福,能有這樣的大家閨秀,愿意嫁給他,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但是她愿意屈尊降貴的嫁給一個鄉(xiāng)下人,一個做田的人,這樣的人,她就喜歡,所以平常的一些家務(wù)活,雖然張大娘也教著陸玉芝做一些,但最后總是她自個兒來收場。
而且胡錫楨對陸玉芝也是格外的心疼,他說道:“玉芝,于大哥怕你受不了這江上的水氣,怕你受涼,那我們就進去吧,拜給于大哥添麻煩了,哈哈哈哈。”胡錫楨的話,有點半開玩笑的意思,不過老于頭和陸玉芝都心知肚明。
于小蝶也過來說道:“是啊,玉芝姐,我們進去吧?!敝v完她就拉著于鵬飛往船艙里走。
于鵬飛跟于小蝶走在前面,胡錫楨拉著陸玉芝的手,走在后面,四個人進了船艙。
船到江心的時候,江面上的風浪,也越來越大,小船晃的也越來越厲害,船艙里的陸玉芝,真的是頭一次坐船,雖然有功夫在身,但她總歸是個才出月子,沒多長時間的人,這劇烈的搖晃,搖的她頭暈眼花,手不住的按著自個兒的頭,想讓腦子清醒,可怎么也沒有用,胡錫楨不得不在她的旁邊,把陸玉芝抱在懷里,讓她靠在自個兒的身上,雖然這解決不了陸玉芝身體上的問題,但起碼可以給她心理上的安慰,讓她曉得,我就在你身邊。
陸玉芝緊緊攥著胡錫楨的手,非常的用力,生怕自個兒一松手,胡錫楨就從她的身旁消失,雖然她清楚,這事絕對不會發(fā)生,但作為一個女人來講,這是她最大的希望,她要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