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門藏經(jīng)閣,號稱典籍萬千,道法,符篆,劍訣,神鬼異志等等五花八門,也是蕭瑾瑜對這青陽門中最為中意的地方。
在這里他可以讀到坊間沒有的傳說,可以看到醉霄樓里那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書老人口中聽不到的故事,自從看了這里的典籍,就連那醉霄樓中好酒好一口肥嫩雞屁股的老頭都來厚著臉皮請教一番,好繼續(xù)在樓中拍著響木賺些酒水錢。
蕭瑾瑜爬著梯子輕車熟路的取下一年前他只粗略讀了一遍的《山海異志》。
梯子底下,身為正道之首的天下翹楚,竟是如同坊間老人一般,搓著手掌,一臉商量的望著蕭瑾瑜道
“蕭公子,老道時日無多了,多則八年,少則三年,便要羽化歸去了”。
蕭瑾瑜目光不能離開卷冊片刻,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你自死你的,與我何干,難道你死后,每逢清明重陽,要我前來祭拜一番?”。
老道笑道
“那倒是大可不必,老道即是出塵之人,這紅塵規(guī)矩老道自然是看淡的,況且人死如燈滅,唯一捧黃土而已,憑后人如何憑吊祭拜,難道老道還能返生不成”。
說道這里老道自顧自笑著,而蕭瑾瑜即沒有回應半句,就連目光都未曾投到老道身上片刻,淡淡道了一句
“那你說些何意?”。
老道頓了頓道
“老道這一身太衍經(jīng)修為如今已是到了通玄之境,若是隨老道去了未免太過可惜,所以我想著將這身修為傳授于你”。
通玄境,憑著這身修為當世無幾人可以比擬,放在別人那里這份傳承自然是天下之人趨之若鶩的寶藏,只是站在梯子上的蕭瑾瑜卻是淡淡一句拒絕了令天下人做夢都會笑醒的誘惑
“我對于修行之事絲毫沒有興致,老牛鼻子你還是另覓他人吧,所謂無功不受祿,受了你的傳承,偌大的青陽瑣事便會挑在我的肩上,做一紈绔挺好,自由自在,了無牽掛”。
老道仍不死心
“我這身修為雖不能移山填海,但也是能令濤濤江河逆流片刻也是掌劈山石,御風而起,翱翔天際,屆時天下大江大河之浩瀚盡收眼底,豈不美哉?”。
聽到這里,蕭瑾瑜畢竟少年心性,放下手中卷冊望向老道
“當真?”。
老道一拂長髯,笑容和煦
“老道不打誑語”。
蕭瑾瑜爬下梯子,走到老道面前
“來來,讓我瞧瞧你如何御風而起”。
老道道了一聲“公子可瞧好了”說著一拂袍袖,頓時其身上青色道袍無風鼓動,老道飄然而起懸在半空。
蕭瑾瑜望著空中的老道,拍了拍手
“妙哉,這可比那小牛鼻子的御劍飛行妙的多,老道士,若是傳承了你那身修為,我多久才能像你這般”。
老道飄然落地,宛若鴻毛,伸出三根手指
“三年?”
蕭瑾瑜試探一聲。
老道搖了搖頭,臉上笑意濃郁幾分。
“三十年?”
少年臉上露出一絲不情愿。
老道繼續(xù)搖頭
“你的資質(zhì),三日足矣”。
少年有些意外,望著老道
“三日即可?”。
老道頷首
“三日即可”。
少年面頰稍喜,隨即頷首
“那我學,三日后,我便可帶著青雀兒上這云霄走一遭,這妮子做夢都心心念念著扯一塊云做被褥呢”。
老道捋著長髯
“那恐怕青雀兒會失望了”。
蕭瑾瑜頷首道
“我曉得,我在書上瞧到過云雨,云雨,這云自然是水汽而已,做不得被褥的,只是我估摸著我那雀兒不愿聽,我便不說,反正帶著她去這云霄之巔走一遭,那妮子自然是滿足了,這便足夠了”。
少年這般說辭,倒是讓老道另眼相待,這少年看似行事荒誕,是一紈绔,實則卻是待身邊人極好的,這稚女青雀的天真想法都記在心底,可謂用心。
老道撫了撫袍袖
“蕭公子,如今可愿接受老道傳承?”。
蕭瑾瑜頷首道
“愿意,不過咱們先小人后君子,約法三章”。
老道饒有興致
“如何約法三章?”。
蕭瑾瑜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這青陽掌教,我做不來,你得另覓他人”。
老道頷首
“可以”。
老道早就心知這蕭瑾瑜不愿做這青陽掌教,況且青陽掌教,老道心中早有人選,這青陽掌教蕭瑾瑜不做也罷。
蕭瑾瑜見老道一口答應,于是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二,這傳承可以,這修煉一途太過枯燥,我想修時再修,青陽任何人不可強行讓我修行”。
老道還是一口答應,這著實讓蕭瑾瑜有些詫異。
蕭瑾瑜出生之時,老道便是為其占卜過命運,少年一生前半生平淡祥和,后半生卻是波折兇險,他這一生不修行也得修行,命運使然,他無從避免,況且這蕭瑾瑜天資極佳,有這一身修為,晚修一些時日也是無妨。
“其三,我這一生不愿受束縛,青陽門之事我只插手三次,三次之內(nèi),我義無反顧算是償還你傳承修為的恩情”。
老道還是一口答應,這著實讓少年極其詫異
“老牛鼻子,你可想清楚,這約法三章于你于青陽沒有半分便宜,這身修為可算是白白給我了”。
老道一捋長髯,氣質(zhì)飄然,宛若謫仙
“無妨,無妨,修天道,講求順應天意,隨緣而至,即是萬般塵緣,老道順應便是,蕭公子,老道贈你一句,萬事隨緣,切莫強求,若生執(zhí)念,便是心魔,修道,最畏懼的便是心魔,自己若是不渡自己,即便你修為通天,那也不過凡夫俗子爾爾”。
老道話帶深意,少年云里霧里,最后啐了一句
“神神叨叨的,不懂你在說些什么,快些傳承于我,再教我御風而起的本事,我可不想待在這山上太久,半點葷腥不沾不說,就是總這一塵不變的風景,青雀和阿元那新鮮勁過了就該膩了厭了,還是紅塵俗世好些,有說書的,有曲兒聽,還有那成記的糖葫蘆,這些在這山上可是半點都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