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楊安
一個時辰前。
就在孟妍被花海迷了眼的時候。
楊家二兒子，楊安回村了。
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丟在家里，高聲喊了句：“娘，我去永哥家里一趟。”劉嬸快步走出來，來得及沖他背影喊了一句：“記得早點回來吃飯?！?p> 楊安抬手，頭也沒回的揮了揮，拎著用油紙打包的飯菜和一壺酒，就向山腳走去。
劉嬸都氣笑了：“這孩子，又沒說不讓去，這么急。”
桌上，楊安東西隨手放下，興奮地把一小袋銀子推到裴永元面前。
“永哥，你知道這次賺了多少嗎，這個數！”他激動的伸出手，五指大大張開，在裴永元面前比劃。
裴永元臉色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楊安聲音高昂：“如今太倉縣內，只要是自恃清雅高潔的人，紛紛以買到我們君子閣的竹絲繡畫為榮?！?p> 裴永元點頭，打開錢袋看了眼，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片刻后道：“太倉縣太小了，只能小打小鬧，才賣出這點價?！?p> “下一步，直接去滕州府城?！?p> 楊安激動的表情收斂了些：“目前我們的一個月能有三幅竹絲畫，已經是繡娘不分日夜趕出來的成果，要去府城，我們現在找的繡娘繡藝還不夠。要更好，更快才行?！?p> 裴永元道：“城外的徐老二，他手下養(yǎng)了一批人，其中不少人繡藝不俗，就連滕州第一繡娘的徒弟柳珮娘，也和他關系匪淺?！彼⑽⒉[起了眼睛。
“四分利，換他和劉大娘子加入?！?p> 楊安猶豫，吞吞吐吐道：“這他能愿意嗎，而且，四成利潤是不是太多了點?！?p> 裴永元解釋：“四成不是白給的，只要利益能讓他動心，他就會花功夫去主動達成這件事?！?p> “到時候，人，他管，事，他做?！?p> 楊安還是覺得心疼。
只是這生意本來就是永哥一手撐起來的，滕州內能將竹絲劈的像線一樣，甚至更細的人沒有幾個，人家只認永哥一人。
繡娘哪里都有，繡藝非凡的繡娘也多有耳聞，倒是手藝高超的竹匠師傅不容易尋。
雖然心疼分出去的肥肉，楊安還是決定按照裴永元說的去做。
他是腦子活絡，可是他這點道行，在裴永源面前都變成了小聰明。
裴永元又提醒道：“你試試能不能拿到名人畫稿，到時候當成繡案?；蛘哒乙徽夷切?，家貧畫技高的人?！?p> 他摸著銀錠袋子，垂下睫毛。
“可以在上面繡上畫者名號，名利雙收的事，應該沒有人會拒絕，”
楊安不住的點頭。
想象著以后被眾人追捧畫面，激動的臉都紅了。
他迷離著眼，聲音夢幻的開口：“如果能請到學院學子都崇敬的大家，他們，他們一定會瘋狂的?！?p> 裴永元唇角忍不住勾起，笑了。
楊安信心滿滿的離開。
他走后沒多久，孟妍就回來了。
裴永元出來，見她竹簍都快裝滿了，伸手幫她取了下來。
“怎么摘了這么多金銀花?！?p> 孟妍嘿嘿笑：“曬點泡著喝。咦，今天這么豐盛？”她發(fā)現今天桌上有肉又有菜，擺了好幾碗。
“剛剛楊安過來帶的?！?p> “先吃飯？”裴永元問。
孟妍垂涎的看了眼桌上的菜，還是搖頭道：“先把金銀花倒出來吧，不然該悶壞了?！?p> 她拿起竹簍，旁邊裴永元拿著一個大圓笳籬默默遞了過來。
孟妍會心一笑，一手抓簍子口邊緣，一手托著竹簍底部，向前用力，里頭的花蕾撲簌簌掉落。。
別看竹簍不大，倒下來以后高高的堆在笳籬中。
顯然想炮制好一個笳籬是不夠的。
讓裴永元先拿著，孟妍跑進屋又拿了一個，將金銀花散開鋪在竹面上，架在通風處陰干。
美美飽食一頓后，孟妍和裴永元說起自己的想法。
“村里和山里的花不少，我想著，要不就自己做點香膏賣，好讓家里也有點額外進項。”
這個時代的女子也喜歡用香，昨天在鎮(zhèn)上與許多女子擦身過，都嗅到了空氣中留下余香。
胭脂鋪里也有很多專門賣給女子的香膏，只要抹上一點，身上就會散發(fā)香味，頗受女子喜愛。
只是香膏頗貴，小小一盒就要二十文，只有那些家有余財的人才買得起。
村里的媳婦兒，哪兒舍得買這么貴的東西，頂多在荷包里塞點干花。
裴永元總覺得她的話，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但還是點頭表示支持：“你想做就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和我說?！?p> 孟妍隨意地點點頭，沒當回事。
她知道簡單的香膏怎么做，原料也很簡單，村里隨處可見的花都可以，成本很小。
她可以在成本價上加一點，低價賣給村里的媳婦兒們。
沒有女人是不愛美的，只是舍不得錢罷了。
如果她做的香膏價格遠遠低于胭脂鋪子，肯定會有人心動的。
只要有了第一個人買，那……
想到這，孟妍的心瞬間熱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把山里田間的花全部拿下。
孟妍眼睛亮晶晶的像會發(fā)光一樣：“永元哥，我打聽過了，胭脂鋪里的香膏最少也要20文，而我可以用村里的花做出香膏，賣給村里的媳婦兒們。”
裴永元驚訝了，他沒想到孟妍還會做香膏，聽她的口氣，似乎手藝還不錯。
孟妍覺得家里只靠種地實在太沒保障了。
昨天去了鎮(zhèn)上她才知道錢多不經花。
好一點的糧食都貴，糧鋪的香料更貴，連普通布料都要花好多錢，再者她還想把家里的房子重建，添點新家具，如果可以，她還想有幾畝花田。
這樣想想，她真的好缺錢啊。
貧窮，卑微。
孟妍盤算著，問道：嗯“永元哥，哪里可以做裝香膏的小盒子，最好是帶蓋子的?！?p> 裴永元想了想問：“如果只是賣給村里人，用木頭或者竹子的就可以，這樣的我就能做。”
“真的嗎！”
見他點頭，孟妍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這樣我的成本又能降下來了！”
她看著裴永元道：“有空幫我做幾個吧，這樣的，”她張開手比劃道：“差不多這么大，這么高，圓形的，有一個蓋子可能打開的那種?！?p> 她描述的很清楚，裴永元了解的點點頭。
“你要幾個？”
孟妍想了想，答道：“十個吧?！?p> “那明天就能給你做好了?！?p> “我還要蜂蠟，好一點的油，最好是杏仁油，還要酒，還有……”
孟妍掰著手指頭細數，裴永元在心底默默記了下來。
本想要自己去鎮(zhèn)上找的，裴永元卻道：“酒家里有一壺，可以先用，蜂蠟我記得大根家就有，油的話，楊安明天去鎮(zhèn)上，讓他帶?！?p> 楊安：？？？
沒想到事情這么容易就解決了，孟妍很開心。
她對裴永元說自己想要去山里采花，和他說了她今天發(fā)現的山谷。
又道：“我想八月過后挖幾株金銀花沿著柵欄種一圈，有好看又有用。”
這種小事裴永元向來都是依她的。
但是她一個人上山，裴永元想了想，著實放心不下。
“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摘花，晚上先給你做幾個盒子，剩下的明天回來再做。”
孟妍對這安排沒意見，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