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消息

　　“小顧，結(jié)果怎么樣？”老宋把車里的廣播聲調(diào)低了一些，才開口道。

　　“導演說讓大家回去等消息，”顧晨西輕聲回答。

　　老宋“哦”了一聲，便識趣地岔開了話題。

　　安世一路上都沒講話，只是望著窗外繁華的街景發(fā)呆。

　　任務(wù)倒計時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也不曉得十幾分鐘之后，他將以什么樣的方式離開。

　　他的白金作家夢還沒實現(xiàn)，老婆也沒討到，這是又要走了么？

　　等等！

　　他現(xiàn)在是在一輛正在行駛中的汽車里，如果系統(tǒng)讓他離開或是變成植物人，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

　　不行，不能連累顧晨西和老宋。

　　“宋叔，停一下吧，我想出去透透氣。”

　　安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時的狀態(tài)。

　　“好，我靠靠邊，”老宋應(yīng)聲道。

　　他們走的是沿江路，一下車就是松平江畔。

　　夜幕下的松坪江浩瀚深沉，綿延無際。

　　時近8點，早過了下班時間，那座古老的鐘樓還在周圍射燈的監(jiān)督下被迫營業(yè)。

　　同一座城市，江北還在開發(fā)，遠遠望去只得幾盞街燈，勉強連成一線。

　　中心區(qū)的江南則不同，高樓林立霓虹閃爍，正是游人沿江納涼賞景的好所在。

　　這里安世以前常來，他寫不出稿子的時候就會沿著江邊走走，吹吹江風。

　　那時候父母還在，回到家里還有人應(yīng)門，還能吃上口熱的……

　　顧晨西默默的跟在安世身后，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他。

　　雖然她也是第一次參加試鏡這種活動，可之前為了找工作，她也去面試過很多地方。

　　要是能入職，HR多半當時就能定下來，讓回去等通知的話……那基本就是沒戲了。

　　不得不說，安世今天表現(xiàn)的非常出色，不論是球技，演技，還有最后的那首清唱都無懈可擊。

　　可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資方只用了一個電話，就把他打回了原形，先前的無數(shù)次努力瞬間一文不值……

　　“安先生，由于您隱藏了計時器，我有必要提醒您?！?p>　　系統(tǒng)人聲不合時宜的陡然響起：

　　“現(xiàn)在是晚上7點59分，距離本次任務(wù)結(jié)束，還剩60秒，59秒，58秒……”

　　安世蹣跚的腳步戛然而止，他定了定神，緩緩轉(zhuǎn)身。

　　江南瑰麗的夜景，如織的游人，此刻仿佛都不存在了。

　　他的視野里只有顧晨西，這個大鬧路北書友會的壞丫頭。

　　淘氣的江風吹散了她的長發(fā)，一縷青絲不偏不倚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剛要伸手拂去，卻被安世止了手。

　　“你以后要好好吃飯，別再穿這些黑色的衣服了，不適合你?！?p>　　“晨西，謝謝你陪我走了這么長的路，我也累了……”

　　也許是行走在江邊的緣故，他的聲音似乎摻雜了一絲水氣。

　　與此同時，系統(tǒng)人聲還在繼續(xù)：“最后10秒，9秒，8秒……”

　　顧晨西指了指邊上的長椅，“你先坐一下，我接個電話?！?p>　　轉(zhuǎn)身拿出兜里被她調(diào)成震動的手機接了起來。

　　“您好，我是我是……太感謝您了，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顧晨西情不自禁地邊鞠躬，邊向電話那頭的人道謝。

　　“倒計時結(jié)束，恭喜玩家進組成功，獲得任務(wù)獎勵：期待值10000點?！?p>　　“您目前的期待值余額為……1001點，已獲得兌換新手禮包權(quán)限?！?p>　　“安先生！雄起！”

　　不知道是不是安世的錯覺，系統(tǒng)人聲似乎很激動，說到最后甚至都已經(jīng)有點兒破音了。

　　“當……當……當……”

　　“咻……啪！”

　　“咻……噼啪……咚……咚咚……”

　　伴隨著鐘樓整點時的吶喊，江對岸，一個紅色的禮花彈騰空綻放，而后又是一個……

　　黃的、綠的、紫的，接二連三，滑破黑夜，點亮長空。

　　所有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駐足欣賞這場詫紫嫣紅的盛宴。

　　這一秒，他們似乎忘記了歸途，只想留住眼前的浪漫。

　　顧晨西和安世都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中秋還沒到呢？

　　“媽媽，媽媽，消夏節(jié)開始了，快給我拍照，快拍呀，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一個還有點兒吐字不清的小男孩從兩人身邊跑過。

　　“慢點兒，你慢點兒，沒放完，還有呢，別摔了！”中年婦女邊喊邊追……

　　相隔不遠的兩個人皆是會心一笑。

　　可不又到一年一度的濱江消夏節(jié)了么？怪不得這么熱鬧。

　　顧晨西眨了眨眼，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電話還沒撂呢，趕忙把耳朵靠近聽筒確認。

　　直到聽見里面嘟嘟嘟的忙音才松了口氣。

　　“安世，你有角色了！我們有角色了！”

　　她揮舞著手機大聲沖安世嚷嚷著，第二波禮花又開始了，某人生怕安世聽不見這個好消息。

　　見他仍舊一點兒反應(yīng)也沒有，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出神。

　　顧晨西干脆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又重復(fù)了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聾子，靠這么近干嘛?！?p>　　安世不著痕跡地用拐杖隔開某人，俊朗的側(cè)臉被空中的焰火映得紅了幾分。

　　顧晨西早把自己當成了姐姐，壓根兒沒理會他的矯情。

　　“秦副導演說，他們開會定了，男三還是讓那個歌手來演?！?p>　　“不過也給你爭取到了一個合適的角色，是男五號，也有好幾場戲呢……”

　　她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掐腰道：“棒吧！”

　　“男五號而已，又不是男一號，瞧把你得意的，沒見過世面……”

　　安世把臉撇向一邊，淡淡道。

　　“哎呦咕！”顧晨西抬手給了某人一記爆栗。

　　“剛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鬼，委屈得都要哭鼻子了，說得好像訣別一樣。”

　　“又是讓我好好吃飯，又是感謝的，嘖嘖……”

　　“回去吧，我累了?！?p>　　安世繃著臉，自顧自地往車子那邊走。

　　“喂！你等等我??！卸磨殺驢是不是……”

　　顧晨西邊追，邊繼續(xù)奚落無處藏身的殘障人士。

　　“閉嘴吧，我快要餓扁了，中午你吃了兩人份的漢堡，我可還什么都沒吃呢?！?p>　　“公司請你來是照顧藝人，不是打擊藝人，OK？”

　　安世忽然覺得，他走的最長的路就是顧晨西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