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圖案明顯是倉促之下所繪，只有個大致的輪廓，輪廓內(nèi)的血跡更是融成一塊模糊不清，但是蕭毓和風無度一眼辨認出了那是隸印，是蕭毓手腕上的那個永遠也抹不去的印記。
風無度不知何時從哪里拿了個利器，將身上的白色一并劃斷，瘋了一樣的在屋內(nèi)叮叮哐哐的一通翻找。
“風小妹！”
風無度蹲在床邊，手里拿著一個空盒子。
蕭毓掏出懷里的風小妹人偶，走過去放在風無度眼前，道：“你說的是叫風小妹的人，還是這個娃娃？”
風無度拿起人偶，狠狠地攥在手心道：“她回來帶走另一個人偶，還帶走了我的荼靈?！?p> 這下倒是省的蕭毓問了，風無度直接就告訴了她另一個人偶的下落?？墒恰?p> 夜雨川道：“風小妹是誰？”
風無度緩緩地站起身，喃喃道：“風小妹就是風小妹?！闭f這話時手里的人偶都快被他捏碎了。
……
又是深夜。
地下城去的夜晚同白日沒有多大的區(qū)別，不過是更濕冷了一些，但人總是要休息的，所以一般到了這個時辰，還在石道里游走的，不是守衛(wèi)，就是有白日不能做的事情，只能在這個時辰才方便行動。
空蕩又漆黑的石道里看不到盡頭，一個身形消瘦的身影，靜悄悄地游走在石道里。
“就是他了?！?p> 不遠處的拐角里，一個白色的身影才剛露個頭又縮了回去。
“你干嘛呀？”
蕭毓不耐煩地看著身旁拉住自己衣袖的夜雨川道：“你怎么，怕走丟?。∵€扯衣角！松手！”
夜雨川道：“太危險你不能去?！?p> “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著……”蕭毓看向石道里越來愈近的身影。
“來不及了。”
蕭毓用力拽出自己的袖子，眼前卻突然一黑……
是夜雨川迅速脫掉自己的斗篷，在空中畫了個圈，罩在蕭毓身上。
“你的斗篷太顯眼。”
夜雨川低頭幫她系上領口的帶子。
蕭毓抬頭，才剛對上那雙黑色的瞳孔，夜雨川就蹲了下去，目光跟著向下，夜雨川雙手攥緊斗篷的下擺一用力，“刺啦”一聲，斗篷的下擺長出的那部分被瞬間撕掉，夜雨川手里便多了一塊黑布條。
蕭毓有一秒的失神，然后利落地撤掉里面白色的斗篷，走出去挨著石壁倒了下去。
夜雨川撿起地上的白斗蓬躲在黑暗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消瘦的人走過來輕而易舉地將蕭毓扛起來離開，銀針一閃飛了出去，悄無聲息地沒入那人的后頸。身后一個身影靠近，將另一間一件黑斗篷披在他身上。
兩人一起跟了上去。
……
夜雨川沒有騙蕭毓，雖說他想跟在蕭毓身邊是真的，但他也是真的有事情要來找風無度，而這件事與荼靈的失蹤原因雖然不同，但不管是最近猛獸吃人的怪談還是荼靈留在墻上的血色隸印，各種跡象仿佛都在指向著一個久違的噩夢——玩偶市。
荼靈失蹤半月，潮濕的空氣使得血跡到現(xiàn)在依舊未干透，大概也是不足半月前，蕭毓聽見了來自風小妹人偶那頭的聲音，回想那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話，玩偶市的慘象歷歷在目，想到季碧娜還在堅持著活下去，蕭毓一刻也等不了，可關于新的玩偶市他們毫無線索，只知道偶爾會有少女在夜里失蹤，以自己為餌是找到玩偶市最快的辦法且不會打草驚蛇，況且他們還救下了原本被灌了藥后丟在石道里的無辜少女。
……
于是蕭毓被像尸體一樣的扛在身上，一路走了很遠，久到一直垂著的頭因長時間充血嗡嗡作響，才終于感覺到下了臺階。
蕭毓看著下面的臺階一個一個地從眼前掠過，想起從前她孤身一人走下地下二層，竟自不量力的以為可以拯救她人，最終卻差點連自己都出不來。
風小妹！她怎么也沒想到，石樓里的小女孩兒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如今被燒成灰燼的玩偶市重開，找回的記憶中云沫和那日所有的客人以及守衛(wèi)一并燒死在那場大火里，新的主市長她能想到的便只有風小妹，或許從一開始真正的主市長就是在大火中與她打了個照面后離開的風小妹。
蕭毓沒顧得上問風無度風小妹的身份，且以為是在荼靈之前被他關起來的侍女。
……
扛著蕭毓的人突然停了下來，蕭毓收起思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為她知道，玩偶市到了。
又是那熟悉又恐怖的哭嚎聲，幾乎牽著蕭毓的每一根神經(jīng)將她向拖記憶中痛苦的場景拖去。蕭毓咬著牙，一手緊握的拳頭指甲陷進掌心里，另一只手正欲操控手中絲線，卻突然停了下來。
扛著蕭毓的人恭敬地道：“主市長！”
主市長雖然沒有說話，但蕭毓聽見了嘩啦嘩啦的鐵鏈拖在地面上的聲音，還有擦身而過時那從斗篷下擺露出來的半截鐐銬。
蕭毓收起手中絲線，任由這人將他扛進小小的隔間。
不一會人，蕭毓感覺天旋地轉，背脊一陣疼痛的撞擊，她被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緊接著腳腕便被拉起扣上了鐐銬，嘩啦一聲鐵欄落下，那人便這樣離開了。
蕭毓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確認那人走遠，才悄悄地坐了起來。而此時已有兩個身影悄無聲息地站在鐵欄外。
蕭毓小心翼翼地挪到鐵欄邊上盡量不讓腳踝上的鐐銬發(fā)出聲音，小聲道：“就你們兩個進來了？”
見兩人點頭，蕭毓道：“你們看清門是怎么開的了嗎？”
只見兩人比劃著什么。
蕭毓道：“戒備心還真強，竟擋著開鎖，看來只能靠風無度了。你倆去查看一下地形，統(tǒng)計一下被關在這里的人，還有守衛(wèi)的數(shù)量和方位，特別是一個白頭發(fā)的和一個膚色偏深身高比我高一點的。”蕭毓在自己頭頂大致比劃了一下高度，囑咐道：“一定要找到她們的下落……嗯？”
蕭毓見對面的兩人中的一個又在用手語比劃著，她便停了下來，直到他比劃完，蕭毓才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三年前都沒死，現(xiàn)在更不會。去吧，多加小心?！?p> 兩個黑影重新隱進黑暗里，蕭毓消無聲息地挪回原來的位置，耳邊的哭嚎聲瘆人，但這三年她學會的可不止暗影的手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