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二面目猙獰,咬著牙,不帶一點猶豫地砍向地上的小壯。小壯根本沒反應過來,愣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刀朝自己劈來。
長刀突然一歪,像是受了什么外力朝旁邊偏過去,雷二跟著重心不穩(wěn),踉蹌著退了幾步。
蕭毓起身,才一抬腳,手腕就被拉住了。
蕭毓回頭看了一眼夜雨川。
余光里金光一閃而過,一根極細的白色絲線,從刀身上滑落。夜雨川緩緩地松開手,蕭毓抽出手腕,繞過火堆來到了小壯跟前。
夜雨川和傳音看著那地上極難被察覺的白線,此刻的震驚不比雷二少。
“你看見了,你的好二哥剛才可是要殺了你?!笔捸沟椭^,看著還沒緩過神的小壯。
被阻攔的雷二咆哮道:“你說的,誰生誰死我們自己決定。”
蕭毓冷笑道:“嗯,我剛才是這么說的,但有些事情我想需要趁著你們都還活著說清楚,我們不能受這不白之冤,憑白無故被一個死人怨恨。那領(lǐng)頭大哥和大壯到底怎么死的?你說清楚了,若我滿意,便讓你決定誰生誰死?!?p> 小壯腦子本就不聰明,被剛才那一幕震的,幾乎跟個榆木差不多了,勉強支起身子道:“什么意思?”卻沒人搭理他。
雷二看著蕭毓道:“說話算話?”
蕭毓點頭。
“好吧,既然要死了,就讓你死個明白。”雷二拖著長刀緩步走近小壯道:“狼皮也是我藏的,沒想到被那個蠢貨給找到了,竟還想獨吞,我也是沒辦法呀,狼皮就一張,他們又沒你這傻子好騙,我只能……”
小壯的世界幾乎一瞬間崩塌,說話的嘴都不自覺地打顫,他難以置信地道:“二哥你…你怎么能?你干了什么?”
雷二終于在小壯面前露出他丑惡的真面目,嗤笑著道:“也沒干什么,就是捂上他們的口鼻,讓他們一直睡下去罷了?!?p> “雷二!”小壯想努力地撐起自己,奈何中了軟筋散全身無力憤怒地打顫,根本起不來,只能悲憤地嘶吼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雷二彎腰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小壯道:“晚了傻子,就你這腦袋,就算今天從這里出去,也活不長遠,不如成全了你二哥我,你放心,等你下去后,我會給你們?nèi)齻€燒香的,幫我托句話給他們倆,叫他們別太恨我?!?p> 小壯滿眼憎恨與絕望,用滿是淤泥的手慢慢湊上去抓上眼前干凈潔白的靴子。哀求道:“求你,殺了他!我把命給你,求你先殺了他,我要看著他死!求求你,下輩子做牛做馬,我都會報答你?!?p> 蕭毓看著自己被弄臟的鞋子,輕輕一拽就從小壯的手里拽了出來。
蕭毓道:“下輩子可太遠了。”
雷二一聽兩眼放光。
“小弟,對不住了!”
重新舉起長刀,雙眼嗜血,好似他要砍的人是相依為命多年的兄弟,而是自己的愁人一樣。
蕭毓輕輕一跺腳,鞋上的淤泥瞬間滑落下去,一丁點兒都沒留在鞋面上,她看著潔白如新的鞋子,喃喃道:“可是我不滿意?!?p> 雷二手起刀還未落,就見兩個藍色的光點出現(xiàn)在蕭毓身后,緊接著一個龐然大物迎面撲來,雷二嚇的瞳孔放大,來不急閃躲,連人帶刀一齊飛了出去。
蕭毓低聲道:“小煤球。”
本來已經(jīng)要叼起花貍子的小煤球,張大的嘴巴突然停住,回身一爪子將雷二狠狠地按在地上。
夜雨川走過來到蕭毓身邊,一根銀針從他手中飛出,扎進小壯的后頸。
夜雨川道:“起來吧。”
蕭毓道:“誰死誰活,現(xiàn)在由你定了?!?p> “你竟然騙我!”雷二不死心地掙扎著喊道:“你出爾反爾。”
“三年前我道你挺聰明的,怎么如今反到話都聽不懂了?!笔捸沟溃骸拔艺f了我不滿意,所以現(xiàn)在由他決定你的死活?!?p> 小壯只覺后頸突然一陣刺痛后,力氣好像就迅速地回到身體里,他攥了攥拳,果然!遂拄著地面爬起來,從火堆中撿起燒的滾燙的長刀朝著雷二走過去。
“小壯…”雷二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在人和巖冰狼力氣上的巨大懸殊下,他拼命掙扎的結(jié)果,不過是使得巖冰狼那鋒利的爪尖在他臉上陷的更深。鮮紅的血液流出來,幾乎淌滿他整張臉,斗篷帽子歪在一邊,燒紅的刀尖映在他漏出來的瞳孔里,小壯越走越近,驚恐中雷二不停地求饒:“小弟,小弟你別聽他們挑撥,我剛才都是騙他們的,你別沖動,我是你二哥呀!我錯了,我錯了行嗎?放二哥一馬,放二……”
“二哥?你也配?!毙丫o咬著牙,想著大壯和大哥的死,兇手就在身邊他卻從未發(fā)現(xiàn),恨不得一頭撞死,但他得先給大壯和大哥報了仇。
小壯舉起刀撕心裂肺地吼道:“去下面給哥和大哥磕頭懺悔吧!”
蕭毓又喚了一聲小煤球,小煤球抬起爪子,回到蕭毓身邊。這時雷二突然看見了眾人身后那不明所以剛站起身的安暖,喪心病狂的雷二,直接就要撲上去。
一瞬間銀針脫手,白絲飄過,小壯刀鋒一轉(zhuǎn),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雷二身子被細絲線捆綁著“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而腦袋已經(jīng)滾到了蕭毓的腳下。
被吵醒的安暖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一低頭,正好對上那被鮮血染紅的腦袋,一邊臉上還有三道向外翻著的傷口,眉心扎著一根銀針,那只驚恐的眼睛瞪的滴流圓,好像正在與她對視,而下面卻沒有身子。
“啊!”安暖尖叫一聲。
傳音緊忙將她攔到身后擋住她的視線,安撫著:“不怕不怕……”
一根銀針飛過去,精準地扎在安暖的手背上。安暖重新閉上眼睛倒在傳音懷里睡著了。
而此時小壯“噗通”一聲,對著蕭毓和夜雨川就跪了下去,接連就是幾個響頭。
“二位藥師不計前嫌,替我報了這殺兄之仇,此等大恩大德小壯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定報答二位。”
說罷,小壯抬刀就要抹脖子。
夜雨川一腳將他連人帶刀踹倒在地上。
蕭毓氣氛地怒斥道:“你是真的蠢,怎么?還要跟他一起去死嗎?他們當年為了讓你活下來寧愿自己受萬蟻噬心之苦,你卻要這樣自我了斷?對得起他們嗎?我記得大壯不是還有個娘需要你照顧,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被罵的小壯“哇”的一聲哭了。
蕭毓夜雨川就這樣站著看他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良久,小壯終于哭完了,蕭毓走過去正準備彎腰,夜雨川先她一步將地上沾滿鮮血的長刀撿起,抹去刀柄上的血才遞給蕭毓,蕭毓直起身并沒有接的意思。夜雨川便直接將刀遞回給小壯道:
“它為你沾了血報了仇,你可要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