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獨自留在房間的蕭毓仰頭躺在床上,手里攥著夜雨川留給她的那塊會發(fā)光的石頭。夜雨川說它叫陽火石。反正就是照個亮,蕭毓沒心情管它叫什么。
兩天多的時間里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如果沒有身上四處傳來的疼痛感,她依然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現(xiàn)實。
而現(xiàn)實就是她和左落落、季碧娜一起來到的平行的另一個世界,她們兩個還下落不明,甚至可能……她不敢想。
按夜雨川的說法,她們?nèi)齻€中有一個是本就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還是個公主,這太離譜了。
蕭毓對自己是爸媽親生的這件事從來沒懷疑過,哪怕小時候被嚇唬說是從垃圾箱里撿來的,她那時就知道又是大人嚇唬小孩子的把戲。
左落落或季碧娜?
講真的突然說她們誰是公主蕭毓都不大信。
在她原來的世界,今日的頭條可能是——返校途中三名女大學(xué)生離奇失蹤!
她們家里人估計已經(jīng)找的要發(fā)瘋了。蕭毓回想起上火車前爸媽站在入口外面揮手,回想起左落落蹦蹦跳跳纏著她和季碧娜說要去報cos社團。腦海里又突然蹦出左落落倒在角落里腦袋不停地留著血……
她抬手胡亂地抹了把眼淚,這時門外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
……
另一邊,諾大的石室里,能看見的就不到十個人。臺階上的主位空著,旁邊站著老城主現(xiàn)任暗影冷刃。
夜雨川坐在臺階下左邊第一個位置,在他旁邊坐的是風笑石區(qū)的長石風無度。
風無度的頭低的像要埋進桌子里,假使有個地縫,可能他會直接鉆進去。明明比夜雨川還大幾歲,怯懦的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也難怪風笑的老長石總嘆氣。
風無度再旁邊坐的是訊鳥的首領(lǐng)——傳音。
雷冽作為雷閃石的長石坐在臺階下最右面,夜晰霧雖無任何實權(quán),但貴為瑤晰公主,坐在雷冽的旁邊。
中間一排是一群老骨頭,有的已經(jīng)退了位,但依著輩分和禮數(shù),都得敬著。其中就有風無度他爹風尤怒,此刻又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傳音吶,這么著急把我們都叫來是出了什么大事兒啦?”
說話的正式風無度他爹,說完話還順勢瞥了一眼旁邊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
“回風老,傳音只負責通知,具體事宜,傳音也尚不知曉。”
傳音說起話來文質(zhì)彬彬,充滿著書生氣,像是竹林間撫琴吟詩的翩翩公子。
可惜這個世界早沒有了竹子這一物種。
風尤怒轉(zhuǎn)而對著臺上的冷刃道:“冷刃大人,老城主怎么還沒到?把我們叫來到底什么事???”
臺上冷刃掃了一眼臺下眾人,甚至連躲在暗處的暗影也都掃了一遍。才慢慢地張口。
“老城主失蹤了。”
他一句話說的平靜,卻在這石室里掀起了巨浪。
夜雨川心里咯噔一下。
“父上…”
透過特質(zhì)材質(zhì)的帽子夜雨川凝眸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冷刃你說什么?!失蹤是什么意思?!”
夜晰霧“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不知道還以為他們當真父女情深呢。
冷刃冷靜地陳述道:“今早我到老城主房間時,人已經(jīng)消失了,沒有打斗痕跡。”
“你身為城主暗影干什么去了?不應(yīng)該隨時跟在我父上身邊嗎?!跟我說失蹤了,你干什么吃的?!”
夜晰霧用她的花臂指著臺上的冷刃一通質(zhì)問。
一旁木長老的被她喊的神經(jīng)痛瞬間發(fā)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晰霧丫頭你莫急,先聽冷刃大人把話說完?!?p> “你…”
夜晰霧剛要罵人,扭頭一看是木長老,便把罵人的話收了回去。
她也不完全是瘋子,偶爾還知道收斂一下。畢竟木長老是為數(shù)不多和她站在同一個戰(zhàn)線的人。
“行,那冷刃你倒是具體說說怎么回事兒?!?p> “昨日老城主派我去辦事兒…”冷刃才說一句又被打斷了。
夜晰霧:“派你去辦什么?”
冷刃冷冷地甩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夜晰霧就是看不得人跟她反正來,又偏偏總有人跟她做對,久而久之,她不僅易怒,且生氣的點越來越低,這不,又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
“這都什么時候了,萬一和我父上的失蹤有關(guān),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冷刃的語氣依舊如他的名字,像一把冰冷的利刃。
“主人交代的事,暗影不得向他人透露半字,死也要爛在肚子里?!?p> 這是暗影必須遵守的死規(guī)矩,退入黑暗化而為影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立下過死誓,并自愿服下啞藥,從此無聲。
冷刃是暗影的首領(lǐng),也是大家所知的唯一的例外。
這規(guī)矩大家都懂,任她是公主也不好繼續(xù)追問。
冷刃繼續(xù)說道:
“我回來的時候已是四時,老城主已不在房間,四下都找過,只找到了這封信?!?p> 一聽有信,臺下的人都格外集中。
夜晰霧是真的沉不住氣,急著喊了句:“快念!”
“十八年前…”
冷刃剛念個開頭,所有人心都跟著咯噔一下。
十八年前的舊事可是許久沒人提過了,老城主提它是何意?
“十八年前遭人算計,我兒一家墜入懸崖,夫妻雙雙化為灰石(就是死了的意思),我痛心不已。幸而小孫得以神石庇佑幸免于難??旨槿怂阌嫞坏靡鸭酿B(yǎng)他人,今我年事已高,自知已將無力操持城中大小,故接我小孫渺薪公主回城,繼任城主之位?!?p> 冷刃合上書信,臺下一片嘩然。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驚了。
“小公主沒死?!”
“何人竟然敢加害城主一家?!”
“圣女還活著?!”
“公主回城繼任城主?”
“渺薪公主現(xiàn)在何處?”
……
對于大家的疑問冷刃只雪上加霜地回了句。
“接公主的人和公主一起失蹤了。”
又是失蹤?
老城主失蹤,本應(yīng)該十八年前就夭折了的渺薪公主竟還活著,可是也失蹤了?!
一時間在場之人都十分混亂,理不大清。
“可現(xiàn)在老城主失蹤,渺薪公主又不知去向,夜雨城不能一日無主啊。”
方才那個木長老,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夜晰霧一聽,趕緊跟著起身,站的腰背溜直。
“聽聞渺薪公主還活著,身為姑母我自是無比欣喜。可是各位,且不說書信是真是假,當下渺薪公主不知去向,我便是夜家唯一的血脈,我愿擔起大任暫掌城主之責?!?p> 夜晰霧的野心永遠寫在臉上,說在嘴上,不加絲毫掩飾。
雨夜城長老們的拐杖好似是批發(fā)的,人手一只。風尤怒的拐杖敲了下地面,“當”地發(fā)出一聲脆響。
“雨啼長石也姓夜,且能力出眾。我以為更合適暫代城主之位?!?p> 夜晰霧聽了立馬橫眉豎眼地瞪著風尤怒,像是要將人吃了一般。
“風老您這就不對了,雨啼長石雖姓夜,但畢竟是養(yǎng)子,留的不是我夜加的血,又怎能承我夜家的位!”
本以為將迎來兩派勢力的一場勢均力敵的唇槍舌戰(zhàn),而此時夜雨川慢悠悠地插了句。
“風老,承蒙您的信任,我念父上養(yǎng)育之恩,必當竭力為夜雨城效勞,但并無意城主之位?!?p> 有個怯懦又不成器兒子,今又擁護了個不上進的主,風老長嘆一口氣。
真是沒一個爭氣的。
夜晰霧都準備好了接下來的說辭,沒想到夜雨川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退出了競爭,還真令她有點不知所措,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張嘴就道:“夜雨川你……”
夜晰霧話鋒一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澳阏f什么?!”
夜雨川端坐著沒理會她。
夜晰霧狐疑了一秒。
這小子今天吃錯藥了?!
緊接著便是欣喜若狂地宣布道:
“既然沒人有異議,那我就當仁不讓暫代城主之位了?!?p> 說著她扭著腰肢邁上臺階,朝著城主的石座走去。眼瞅著就差一步就可以坐到城主位上,一只裹著鐵片的手臂“唰”地橫在了她面前。
冷刃冷冷地道:“沒有城心石,不得坐城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