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兒主仆三人高高興興回到承歡殿,就看見一位內(nèi)侍低頭垂手站在院子里。
聽見聲音,那位內(nèi)侍趕緊堆著笑容抬起頭來:
“參見公主殿下。小的左樞密院劉行深,剛才在西院外,鄆王著急找公主,又來不及請旨入宮,小的便替鄆王跑個腿。鄆王說,請公主得空去東院毬場找他。”
劉行深,我當(dāng)然認(rèn)得你!李萱兒極力忍住眼中怒火。
參與立阿兄年僅十二歲的五子為帝,而將其已成年長子、次子殺害,軟禁三子、四子,最后這兩位年輕的王爺,連死都不知道確切時間,前世身為長公主的李萱兒求見,還被這位右軍中尉劉行深,請出宮去。
李萱兒點點頭,看了木香一眼,木香從懷里取出五十錢,遞到劉行深手里,他謙卑笑道:“多謝公主,小的先到鄆王那里回個信,您慢慢過來。”
劉行深走后,木香便說:“這位劉公公就是好說話,上次您從后門闖入紫宸殿,他本是把守后門的,見我們過去,就假裝走開了?!?p>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小門邊有人?”李萱兒驚異的說。
“您那時火急火燎,眼里哪有別人。婢子看得很清楚,他還朝我笑笑?!甭犐先ィ鞠銓λ∠蟛诲e。
他此時還是個樞密院小宦官,四處討好。一朝得勢,就變了另一副嘴臉。
李萱兒一邊朝東院走,一邊想著如何處理劉行深,畢竟他和趙合義不同,他現(xiàn)在并沒有犯什么錯,總不能因今世未發(fā)生的事懲罰他。
“妹妹!”李溫本就是借口踢毽球,在毬場等著妹妹,看見萱兒,丟下一幫內(nèi)侍,迎了上去:
“聽說今早你把父皇帶到長安殿里去了,我就是擔(dān)心你,特意來問問?!?p> “趙合義罪有應(yīng)得,父皇親耳聽到他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立刻將他杖殺。元妃沒了他,耍威風(fēng)也沒那么方便?!?p> 李溫開心的笑道:“這我早知道了!你知不知道,趙合義一被押出去,宮里的內(nèi)侍宮女們就在傳:萬壽公主真是厲害,趙合義和公主作對,公主就把他弄死啦。大家都說,千萬別得罪萬壽公主!”
萱兒朝自己這個沒心沒肺的親兄長,翻了個白眼:“我惡名遠(yuǎn)揚(yáng),你很開心嗎?”
“不不不,我只有一點點開心......”李溫忍俊不禁道:
“現(xiàn)在至少沒人敢輕易欺負(fù)你和阿娘了嘛!哦,還有霜兒。最好,再揚(yáng)遠(yuǎn)一點,連東都洛陽都知道了才好?!?p> 東都洛陽?
李萱兒眼前一亮:對呀!把劉行深弄到東都洛陽,洛陽的皇陵,也是需要人常年守陵的。
“阿兄,你覺得剛才傳話那個小宦官如何?”
“劉行深?人不錯啊,他還幫我往父皇跟前傳過話。你知道,楊玄價他們,特別不愿意我見到父皇,就連見母妃,都必須次次請旨,就是擔(dān)心我通過母妃,見到父皇?!?p> 這幾句話,李溫說得有些喪氣。
李萱兒笑道:“阿兄,既然劉行深不錯,咱們是不是應(yīng)該想辦法提拔他?”
“妹妹是想在樞密院有自己的人?放心,我已經(jīng)在這么做了。我看劉行深也想站隊,已經(jīng)拉攏了他幾次?!?p> “嗯嗯,他現(xiàn)在并無品級,咱們可以給他一下提到從五品?!?p> 李溫苦笑道:“妹妹,你也是獅子開大口,這怎么能一下做到?你以為楊玄價聽我的???”
“我知道有個從五品的官,你一求便得?!崩钶鎯簺]說就先笑了:“洛陽恭陵衛(wèi)將軍?!?p> 李溫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差點沒笑死:“我的親妹妹,你這是提拔人還是惡心人啊......”
“哎呀,你別管,反正你得聽我的,你們想辦法,把他提拔到洛陽恭陵去!”李萱兒也不能跟他將原因,只能和他耍賴。
“好好好,都聽你的,誰讓我是你阿兄?”
李溫笑著出宮了,一直回到書院還在笑。
今天書院只有鄭顥在,他聽李溫說完,臉上掛著笑,心里卻為頭一件事有些隱隱不安。
那第二件事,他是一定要支持萱兒,雖然他并不知道這位宦官以后會怎樣,可前世萱兒比他活得久,她說調(diào)走劉行深,那就一定是,他將來會做對他們不利的事。
他給李溫倒了杯茶,說到:
“劉行深這件事不難辦,眼看年底要到了,各個陵墓拜謁之事,也要開始安排。洛陽恭陵,是高宗太子李弘之墓,獨他一陵在洛陽,過去守陵,又輕松,職級還高。提拔到那里,楊玄價也不會反對?!?p> 李溫詫異道:“師傅,今天怎么和我妹妹一條心?遇到一個示好的內(nèi)侍,難道不應(yīng)該將他收為己用嗎?”
“公主讓您辦的事,您辦不辦?”
“辦??!”
“那不就得了?這件事交給我,我想辦法解決。不過,您前面說那件事,我卻覺得不是什么好事?!?p> “哪件?說我妹妹惡名遠(yuǎn)揚(yáng)?您是怕我妹妹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回頭再嫁給您不就完了?您又不是不了解她......不是您不想娶她了吧?”
李溫這一驚一乍的,差點把鄭顥給帶溝里了。
他無奈笑道:“我當(dāng)然想娶她,只不過她不愿意嫁給我?,F(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我們是朋友。我所說的‘不好’,是宮中傳言把趙合義的死因指向公主,您說,馬元贄會怎么想?”
李溫本來在榻上歪坐著,聽了鄭顥的話,趕緊坐直起來:
“師傅,您說打擊馬元贄的機(jī)會就要到了,是什么時候?我可不想讓萱兒受半點傷害!”
“開始了,明日是馬植的壽辰,馬元贄肯定要到賀。您等著瞧,馬元贄與馬植狼狽為奸,很快就要暴露了?!?p> 鄭顥之所以要等機(jī)會,而不是像萱兒那樣創(chuàng)造機(jī)會,是因為他看出,圣上已如前世一般,進(jìn)入了他對朝堂一手把控的時期。
前朝不同后宮,后宮他會給萱兒機(jī)會,前朝他只愿自己做主,鄭顥沒有這個機(jī)會。
“好!他們關(guān)系一旦暴露,您手上那本彈劾馬植的折子立刻送上去?!崩顪嘏d奮的說。
“不止是彈劾馬植,馬元贄已經(jīng)悄悄動了幾個人,連楊懷信都被調(diào)到安化門去守城門,將王簡換回了宮禁。這個’馬氏軍力布局圖’,也該給圣上畫一畫。”
遠(yuǎn)在長安城南安化門附近的小食寮里,楊懷信正和蕭寒吃著炙羊肉,喝著沒兌水的桂花酒。
“兄長,您調(diào)出宮更好,咱們兄弟見面就方便多了?!?p> 蕭寒很高興,上次公主讓他私下里找人,融了那些金銀器,打成了金銀錠。公主還賞了他不少。
但他可不露富,飯照樣蹭。
楊懷信卻他沒這么開心,他不在宮里,公主出事了怎么辦?
唉!頭痛。
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