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救人
錢嬤嬤領(lǐng)了命出府，工作效率很高地查出刁管家近日頻繁出入于謝府老宅，這老宅乃是謝秉坤初任八品鹽課司大使時的舊所，自從謝秉坤一路升遷以后就一直空著，因?yàn)槭侵x家的老宅，雖不大，卻也沒有處理掉。
錢氏聽到這一消息，震怒道：“這個謝秉坤，找了這么多麻煩給我還嫌不夠，竟然玩起金屋藏嬌了！”說著，立刻就要帶人去捉人，被錢嬤嬤給勸住。
“小姐息怒，我們現(xiàn)在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個什么情況，更不知道老爺什么態(tài)度，若是老爺心尖上的人，又是剛弄到手的，新鮮勁還在，我們這么沖過去豈不惹老爺不高興？”
錢嬤嬤知道謝秉坤行事蠻橫，即便錢氏也不能和他硬著來，遂勸解道：“看老爺還沒把人帶回來就說明老爺還顧及著夫人的感受，您這一鬧，挑破了窗戶紙，他可就沒什么可顧忌的了，本來不打算弄回來的人倒反而給弄回來了?！?p> 錢氏聽著有理，微微點(diǎn)頭，只是一時氣不過，怨憤難消，道：“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由著他養(yǎng)外室吧？”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不知對方是什么來路，須得有個借口進(jìn)去探一探才好，探清路子才好采取對策?！卞X嬤嬤為難道。
“這有何難，明日一早，你親自帶上幾個人，就說是我說的，剛過了水季，家里的幾處老宅都要修繕了，務(wù)必設(shè)法見到人，是個什么情形你回來告訴我，我們再做商議。”錢氏只要冷靜下來，思路總是最清晰的。
第二日一早，錢嬤嬤讓兒子帶上一批人，裝作是修房子的，自己也帶上一批人，裝作是打掃整理的，烏壓壓就往謝府老宅而來。
謝府的這座老宅其實(shí)不大，本在南城北僻靜處，終日依山傍水獨(dú)自逍遙，本以為主人攀了高枝將自己從此寂寞在這山水之間，沒想到竟還有今日這般榮寵，忽然喜逢眾人垂愛，已是受寵若驚。
門外兩批人都嚷嚷著奉太太的命要進(jìn)門打掃修繕，門內(nèi)刁管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他實(shí)在找不到理由不讓門外的人進(jìn)來，可是這大門一開可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這謝府的老宅本就不大，統(tǒng)共兩進(jìn)，庭院也小，這么大的動靜只怕后宅的杜若早就聽到了，若她再鬧起來，還有什么是藏得住的？
這邊杜若已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屋外守著的兩個人：“一大早，為什么這么吵？”
這屋外兩人只當(dāng)沒聽見，彼此對視一眼什么也不說。
杜若只好不再問，只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著，聽見里面回復(fù)：“不必修繕……”似乎聽著好不像是沖她來的，心中燃起的希望重又黯淡下來。
可是門外的吵吵嚷嚷似乎忽然大了起來，又似乎外面的人已然都進(jìn)來了，門外已經(jīng)聽到有人進(jìn)了院，只聽到各種吵嚷。
“刁管家，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夫人交代要修屋子，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憊懶不成？……”
“刁管家，你看這宅子還能不修嗎，你看你看，這墻上到處是水漬呀，啊呀，這都黑了呀，還有這，都發(fā)霉了呀，漏水的地方還真不少??！……”
“啊呀，刁管家，我都忘了問你了，你怎么會在這里呀，你怎么不在府上呢？你躲到這兒來老爺知道嗎？……”
杜若伏在門上努力聽著，聽到說話的人一路說著一路朝自己這邊方向走過來。她狠狠地捶門，喊著：“來人吶，來人吶，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錢嬤嬤聽到有人叫立刻要奔過來，被刁管家一把拉?。骸板X嬤嬤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這里的事你管不了。”刁管家?guī)е矅樀?，“你們倆還不趕緊過來，把嬤嬤帶到前廳。”
守在杜若門外的兩人將錢嬤嬤拉離了后院。
錢嬤嬤哪里肯走，執(zhí)意要沖過來，四個人扭在一起，這錢嬤嬤到底是有些力氣，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大聲嚷嚷：“你們還不過來，都是死人吶！”
錢嬤嬤的兒子正帶著兩個人過來，聽到叫嚷也趕過來幫忙。于是六個人扭在一處，擠、拉、推、擋武力全開。
杜若聽到屋外忽然沒人了，不知道現(xiàn)下什么情況，著急地連連打門。
忽然門開了，杜若抬頭一看，竟是萬清宸，他仿佛是從天而降，帶著滿身滿臉的疲憊，仿佛幾天幾夜沒睡的人。杜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是你？你怎么進(jìn)來的？……”
萬清宸打斷她的話：“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趕緊跟我走?！闭f著拉著杜若就往外走。
這謝府的老宅其實(shí)簡單，前后兩進(jìn)，出了后進(jìn)往后一拐就是后門，只是這后門此刻緊緊關(guān)著。
萬清宸蹲在地上道：“你別怕，你踩著我的肩膀，手扶著墻，我托你上去，外面有人接你，不要害怕?！?p> 杜若毫不猶豫，小時候跟隨清宸哥哥爬高上低的也是常事。杜若踩著萬清宸的肩膀，萬清宸穩(wěn)穩(wěn)地將她托舉起來，正好能讓杜若大半個身子探出院墻，只見外面早有百盛幾個伙計在那里候著了。
杜若翻身下去，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杜若接住。
這邊杜若剛站穩(wěn)當(dāng)了，萬清宸已經(jīng)借助繩索上了院墻，幾個伙計又接住萬清宸。
萬清宸剛落腳就道：“快走！”
杜若的手立刻就被萬清宸牢牢地牽上，一路跑開去，沒跑幾步就看到杜府的三輛馬車等在大路上。
于是幾個人上了馬車，一路揚(yáng)塵而去。
這邊刁管家明顯是急了，他用身體死死擋著錢嬤嬤一伙人，死活不讓進(jìn)后院，兩撇八字須幾乎垂直倒豎，只見他大喝一聲：
“錢嬤嬤，你這是要干什么？”
錢嬤嬤被他唬住，愣怔了片刻，腦子清醒了一點(diǎn)，道：“我倒想問問刁管家這是要干什么，我是奉了太太的命來翻修老宅，沒想到正好撞上了你刁管家的好事，你這是要借老爺家的宅子金屋藏嬌嗎？你這膽子也實(shí)在是太大了吧！”
刁管家被大大地委屈了，五官皺到了一起，道：“啊呀呀，嬤嬤你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我……我藏什么嬌呀！這是……這是……啊呀，我跟你說不清楚，這是老爺?shù)拇笫拢腋銢]法說……”
“什么大事呀？”錢嬤嬤搶白道，“難道是老爺藏的人嗎？”
刁管家更是急得說不上話：“不是，也不是，目前還不是……啊呀，我這都跟你說什么呀！我跟你解釋不著，你快不要胡攪蠻纏了，壞了老爺?shù)拇笫拢圆涣硕抵?！?p> 錢嬤嬤毫不示弱：“你別拿這話來嚇我，現(xiàn)在說不清的是你，我只是奉命來修房子，你別以為有老爺撐腰就能為所欲為，別忘了，還有太太呢！”
刁管家長嘆一口氣，決定和錢嬤嬤講和，他知道夫人也不是好惹的，這事本來自己只是辦差的，別差事沒辦好，還把東家得罪了。
“錢嬤嬤，你我都是辦差的人，都是奉命行事，你也體諒體諒我。這樣，這屋子里的人你今日就別管了，你且回去將這里的事匯報給太太，太太自有定奪。你看成嗎？”刁管家協(xié)商道。
“那么我能看一眼人嗎？”錢嬤嬤退一步道，“我總得知道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吧，回去太太那里我說不出個子午丑來，太太要責(zé)怪我的呀。”
刁管家沒法，只得道：“行，你就在門外看一眼?！?p> 錢嬤嬤同意地看著他點(diǎn)頭。
二人來到關(guān)杜若的房門外，刁管家忽然看到關(guān)杜若的房門大敞著，心中大呼“不好！”快步跑過來，哪里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