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二種水利機械
王由楨籌劃了很久的這種水力機械,不僅能用來搬到漕口,還有更為重要的作用。
讓紡織體系的工業(yè)產(chǎn)業(yè)鏈更近一步,再一步提高紡織體系的初步工業(yè)化。
另外,還可以容納更多的工人。
海鹽村的鹽丁們也能跟著享受工業(yè)化的紅利,徹底掌控人心還比較浮動的第二塊村子根據(jù)地。
這種水力機械不是別的,正是一種紗錠下游的水力機械。
水力織布機。
王由楨來到濰水岸邊,第二座水力工廠已經(jīng)初具雛形。
水流激涌的淺水河邊。
外圍一圈高大的土墻已經(jīng)修筑好了。
高爐水塔、湢室、公用茅房、石灰等用來預(yù)防溫病的設(shè)施,全部搭建完畢。
泥瓦匠們正在熱火朝天的搭建水上車間,以及用來運送大宗貨物的小馬頭。
王老爺子已經(jīng)打造好了一臺水力紡紗機,也已經(jīng)組裝好了,正在試用水力織布機的產(chǎn)量。
王由楨走進(jìn)緊閉的正門,順著一條青磚路走到壹車間。
一臺水力織布機正在運轉(zhuǎn),快速的紡著棉布。
大明的織布機是踏板織機,用雙腳踩踏,雙手打緯,進(jìn)行棉布的紡織。
有著不少的缺陷,其中最大的兩點。
第一,雙手打緯。
紡婦用手拿著梭子,把紗線從左側(cè)穿到右側(cè),再從右側(cè)穿到左側(cè)。
不停的來回紡布,棉布的寬度是由左右手的長度決定。
如果棉布再長的話,左右手的長度就不夠了。
為了更快的紡出棉布,不管是大明的棉布,還是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的印度棉布,長度一般在三尺以內(nèi)。
也就是王由楨在推行的一種更為精準(zhǔn)的新度量衡,王氏度量衡的一米以內(nèi)。
這樣一來,就大大制約了棉布的實用性。
棉布剪裁成衣裳只是一種用途之一,還有棉被、幕簾、地衣等等用途,這些的用料寬度可就不止三尺了。
第二,織布速度。
棉布是由紡婦用手左右來回紡出,紡婦揮動手臂的速度,決定著一天能織出多少棉布。
紡婦不可能一直揮動手臂,穿一段時間的梭子,就要歇息。
另外,還要上茅房、吃飯、患病等等消耗的時辰加起來,織布就慢了很多。
王老爺子打造的水力織布機,卻是徹底解決了所有缺陷。
首先用的是飛梭,解決了寬度問題。
在織布機橫梁上加了一條滑槽,滑槽里打造了一個帶有小輪子的梭子。
滑槽的兩側(cè)是彈簧,以及兩個小木錘。
通過小木錘的打擊,飛梭在滑槽里滑動,不停的紡織棉布。
棉布的寬度就不是紡婦的手臂長度決定了,而是滑槽的長度。
這么一來,棉布的長度就有了顛覆性的變化。
可以是一米,也可以是兩米,甚至可以是三米。
其次,用的是水利。
水力織布機的兩側(cè)有兩個水輪,在水流的帶動下,發(fā)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水輪通過輪軸帶動水力織布機。
從而帶動水力織布機上一連串的機械運動。
兩個小木錘不停的捶擊飛梭。
飛梭末尾系著紗線,快速的在上下交錯的經(jīng)紗中間穿過。
完成一次打緯。
織出一緯的棉布。
速度不知道比紡婦用手快了多少倍。
王由楨走進(jìn)‘咔嚓’作響的壹車間,二叔直勾勾的盯著水力織布機,簡直就像是見到了魚兒鎮(zhèn)最漂亮的俏寡婦洗澡。
眼睛一點也不愿意離開,要不是因為眼睛睜的時間太長,發(fā)酸發(fā)澀引起眨眼。
甚至就連眨眼都不愿意。
直到王由楨走到身前,招呼了一聲:“二叔?!?p> 王伢人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了一聲:“嗯?!?p> 然后又沒聲音了,還是直勾勾的盯著水力織布機。
在試用水力織布機的時候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壹車間修筑的不小,卻也不是很大。
大概能容納五臺水力織布機。
王老爺子正在旁邊親自組裝第二臺水力織布機,瞧見旁邊的動靜,走過去踢了一腳王伢人:“老二,瞧瞧誰來了?!?p> 王伢人被一腳踢醒了,這才回過頭去,擦了擦干澀的眼睛:“大兒,來了。”
王由楨無奈的笑了笑:“二叔,你這都看了好幾天了,怎么還沒看夠?!?p> 王伢人性情比較敦厚實在,做事從不喜歡張揚。
誰知道提到了水力織布機,性格立即變的像個拉客的龜公,聲音都提高了很多:“這等神仙用的織布機?!?p> “別說是二叔了,就算是知縣老爺在這里,也會挪不開眼睛?!?p> 王由楨笑了笑,沒有反駁二叔說的話。
其實真要是被外人看見了,何止是掌管十萬老百姓生殺大權(quán)的知縣,就是山東布政司的巡撫,肯定也挪不開眼睛。
這可是跨越時代的產(chǎn)物。
王由楨理解二叔的心情,沒有在意這件事,開始詢問了自己最為關(guān)心的問題:“二叔,水力織布機一天能織出多少棉布。”
向來沉穩(wěn)的王伢人聽到這句話,情緒突然變的很激動,伸出了四根手指頭。
由于太過于激動了,王伢人似乎舌頭打結(jié)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不停的搖晃四根手指。
四倍?
官僚鄉(xiāng)紳作坊里的踏板織機,一架一天能夠紡出一匹布。
四倍就是四匹。
王由楨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比他預(yù)期的十倍要低了不少。
雖說棉布的銀價更高,一匹粗棉布就能賣到三錢,價銀是紗錠的幾倍。
但是只有四倍的話,還是有些低了。
王伢人瞧見侄兒皺眉了,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四...四十...倍...”
四十倍?!
“真的?”
饒是王由楨的心態(tài)不俗,堅韌程度甚至超過了很多積年老吏,還是不由的被這個數(shù)目給震撼到了。
這可是四十倍。
也就是說官僚鄉(xiāng)紳作坊里的一架踏板織機,紡出一匹棉布的時辰。
水力織布機已經(jīng)紡出了四十匹。
這可不是用一只手就能拿走的紗錠,而是用雙手拿的一匹布。
一匹布。
四十匹布。
這其中有多大的差距,王由楨就算是沒有見到,也已經(jīng)想象的到了。
四十匹棉布堆起來比他都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