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分裂
電視上的天氣預(yù)報說，今夜暴雨，風速達到五級，在這種情況下，郵輪開往江面簡直是找死。
可是郵輪居然開了。
忽然又是一陣可怕的顛簸，所有人都從地面飛了起來，摔落在地。女生的尖叫聲響徹云霄。
路鳴澤放開齊衡，旋風般沖到角落一個帶著高帽子的廚師面前，瘋狂搖晃男人的衣領(lǐng)，“你們怎么回事！暴雨天出航會死人的你知道嗎？”
廚師嚇得臉色慘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現(xiàn)在去問問船長。”
齊衡呆愣在原地，他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夏彌出了問題。
從剛才女孩冒著暴雨走出去他就覺得不對勁。嗯，多次詭異的遭遇讓他下意識地把靈異事件和卡塞爾學院A級混血種聯(lián)系到一起。雖然夏彌還是新生，但她也是A級。
A級的都是瘋子好嗎！
船在暴雨中艱難的前行，搖搖晃晃，時而上升，時而下降。有桌子飛起來，杯子盤子碎了滿地。
齊衡扶著桌子，穿越驚慌失措的人群，好不容易來到了來到了甲板。
甲板上，他看到一個終身難忘的畫面。
電閃雷鳴的黑夜里，女孩站在高高的桅桿上，狂風掀起她柔順的黑發(fā)，雨水順著那白皙的脖子，骨肉勻稱的手臂滑落下來。
她神情漠然，金色的瞳孔如同火炬般明亮。
“夏彌！”齊衡大叫，“別站這么高，會摔死的！”
女孩低頭，看了他一眼。
齊衡微微一愣，那是何等高貴的漂亮的瞳孔。
那是蔑視眾生的眼神，古老，威嚴。如同天神站在云間。
“好吧我承認，我跟著路鳴澤他們一起瞞了你，對不起。因為我覺得我就算告訴你也沒什么用，他們還是會按照計劃來行事，反而增加你的心理負擔，讓你緊張什么的。”雨水順著齊衡的臉滑落下來，他緊張的解釋。
“雖然被那種家伙表白，可也用不著·····站這么高?。 ?p> 閃電忽然劃過天際，女孩的臉美的驚心動魄。
隔著潮濕的空氣，齊衡居然清清楚楚的聽到她在唱歌！那是某種詭異的語言，是一連串低沉的，爆破般的卷舌音。
但不知怎么回事齊衡還是聽懂了。
“諸神之殿滿目瘡痍，遍地躺滿了被殺的尸體，殷紅的鮮血流成小溪。汝早該舉辦祭盛大，給諸神列位，然后登上船板，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故鄉(xiāng)?！?p> “夏彌······”
“不是夏彌，”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齊衡猛地回頭，只見齊豫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撐著一把黑色的巨傘。
雨夜里，男孩身穿深藍色的燕尾禮服，頭戴如同魔術(shù)師般的高帽，整個人纖塵不染，“事實上，那應(yīng)該被稱作J?rmungandr，你也可以叫她‘耶小姐’，如果想夢幻一點，也可以叫她‘耶夢小姐’?！?p> 見他轉(zhuǎn)過頭，男孩伸手抬了抬禮帽?！耙畨艏拥?，精神分裂中，狀態(tài)，不穩(wěn)定?！?p> “耶什么？”齊衡心跳欲炸，他瞪著波濤洶涌的江面，“這是什么狗屁英文名？夏彌的英文名叫Fiona！老師上課還表揚過這個名字起的好！你，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隨便你怎么想，”齊豫聳聳肩，“哥哥，我說過，當你再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出現(xiàn)?！?p> 齊衡愣了愣，“雖然雨下的大了點，但是這哪里來的什么危險？”他瞪了眼頭頂?shù)南膹?，“她倒是很危險，你去把她弄下來唄。”
“不，我說的危險，不只是你，而是你們這船的所有人?！?p> “這船的人？”
“路鳴澤說的沒錯，今夜的長江魚宴，確實是只為她一個人準備的。”
齊豫面無表情的看著漆黑的夜空，幽藍色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如同火焰。
“今夜，所有人，都是一位王的祭禮?！?p> 齊衡覺得脊背發(fā)涼，他不安的向遠處看去，驚訝的發(fā)現(xiàn)破開雨幕，在不遠處居然行駛著一輛小小的輪船，是今天下午他站在甲板上看到的‘摩尼亞赫號’！
這么大的雨，那艘船居然也在江面上航行！
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
風在嘶吼，船在搖晃，桅桿上的夏彌忽然臨空躍起，如同輕盈的海鳥，垂直刺進波濤洶涌的江面。
甚至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齊衡張大了嘴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清晰地看見，就在夏彌跳水的瞬間，不遠處的摩尼亞赫號上也躍出兩個人影，跳到水中。
隔著濃厚的雨幕，他看見那兩人穿著厚厚的防護服，一個健壯，一個苗條矮小些。
似乎在哪見過。
突然，只聽背后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齊衡轉(zhuǎn)頭，只見那個戴著高帽子的廚師驚慌失措的從駕駛臺沖了出來，臉色慘白，“見鬼！駕駛室沒人！有鬼在操控郵輪！”
巨浪猛地撲在穿上，船身顛簸。
廚師摔倒在地上，頭撞上欄桿。
齊衡急忙跑過去扶住他，他戰(zhàn)栗的往駕駛室里看了一眼。
駕駛臺空蕩蕩的，沒有人。
方向盤幽幽的轉(zhuǎn)動著。
見鬼！又是這該死的恐怖感！齊衡扶著廚師，坐在地上。
暴雨沖擊著他的身體，他用手捂著眼睛。
飯廳里傳來女生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有人在哭，聲音和鬼叫一樣。
船永遠在顛簸，劇烈的失重感讓人想嘔吐。
黑暗中，齊衡緩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廚師也在哭，他蜷縮在角落里，抱著膝蓋，掏出手機，“喂，老爸啊，你別說話，你你你快點拿筆記一下，我的銀行卡密碼是······”
他打完電話，狠狠吸了口鼻子，淚流滿面的拉著齊衡的衣角，“小伙子，你人很好，謝謝你，你快點到飯廳里找個地方躲躲吧，也許，也許天亮就好了?！?p> 廚師的身體突然一僵。他見鬼般的看著眼前的大男孩。
*
齊衡微微瞇眼，冷靜的打量著四周。然后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了駕駛臺，沖著儲物柜狠狠踹了一腳。
儲物柜的門瞬間打開，里面居然放著一套嶄新的潛水設(shè)備。
齊衡慢條斯理的把潛水設(shè)備換上了，沒人知道這樣復(fù)雜的穿戴，這個毫無潛水經(jīng)驗的窮小子是怎么學會的。
他徑直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