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凝滯
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了。這座海濱城市的夜晚，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海香，橘黃色的燈光籠罩街頭，行人匆匆行走著，趕回家吃飯。
“我追丟了。”楚子航說道。
他背正了那把日本長刀‘村雨’，收緊風衣，雙眸重新戴上‘強生牌的蝴蝶黑’美瞳，毅然又變回了好好少年的模樣。夏彌走在男孩身邊，正以十八歲女孩特有的天真清澈的眼光看著他。不知為何，楚子航覺得那眼光如同太陽般奪目，似乎藏著某種熾熱和好奇。似乎在很久以前，什么地方，也曾經(jīng)有人有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太久遠了，久遠到記不清晰。他從來都是如同石頭一般的人，所以并不太在乎這種眼光。
“所以說H市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就是師兄你剛才追的那個人嘍。”夏彌背著手，身后紅色的書包掛飾在風中飛舞，“那你不該一直追下去嗎？怎么不追了?！?p> “那個人行蹤詭異，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楚子航沉默了一會，還是說道。“與其費力氣去找他，不如等他出現(xiàn)?！?p> 他不知道一個女孩，一個還沒有入學接受學前培訓的新生怎么會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的，竟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樂此不疲地和他談?wù)?。甚至還知道言靈·深血是使釋放者身體上帶毒性這種東西。但每當他疑惑的看過去的時候，女孩總是說“是學前預(yù)科班啦，師兄這么學霸，是不是從來不知道預(yù)科班講什么”之類的話。弄得他無話可說。
夏彌瞪大了眼睛，“執(zhí)行部尋找半年未果，師兄你怎么能確定他就一定會來找你？”
“昨天在體育館，他朝我發(fā)動了攻擊?！背雍降皖^看著手機。熒光屏幕上，今日頭條上顯現(xiàn)著一條碩大無比的關(guān)于昨天體育館失火的新聞。
夏彌沉默了一會，“那那個殺人犯一定很喜歡你咯。”
楚子航抬頭，疑惑的看著夏彌。
“你想啊師兄。體育管里這么多人，全部穿著黑溜溜的護具，他憑什么就在這么多人里認出你來了呢?！毕膹浡柤纾拔沂桥?，心夠細了吧，都不一定能在兩千人里精準的找出你。他是個男人，站在天花板上，在幾千人當中，只看著你，你想想那個畫面?！?p> 楚子航微微瞇著眼。試圖想象臉色蒼白的殺人犯站在高高的穹頂上，視線穿越黑壓壓的人群看著自己。
齊衡在旁邊忍不住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nèi)コ燥埌桑穾熜纸o我推薦了鳳凰嶺那邊的一家燒烤攤，聽說很好吃?！?p> 楚子航說道，“鳳凰嶺太遠了，坐車需要半個小時，我這里還有一張鳳凰嶺大排檔的優(yōu)惠券，今天本來想去那里解決掉的。你們要不要······”
夏彌眼睛亮了亮，“哇，西城國際那家大排檔超有名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游客在那邊，優(yōu)惠券也很難得！我記得好像是······要吃幾百塊以上才會發(fā)一張，師兄你家里有礦啊?！?p> 楚子航愣了愣，“其實，幾百塊不算很多······”
“那也是錢是錢是錢?。 毕膹浄藗€白眼，毫不矜持的上前挽住楚子航的肩膀，“走吧，齊衡，我們跟大款一起去吃頓。”
說的好像你家很窮似的。齊衡心里這樣想著，跟在楚子航旁邊。
三個人很快來到了西城國際，楚子航先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原本人山人海的大排檔，今天居然意外的人有點少。
“關(guān)門了？”夏彌把手放在額頭上。
“據(jù)我所知，這家店風雨無阻?！背雍秸f，走上前去。
齊衡猛地一愣。
店門口，站著昨天體育館的那個如同公主般高貴的俄羅斯女孩。
寬大的針織衫披在肩膀上，淡金色頭發(fā)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散發(fā)著某種珍貴的光澤，她抱著手靜靜的站著，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她看到楚子航，神情如同石頭一般歸然不動。視線微微向前傾斜，越過少年，投向夏彌。
楚子航愣了愣，零和他的性格幾乎是一模一樣，在卡塞爾學院人稱‘楚子航的妹妹’或者‘女版楚子航’。楚子航每次和零面對面的時候，如同石頭遇到石頭，根本打不開一個字的話匣子。
空氣仿佛凝滯了許久。
“愷撒包場了。”零的視線投向前方。
楚子航微微一愣，剛想說什么，突然，只聽里面?zhèn)鱽硪魂嚨偷偷捏@呼，“子航？”
楚子航抬頭，對上蘇茜驚訝的眼神。
今天蘇茜穿著休閑的黑色襯衫加牛仔褲，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白皙的臉微微泛著紅，可能是里面的空調(diào)太冷，也許是愷撒的笑話太冷，也是想出來站著的。她驚訝了一陣子，又發(fā)現(xiàn)了站在楚子航身邊的夏彌。
“你回中國了？”楚子航問。
蘇茜走過來，“和諾諾一起回國玩，本來想明天約你的。這位是？”她看著夏彌。
夏彌沒心肝沒肺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師姐好，我是新生。”
“走吧，一起進去。”蘇茜的眼神中閃過些許凝滯，轉(zhuǎn)而對楚子航說道。
楚子航并不覺得愷撒包場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既然不是學生會特有的聚會，那他進去也沒什么。于是面無表情地跟著進去了。齊衡跟在師兄后面，再次路過那個冰山般的俄羅斯女孩。
黑暗中，女孩瞥了他一眼，齊衡急忙笑道：“好巧啊，又見面了······你也是卡塞爾的嗎，也是今年入學的嗎。”
雖然他齊衡看外國人的臉普遍都一個樣，但還是發(fā)現(xiàn)非常明顯的，這個女孩太小了。
看身高不過十四歲而已，看臉就更小了，最多也就十二歲。但剛才看她和楚子航說話的語氣很熟，應(yīng)該也是卡塞爾學院的吧。女孩雖然平靜的站著，可全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女王氣場依舊是壓得他喘不過氣，出于這個，他不太敢問女孩的名字，只是瞪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看著她。
女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2009級，零?！蹦樕系募∪舛疾粍右幌隆?p> 齊衡微微一愣，“原來是師姐啊，我是新生，齊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