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楚子航
夏彌不愿意下觀景臺看比賽，齊衡只好拉著楊秦一起去看。臨走時夏彌拉著齊衡的袖子，“倒時候我會一直坐在這里，我會用‘精神’介入你的思維，你不要抗拒，放心打就好了。有什么問題就用眼神示意我，我看得到。”
齊衡心想這何止是個女超人，簡直是個神仙。
他和楊秦一起下了觀景臺。楊秦剛才抽到了‘74’號，被分配到和73號的日本支部二年級學生打，一下看臺就被拉走了，說是比賽開始之前要先完成檢劍以及一些繁雜的工序。
齊衡只好一個人湊到前面去。
楚子航。
只見他靜靜的站在賽場邊緣，頭戴漆黑的護具，腰間是特別訂制的‘胴’，護具曙光在體育館白熾燈的照耀下灼灼生輝，名袋上并沒寫全名，只是一個大大的“楚”，就足以讓所有人驚心膽顫。他是16號，對抗15號的印度卡塞爾本部三年級生埃爾貝。
楚子航并不想拿四萬美元的獎金，只是因為現(xiàn)在正放暑假，劍道賽舉辦的地點剛好在他居住的城市，所以才趕著執(zhí)行人物之前報名輕松一下。
比賽開始，楚子航面無表情地三步出刀，蹲踞，和對手只有兩米的距離。
對面穿著雪白色象牙護具的埃爾貝突然猛地舉起手，把竹劍扛過頭頂，緩緩向他逼近，護具中發(fā)出一連串詭異的氣合音。
劍道上段構(gòu)形，配合上聚力效果的言靈‘扛鼎’，若是對手反應稍微慢了一點，就會和剛才路鳴澤一樣被打出腦震蕩來。
上端構(gòu)型最大的優(yōu)勢是攻擊范圍長，在對手還未進入自己的進攻范圍時，猛然把劍從頭頂劈下，便能一擊斃命。
楚子航突然向前破空而行，手臂閃電般向前方刺去。
他單腳而行，全身的力量匯聚成一條筆直的線，劍鋒刺在埃爾貝的喉部。埃爾貝還沒來得及劈劍，便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往后退去，側(cè)身摔到地上。
“一本！”裁判舉旗。
全場驚呼，隨即掌聲雷鳴。
齊衡站在原地，冷汗直流。
三年不見，楚師兄的劍技又有長進，居然能在開局三秒內(nèi)秒殺對手。不過話說回來，卡塞爾學院既然是屠龍的學院，那平時想必也要教一些武術(shù)之類的東西。
隨后楊秦僥幸活過了第一場比賽，卻被分配到了和楚子航一組，毫無懸念的，楚子航如同木頭樁子一樣站在原地，蹲踞剛結(jié)束，手中的竹劍突然漩渦似的往上一卷，楊秦手里那根竹棒子就飛上天了。
比賽的人數(shù)在逐漸減少，最后將會剩下一個人和齊衡比試。
而那個人無疑是楚子航！齊衡并不覺得楚子航會記得他，畢竟他無論是談吐還是劍技都太普通了。
他本想比賽開始之前找個面善人一起熱身運動一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可以和他一起打切返（劍道日常練習中的一種，可以作為賽前熱身），大家都太忙了。忙著聊天忙著看比賽。
他覺得自己也許能能蹭到楚子航的面前事先溝通一下，說楚師兄我也是仕蘭中學的而且以前還和你一起訓練過，您能不能打輕一點。
但是當齊衡抬頭看向那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不現(xiàn)實了：楚子航一下賽場，那邊胸口掛著大樹徽章的女孩們立刻殷勤圍了上去，有的幫他倒水，有的遞上一條雪白的毛巾。
唯有剛才那個冰雕玉砌般的俄羅斯女孩靜靜的坐在原地。
如同一個石雕。
齊衡苦著臉坐在賽場外面的凳子上，看著賽場里面的人出招一次比一次狠辣，他偶爾回頭看著夏彌，只見女孩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唇角微動，向他隔空說什么。
齊衡知道那句話是“信夏彌，得永生”。
“新生么?！蓖蝗?，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齊衡猛地回頭，只見楚子航早已經(jīng)脫下了頭上沉重的護具，抱著手靜靜的站在自己旁邊。
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著，瞳孔中散發(fā)著讓人驚心膽顫的金黃。
雖然在和他說話，可眼睛卻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遠處的方向，似乎有點疲憊，也有無聊。
齊衡硬著頭皮，乖巧的說道：“楚師兄好，我是2010級的新生。”
楚子航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么，突然只聽廣播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決賽即將開始，決賽即將開始，請16號楚子航，0號齊衡前往檢錄處檢錄?！?p> 喧囂的人群中，齊衡仿佛聽到了楚子航發(fā)出一聲若有似無的的嘆息，隨后再也沒看他一眼，便往那邊走去了。
*
齊衡拿著劍，在賽場中央。
對面的人如同木樁一樣站著。
楚子航耀眼的金黃色的瞳孔透過暗紅色的護具鋼鐵，正靜靜的凝望著他。
他突然覺得自己覺得對手不是人，而是一條火龍。
“你是新生的話，我可以讓你三個回合?！彼p聲說道?！皝戆??！?p> 齊衡微微一愣，突然覺得這楚師兄表面是個殺胚，其實內(nèi)心溫柔到爆啊。但是他不好意思說師兄你真心想讓我，但我其實開了外掛。
“好的，謝謝?！币馔獾氖撬f出來的話竟然異樣的沉穩(wěn)。
齊衡終于移動起來。
萬眾矚目下，他做了一個讓人咂舌的沙雕動作。
如同平時的練習般，跨步打面。
楚子航幾乎想都沒想就平穩(wěn)的抬手，劍身輕輕一斜，化解了攻擊。
“太慢了，移動速度得快，手和右腳是同時啟動的，你的手腳似乎不協(xié)調(diào)。在戰(zhàn)場上，哪怕是慢一秒也能夠讓對手有機可趁?！背雍襟w碰推開他，“再來?！?p> 齊衡愣了愣，猛地一歪頭，側(cè)身打?qū)γ娴男∈帧?p> 咔擦——他似乎聽到了自己脖子扭到的聲音。
“撲哧——”人群中有女孩的笑聲。
楚子航面無表情斜劍，齊衡的攻擊瞬間扎實的打在了對面的劍柄上。
反攻在瞬間完成，楚子航手腕輕輕用力，齊衡的劍心立刻被撥到了另一邊，他手臂閃電般抬起，齊衡聽到頭頂傳來可怕的破風聲，似乎是天神的劍御風而來。
卻在劍身快要落下是猛地剎車了。
“這個打小手的動作的話，身體得正，不能歪。否則外面不太好看?！背雍绞栈貏ΓZ氣平靜的就像日常練習。
“要么，就歪的再狠一點，頭部完全偏離對手劍心，至少要讓對手不那么輕易能反攻。”
齊衡心如死灰，“師兄你別讓我了，我們開始吧?！?p>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多廢，其實長達三年的劍道訓練中，他只會這兩個比賽動作。
楚子航微微一愣，想說什么。
但他似乎不善言辭，“好吧，比賽開始?！?p> 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壓抑起來。
面癱師兄不說話時，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是黑白的。
隔著濃厚似乎膠著的空氣，齊衡只能看見深紅色剛下的黃金瞳熊熊燃燒，但那雙黃金瞳越是恐怖，他越是犯賤的想要去看。就像小學的時候老師說不要去西湖邊那湖里面有湖怪會吃人，他還是放學之后偷偷的跑去湖邊一坐就是天黑，直到被同學舉報，罰站了四個小時。
齊衡愣愣的盯著那雙眼睛，心想夏彌會用什么方式介入自己的思維，還沒等到，只見楚子航臨空躍起，細長的竹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齊衡看出來對方打的是‘面’。
感謝師兄沒用刺喉的那招，否則他一定會瞬間被打飛出去的。
齊衡來不及反應，抬手接住了楚子航的劍鋒，兩把竹劍瞬間錯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燒焦味。
還沒來得及喘氣，楚子航再次臨空躍起，重心下移，那把竹劍瞬間變成了虛無縹緲的幻影，朝著齊衡的喉嚨刺過來，“刺擊！”
旁邊有女生在尖叫，有人在拍照，所有人似乎在同一時間團結(jié)起來，奮力的大聲吶喊，“楚子航好帥！”
刺擊這個動作道館規(guī)定是二段以上才能學的。
齊衡之前從來沒有學習過任何關(guān)于這種動作的格擋，他下意識的抬手，對方犀利的劍鋒瞬間刺在他的劍柄上，兩個人的竹劍開始瘋狂顫抖，變形，巨大的推力讓齊衡的從手指一直麻到手筋。
他惜命的退后兩步，楚子航根本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一步震足跟上，竹劍往下刺，狠狠卷起他手中的竹劍。
齊衡死死的攥著劍才沒讓竹劍飛出去。
楚子航微微一愣，突然反手把劍甩在齊衡的腰間，誰知對面竟然反應迅速的把手重新放下來，“啪嗒——”那震天動地的長劍打在齊衡的胳膊上。
“你的防守做得很好?！背雍降f道。
此時此刻，齊衡心中有一千只土撥鼠在咆哮。
夏彌！
按理說從剛才女孩就應該介入了，可是眼前這是什么情況？
齊衡艱難的抬頭看向觀景臺那個方向。
夏彌并不在那里，連女孩的紅色書包也不見了。
他的心瞬間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