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褚娘大驚,忙圍著她轉了幾圈邊查看邊問道。
“那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了?可有哪里受傷了?”
楊念沒答話,但褚娘此時卻看到了她擦破的右手肘,那處的衣衫已經(jīng)被磨破了破皮帶血的傷口清晰可見。
褚娘拉著她起身往院子里走,臉上滿是自責“早知我便不該讓你進山去獵那春獵,如今還帶了一身傷回來,多的都虧了!這要讓你爹知道了我還不知該作何解釋?!?p> 楊念滿是無所謂的說了句“你和他解釋什么,等到他有空回來的時候我傷口估計都愈合了!”
“話雖如此,可你爹次次回來那都是沒個準信的,萬一就讓他給撞見了呢?那便該要怪我照顧你不周了!”
剛將她送到房間,來不及細細查看她的傷口褚娘便被叫去忙了,楊念早已習以為常換了身衣裳便找出藥匣子和熱水給自己清洗消毒換藥了。
她的傷口夾雜著沙土光是清洗就費了許多時間更是疼的她齜牙咧嘴,嘴中的帕子都快被咬爛了。
眼見天色漸暗她的傷口也終于清洗干凈了,她今日雖是沒什么事情需要做了,但她這傷口處理的屬實太漫長了些。
看了眼眼前消毒所用的酒思量了好一會兒,再次將帕子塞進了嘴里心一橫便拿起了酒壇沖著自己的胳膊倒了下去,酒水接觸到傷口的那一刻疼的她冷汗直冒手中的酒壇險些拿不穩(wěn)摔落在地。
長痛不如短痛,可這明顯是劇痛!
她下山回城時明明沒有那么疼的,如今這番清洗上藥下來疼的她三魂六魄差點離家出走。
咬著牙將傷口清洗完,她將嘴里的帕子吐了出來顫顫巍巍的伸手拿起酒壇喝了一口,連著喘了好幾口粗氣然后趴到了桌子上。
歐陽若宣出了房門剛站在廊前就看到了后方院子桃樹下石桌前坐著為自己上藥的少年郎,但說是少年郎這個身形看著卻過于瘦弱了些,胳膊白皙纖細說是女子估計也有人信。
不過如今天色已暗讓他看的并不真切,況且那人本就是男子打扮他又何必閑的沒事疑心人家是男是女。
只是見他傷的如此重,對自己下手也如此重,還沒有一個人幫他覺著勇氣可嘉卻又有點可憐罷了。
楊念只是覺得太疼了想要趴在桌子上歇一下,誰知這一趴竟就此睡了過去。
她是被此時吹來的一陣夜風給冷醒的,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前方客樓里的燈盞全部都亮了起來,連帶著她所在的后方小院也亮堂了起來。
空中洋洋灑灑的飄著桃樹的花瓣,空氣中也依稀可聞桃花的香氣,她坐了起來抬眸看了眼風吹桃樹不斷往下落的花瓣面上難得的有了一絲惆悵。
望著望著竟有淚從眼角滑落,也不知是夜風吹的還是什么緣故,手上的傷還沒上藥可她此時無暇顧及。
方才睡著的那一會她做了個夢,夢里的人和場景都太多了她一個都看不清似真似幻,唯有一個雪天的夜晚一個熱鬧非凡的的小院,里面種著滿園的紅梅。
好多她看著模糊不清的人在掛燈,嬉戲,談笑,那個場景真實的她好像也參與其中,她記得雪地里有一幅畫是她撿樹枝作的。
但,又好像不是她一人作的......
也記得夕陽西下,一輛輛馬車離高大宏偉的城門越馳越遠,回首時卻見后方五六人停馬駐足目送車隊往西而行。
好奇怪的夢,她也好奇怪,為何醒來她的心會感到如此的難過?
竟會有一種久經(jīng)離別的痛。
明明這只是個夢她從未經(jīng)歷過,如今卻會隱隱的感到胸悶心痛,就連一向不出現(xiàn)的淚也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
定是今日那一跟頭摔著了,不然她怎么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褚娘忙完事情來到院中時見她胳膊還沒包扎,人卻坐在石桌前愣神,忙上前坐下替她包扎。
“這都過去幾時了,你怎傷口都還沒上藥?”
“剛清洗完傷口便想著趴一下緩一緩疼,誰知卻睡了過去。”
“這院中怎是能睡覺的地?你穿的如此單薄凍風寒了該如何好?”
“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風,這些年你把我當男兒養(yǎng)如今長得可皮實了!”
說著擼起袖子露出她左臂上的肌肉,褚娘見了忙將她的袖子放下去。
“行了,好歹是個姑娘家,不是必要的情況下少露胳膊露腿的,把你當男兒養(yǎng)又不代表要你做一輩子男兒,姑娘家還是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傷了病了難受的還不是自個兒?”
說話間,她的胳膊便已上好了藥,此時褚娘開始給她包扎傷口。
“我都在霧雁關當了這么多年的男兒了,您還指望有朝一日我搖身一變換回女兒家的身份啊?”
“那是自然,你爹遲早要給你議親的,自然得換回女兒家的身份?!?p> “可霧雁關人人皆知我楊念的脾性,若是哪日當回了女子,有哪家人敢與我議親???”
褚娘抬頭看向她卻是笑了“誰說得一定要在霧雁關議呢?就不能去到內地?哪怕是煦京那都是議得的!”
“煦京?”楊念大驚。
“褚娘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好端端的跑煦京那么遠的地方去干什么?再說了,我當回女子就必須得議親嗎?我就不能以女子的身份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女子也不止嫁人這一條路吧?”
聽完她的一番話褚娘欣慰的笑了贊許道“念丫頭說的有理,咱們女子不一定需要依附誰而活靠自己照樣能過得好好的!”
“這不本就是事實嗎?整個冬湘樓是你一個人開起來的,我也是靠你一手拉扯大的,如今我們都在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你沒依靠任何男人,我也沒靠我那不靠譜的父親分毫?!?p> ”如今不都過的好好的嗎?”
褚娘只是看著她沒說話,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然以為眼下霧雁關經(jīng)歷的就是她的前半生,所以能說出這些話來。
殊不知她的父親在異國他鄉(xiāng)做的生意需要冒多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