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身在一個時代,順著時光的流逝去慢慢感受著生活的變化,就會覺得日子過得波瀾不驚,甚至還會生出枯燥無味之感。
但是如柳蕓這樣的,從幾百年后來,知道這里有些人的結(jié)局后,她生出的就是歲月無情,人生無常之感。比如,她面對安慶公主與太孫的時候。
在太孫對她兒子承諾說:“以后我會護著你?!绷|心里也對這位小學生模樣的孩子心生出承諾:我以后也會盡力護著你。
人與人是怎么生出感情與責任來的?應該就是相互的付出與承諾吧。
柳蕓一直是這么認為的: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你想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轉(zhuǎn)眼又到了正旦宮宴夜,朱守林與抱著孩子的柳蕓,帶著兩位嬤嬤和奶娘進了宮。
柳蕓擔心孩子會哭鬧,驚擾到貴人們,在進宮前將孩子喂飽,又換上干凈的尿布。
朱守林是打算抱著孩子行個禮,就讓嬤嬤與奶娘將孩子抱到后殿去。
如往年一樣,有教坊司的舞女們出場獻歌舞,后就是每位皇子公主帶著自己的家人上前給皇上敬酒。
今年的宮宴比往年少了幾個人,秦王與魯王都回了自己的藩地。
秦王是帶著悲傷之心離開的應天府城,據(jù)說他回到了西安后,每日醉酒后就會追打正妃。
魯王是帶著歡喜之心離開的應天府,回了他的封地兗州。他之前尋到一位有名的道士,那位道士在魯王的軟磨硬泡之下,無奈之下只得告訴了他一個練丹之方。魯王拿到方子帶著道士就急匆匆離開了應天府城,走前還尋到朱守林,向他承諾:待本王練丹歸來,咱們兄弟倆再開一場賭注,賺那些傻子一筆。然后又邀請朱守林帶著夫人去他的封地游玩。
朱守林知道他好練丹,在魯王臨行前送了他一車四處收來的珍貴草藥,又好意勸他:“殿下,練丹之事適可而止,鬧著玩玩別太當真?!?p> 魯王傲慢地道:“本王定會讓義兄知道我的不凡之處?!?p> 所有頂級聰慧的人可能有一個共同之處,要么做驚世之事,要么行禍亂之舉。
宮宴上,皇上看著他喜歡的兩個兒子的座位空著,心里升出了思念之情。他轉(zhuǎn)頭對身后坐的郭妃道:“年后給幾位就藩的皇子們送些應天府的吃食去?!?p> 郭妃忙站起身行禮道:“妾身遵命?!?p> 身后有一位宮妃挺著個大肚子,洪武十九年,皇上又要添一位皇子或者皇女。
如今皇上兒女眾多,妾室成群,皇上每年都在添丁,這一切都如皇后所希望的那樣:“妾身希望朱家子孫繁榮,希望有更多的親人陪著重八。您從小長大一直是那么的孤單?!?p> 可是,如今皇上還是覺得孤單,自從皇后走后他心里一直就空蕩蕩的。
皇上抬頭看見朱守林與抱著孩子的柳蕓招招手:“將孩子抱上前朕看看。”
柳蕓抱著孩子緩步走上前,她蹲下行了一個禮,雙手將襁褓遞給陳公公。陳公公伸出雙手捧著孩子,走到龍椅前將孩子遞給皇上看。
皇上伸出右手用食指與中指掀開襁褓上的一角,露出孩子的小臉,他詫異了一下,孩子醒著,正一雙大眼看著他。一老一小對視了一會,孩子咧嘴笑了,皇上心底升起柔軟的感覺。
所有的成年人,在看到嬰兒沖著自己微笑,心里都會升出好感來,嬰兒的笑容是那么的純凈。
座下所有的皇子皇女們都靜靜看著這一模,他們看見自己平日里如巖石一樣嚴峻的父親,臉上居然露出溫柔的神情來。從小長大,他們看見的父親都是威嚴的模樣。
皇上道:“看,他笑了?!?p> 陳公公伸頭一看,也看見了孩子咧嘴笑,他很驚異,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懂事。
站在下面的朱守林與柳蕓對視了一眼,他們也驚訝,自己還從沒看過孩子笑過。
陳公公眼睛轉(zhuǎn)了一下道:“這孩子聽說是棲霞寺主持的掛名弟子,看來孩子得了佛祖的保佑,很有慧根?!?p> 皇上嗯了一聲,他揮了一下手:“抱下去吧,好好教養(yǎng)。”
陳公公雙手將孩子遞還給柳蕓,柳蕓抱著孩子同朱守林一道,對皇上又行了一禮,才輕輕退回到座位上。
宮宴結(jié)束后,朱守林一行回了朱府,又繼續(xù)舉行家宴。
如今,朱府人丁越來越旺,三個主人,由一大堆的人伺候。就林柳一人就有兩個嬤嬤,一個奶娘,一個小太監(jiān),還有幾位打下手做粗活的丫鬟。他們住了東廂房的三間房。
西廂房的兩位嬤嬤專門侍候大人與主人,她們也有幾位打下手的小丫鬟。
柳蕓在家宴上,給所有的人發(fā)了紅包,講了話:“大家辛苦了,好好做事,紅包越來越大?!?p> 眾人笑了:“謝謝夫人?!?p> 相比別的府邸,朱府主人為人十分的大方,主人還會為下人解決遇到的困難。比如孩子進學,老人看大夫,送銀修祖屋……
每個人出來尋活干,不就是為了家人過得好嗎?遇到這樣的主人,他們自然是一片忠心。
初二,朱守林帶著柳蕓孩子前去棲霞寺燒香,他下馬車時遇見了一位和尚,朱守林大驚失色,他不知道能在此處遇到北平慶壽寺的主持和尚姚廣孝。之前棲霞寺主持告誡過,兩年之后不能讓柳蕓遇上姚廣孝。算起來,現(xiàn)在就到了兩年時間。
朱守林正想打道回府,棲霞寺主持善慈大師叫住了他:“朱大人,今日無事,姚主持前來尋本僧有事相談?!?p> 柳蕓同孩子留在馬車上,朱守林一人走了過去。
三人相互行過行后,善慈大師當著朱守林的面對姚廣孝道:“姚主持若你當著朱大人的面,承諾貧僧兩件事,貧僧便幫你施法將身體里那位壓制住。普天之下,唯貧僧有此法力。”
姚廣孝滿口答應:“行,大師所說,貧僧必應。”他被自己那個不知從哪來的靈魂壓制,使得自己時而正常,時而被困住。
“十多年后,若貧僧被人所拿,你要保全貧僧?!鄙拼却髱煹?。
“貧僧向佛祖發(fā)誓:必保善慈大師全身而退?!?p> “第二件事,貧僧收了一位俗家弟子,姚主持答應貧僧要一直保護他?!?p> 姚廣孝愣了,他還是承諾道:“貧僧向佛祖發(fā)誓,必一直保護善慈大師的俗家弟子?!?p> 善慈大師也爽快地邀請姚廣孝:“咱們?nèi)シ鹱媲笆┓??!?p> 兩位僧人大步往寺院大殿前走去。朱守林想了想轉(zhuǎn)身回了馬車上,他對柳蕓說了看到的聽到了這些話。
柳蕓聽了心驚肉跳,看來這兩位僧人都非普通人。她很感激善慈大師為自己兒子所做的一切,的確,想未來孩子能得到姚廣孝的庇護,自然是好事。她實在想不出來,善慈大師這種知未來的得道大師,未來會要自己為他做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