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朱守林走到柳蕓的差房，輕聲告訴她：“駙馬救治過來了，好了也是殘疾。聽白侍衛(wèi)送來消息，駙馬又被人下了藥，以后同太監(jiān)差不多?！?p> 柳蕓陡然一驚：“誰干的？”
“公主。”
柳蕓睜大雙眼：“下手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公主以后不是守活寡了？”
朱守林輕聲笑了一下，看四下無人他才說：“長公主的性格如父，嫉惡如仇。公主如今除了公主府就去別院，不再去李府?！?p> “公主是活明白了，不再為李府做嫁衣。”
“嗯，圣上多少知道一些，他嘴上不說，心里很惱怒?！?p> “那是自然，李家得了皇家的庇護(hù)，又對皇家長公主那么打臉。”
朱守林哼了一聲：“等著看吧，李府如今在尋死的路上飛奔?！?p> 柳蕓心想，我早就知道了。
肖五走了進(jìn)來：“大人，主人，嚴(yán)掌柜來了?！?p> 朱守林道：“他膽不小，這個時候還敢往錦衣衛(wèi)跑?！?p> 柳蕓對肖五道：“叫他進(jìn)來?！?p> 柳蕓對朱守林笑著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p> “你想用他？”
“此人重情義，重情的人，人品都不會太差?！?p> 嚴(yán)華走了進(jìn)來，行了一個禮道：“如今小的仇人活著同死了沒什么區(qū)別，甚至是生不如死，故而小的前來向柳大人告辭。”
柳蕓問他：“你去哪？”
“只想離開這里，隨便換個地方生活?！眹?yán)華露出心灰意冷的表情。
柳蕓問他：“我在北平買有一家酒樓，還沒有尋到合適的人打理，你愿意去幫我打理酒樓嗎？”
嚴(yán)華詫異地抬頭看著柳蕓：“柳大人，您不怕我做些有害您和酒樓的事？”
柳蕓笑：“那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你想重新開始新生活，我給你一個機(jī)會，你為我打理酒樓，此事不是雙贏之事嗎？”
嚴(yán)華佩服地看著她：“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敢用我?！彼牧艘幌率郑骸澳霉P來，我來寫一張賣身契，五年為期?！?p> 肖五趕緊將筆墨給他拿了過來，此人心狠手辣而且彼有心機(jī)，的確要用賣身契才能牽制他。
他將一張寫著自己賣身為奴的契約雙手遞給了柳蕓：“主人，我要讓您為自己的眼光而驕傲。”
柳蕓哈哈笑了起來，她接過契約豪爽地道：“你可以隨時來拿走這張契約，隨時重獲自由?！?p> 嚴(yán)華單腿下跪認(rèn)了主，他在心里道：既然，您在我走投無路時給了我一次機(jī)會，我會用自己的所有回報給您。
看著嚴(yán)華大步離開的背影，朱守林問柳蕓：“蕓兒，你不怕嚴(yán)華報復(fù)你？畢竟是你讓林世友在別院放的火，也是你的人將他妻子打暈，她才沒能逃脫?！?p> “他應(yīng)該知道是他的妻子想幫著賀四小姐殺我在先，我只是自保，何況我當(dāng)時可以殺了她，但我沒有?！绷|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他若是想報復(fù)我，我損失的只是銀子，而他丟的就是生命。”
嚴(yán)華簽下賣身契，也就是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柳蕓。主人有權(quán)買賣甚至殺奴仆。
朱守林笑：“蕓兒，我相信你的眼光?！?p> 第二日，嚴(yán)華就帶著封掌柜的大兒子封云成，一同前往北平，為柳蕓的香滿園開分店。
本來柳蕓是想讓封掌柜的大兒子去北平做掌柜，封掌柜坦誠地告訴柳蕓：“東家，小的兒子還不會經(jīng)商，北平那個地方又是舊都，山高皇帝遠(yuǎn)的他去恐會被人欺負(fù)被人騙。東家尋一個妥當(dāng)?shù)娜?，再帶著小兒一起去為好。?p> 封掌柜見柳蕓在北平已買下酒樓，決定開分店，他就一直帶著大兒子，將管理香滿園的方法全教給了兒子。
柳蕓有心里準(zhǔn)備，北平的酒樓第一年沒盈利。酒樓要購置用具、請人手，頭一年的成本很高。
肖五從門外走進(jìn)來道：“主人，剛剛程大人帶著郭捕頭進(jìn)了指揮使的房間。我見他倆人神色不好?！?p> 林世友手上拿著一張紙牌，嘴上調(diào)笑：“程大人又被人下了五石散？”
肖五坐在林世友的對面伸出手來：“來，我倆人玩一把?！?p> 林世友將紙牌推到桌的中間：“一個銅板一把?！?p> “行?！毙の迳焓置啤?p> “一筒?！?p> “碰！五萬?！?p> “杠。”
……
柳蕓手上抄著案卷，偶爾抬頭看他倆玩紙麻將，嘴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是柳蕓見他倆人每日守在她的身邊，閑得無聊，給他們畫的紙麻將。畫好紙牌后又教他倆人玩，他們沒過幾日時間就全都學(xué)會，如今這兩人只要閑下來，就會摸出紙麻將來賭一把。
柳蕓告誡他們：“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只限小賭，大賭受罰。”
他倆的賭資就定為一個銅板，就是這樣，肖五還是輸?shù)亩?，贏的少。
林世友攤牌：“清一色?！?p> 肖五從懷里掏出一個銅板：“怎么你又贏了？昨晚你同你老婆打架了？”
林世友伸手收下銅板：“你這話什么意思？”
“主人說的，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三人都笑了起來。朱守林大步走了進(jìn)來。
朱守林臉上有些急色：“中軍都督府出了一件人命案，程大人前來同我商議，咱們帶著緹騎前去。”
柳蕓一驚：“這么嚴(yán)重？”
“一位七品把總，將一位六品千總殺了，六品這位是藍(lán)大將軍的義子。軍中糾結(jié)了一伙人，如今想沖進(jìn)中軍都督府直接殺死七品把總報仇?！背檀笕诉M(jìn)來匆匆說明情況。
柳蕓明白了：“他們想用軍人的方式，以命償命?！?p> “但如今并不是在戰(zhàn)場上，圣上要以律法制國，他們這種以命償命不合律法。”程大人也只能在此說說，他哪敢去軍中談律法，那些大老粗，只知刀劍棍。
肖五也是從中軍都督府被選出來的，他自然知道那些土兵的行事風(fēng)格：“恐怕是帶人圍住了中軍都督府，如今的中軍都督府都督是申國公鄧鎮(zhèn)?！彼恿艘痪洌骸班囨?zhèn)是李相的外孫女婿，是秦王的大舅子?！?p> 這些人中，除了柳蕓不知道，朱守林他們都知道這些關(guān)系。
柳蕓記得秦王的正妃是元朝的一位格格，次妃是鄧氏。
幾人一起商議著去不去軍中，柳蕓問：“程大人同我也要去？軍中的事，我們?nèi)ズ线m嗎？”
程大人也不想去：“我們查案后，他們也不會同意咱們的最后定案。藍(lán)大將軍這人護(hù)短?！彼芘掠钟腥颂岬稕_他砍過來。
朱守林想了想：“還是都去，將查案結(jié)果拿下來，他們要是不服，就呈報給圣上。”
程大人強(qiáng)調(diào)：“去也行，朱大人多帶些緹騎?！?p> 朱守林看著肖五與林世友：“你倆人寸步不離柳大人，中軍都督府過去有很多藍(lán)家的兵。”
肖五咕噥：“主人就不要去了，府衙自去查案?！?p> 朱守林搖頭：“她是錦衣衛(wèi)主管刑案的同知，緹騎都出動了，她哪能不去。大家小心些就好?！?p> 柳蕓查看了一下袖箭，又摸了一下懷里的飛鏢，左手提著一條長鐵鞭站起了身：“走吧，我們一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