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了正殿,還沒進去,便聽到了震天響的呼嚕聲??梢源_定的是,這聲音是從殿內傳出來的。
“殿里有人?”
“肯定是了,進去看看!”二人進了殿。只見一個人雙腿張開躺在賓客席上,張著嘴,翻著白眼。
“我說怎么找你半天沒個影兒,鬧半天擱這兒臥著呢?”薛慕白邊大吼邊伸腳去踢那人,“還挺會挑地方?!?p> 他被踹醒后,邊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拿開你那蹄子,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他衣冠不整,頭發(fā)亂成了雞窩,不過臉倒是干凈。
“我跟你說,這是咱們侯爺,你敢這么跟我說話,小心你的小命兒!”薛慕白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惹得那人擠眉弄眼。
那人倒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從厭棄到諂媚切換自如,他向薛子卿作了一揖。
“讓奇玨侯見笑了,鄙人殷夢訣,西幽人士,漂泊至此,只為謀生?!彼虮蛴卸Y的樣子讓薛子卿頗為驚訝。
“哥,那日長公主的‘馭辰’二字便是他給取的,不過對外宣稱是你取的。”
薛子卿覺得這個殷夢訣不是尋常人物,“你可知嶺南殷家?”
“我們家是嶺南殷家的一個分支,沒出過什么有能耐的人。”
他知道薛子卿話里的意思,嶺南殷家是西幽國首富,家業(yè)之大首屈一指。殷家的人總不至于為生計而愁,這個人必定有些不能說的秘密。
“你在薛府做什么?”
“嘿嘿,鄙人現(xiàn)在是薛府的管家?!?p> “屈才了?!毖ψ忧浜孟窈苜p識殷夢訣,這讓薛慕白很困惑。
“哦?你瞧瞧我還能干點啥?”殷夢訣問。
“不知您可有意愿做我的門客?”
“愿意愿意,還是侯爺慧眼識珠,不像某些人,就欺負我窮困潦倒,拿我當苦力,壓榨我!”殷夢訣仿佛找到了靠山,可勁兒暗示薛慕白。
薛慕白雖然很膈應他這種小人得志的樣子,卻絲毫不懷疑薛子卿的決定。因為在殷夢訣的打理下,薛府上上下下確實碼排得井井有序,比自己親力親為那時候可強多了。
“也好,你可以搬出去住了,也不用看你膩歪了。”薛慕白嘴上這樣說,實際并不太想他搬出去。
“您看看這說的什么話?我甘為薛家賣命,在二少爺這就是驢肝肺。得,承蒙侯爺厚愛,以后我就是侯爺?shù)娜肆耍蹌e的不多說了,以后侯爺怎么說我就怎么做,不再聽二少爺差事了?!?p> “你……趁早滾蛋!”
二人不明所以的各自嫌棄讓薛子卿疑惑這個殷夢訣是如何被留下來的。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殷夢訣看起來雖不著調,實際上是深藏不露,收了他,將來必有大用。
“慕白,今日便為殷公子安排宅邸,不要離薛府太遠。”
“殷……公子?”他小聲嘟囔。
東萊,未知境。
前線東萊已經對哈曼國發(fā)起了進攻,聶天衢正在軍營中指揮作戰(zhàn),恰巧戚夜闌來訪。
“戰(zhàn)事如何?”
“哈曼國已是茍延殘喘,出不了五日即可攻下?!甭櫶灬橐砸幌熌慌c外界相隔,手中撫著一只雪貂。
“很好,黎國還是有聰明人的,果然沒有多管閑事。”戚夜闌得意地歪嘴笑。
“聰明?尚不知‘唇亡齒寒’,何來聰明一說?”
戚夜闌哈哈大笑道:“你覺得即便他們知道‘唇亡齒寒’,他們真的肯做出犧牲來救一個螻蟻之國嗎?他們還活在自己的空中花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兩國交戰(zhàn)是遲早的事?!?p> 見戚夜闌對現(xiàn)在的時局十分有把握,他似乎有些隱憂,“從黎國的表現(xiàn)來看,他們未免太淡定了,難道真的是順從?”
“他們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過了!無非是靜觀其變。他們掌握的太少了,怎么敢輕舉妄動?”戚夜闌收斂了笑容,冷靜分析道。
“但愿如此。”聶天衢又道:“對了,紫玉虎符可到手了?我指的是哈曼國那一塊?!?p> “已經派人去了?!?p> “你可要當心這一塊,總會有人不安分?!甭櫶灬榉路饘Υ宋镉行?,不過他的擔心是對的,他知道戚夜闌張揚,總會有大意的時候。
“你大可放心,我派出的人從未失過手?!?p> “等紫玉虎符完整之后,我們就可以對黎國下手了吧?”
“哼,哪有那么容易,紫玉虎符早已被封印,我還未找到破除封印的辦法?!彼哪樕系谝淮纬霈F(xiàn)無可奈何的表情。
“那你何必如此著急集齊這兩塊?”
“因為,有人能破除封印。上頭說了,我們的對手不止黎國,事事需更加謹慎?!彼裆?,想起了那人與自己實力不分上下的紅衣女子。
世上雖高手眾多,但她還沒遇到過能讓自己處于下風的人。而且細細回想,那人表現(xiàn)很奇怪,似乎認識自己,但自己卻對那個人沒有一丁點印象。但她隱隱感覺到,此人或許會成為自己的絆腳石。
“你不必管這么多,好好指揮你的軍隊?!?p> 黎歌,紫辰宮,明鑾殿。
今日楊皇后的娘家人來宮里看望她,平日里冷清的皇宮霎時間熱鬧起來。
楊家宅邸位于西遙城,距黎歌不算太遠,趕過來用不了三天。
今日來的有楊老太太,楊夫人,即楊漫天的娘和嫂子,還有與江雪年齡相仿的侄子?;屎筮@邊兩個女兒都出來了,若是在往常,江雪是不被允許參加各種活動的,但似乎是因為成了年,楊漫天對她的要求比往常寬松許多。
“參見皇后娘娘?!贝┙鸫縻y的一行人一齊向皇后行禮。
“這里無外人,娘,嫂嫂,莫要折煞我了。”楊漫天連忙去扶,“快快入座吧!”
待長輩紛紛就坐,一個形貌昳麗,滿面紅光的少年走了上來,他將頭發(fā)束起來,幾根辮子辮起來顯得英氣十足。
“煥兒見過姑姑。數(shù)月未見,姑姑還是那般美麗。”
他拙劣的夸詞讓在座的人掩面偷笑,連皇后也忍俊不禁,“多謝煥兒的美贊,快做下歇歇吧?!?p> 輪到江宛和江雪了,姐妹倆相差四年,站在一起,一個端莊一個可愛,模樣倒是都有楊漫天的神韻。
“見過外婆,舅母,表哥?!?p> “來外婆這里?!?p> 老太太從上到下的打量著,“一轉眼,都是大姑娘了,雪兒隨她外公,宛兒跟我年輕時候那才一樣呢?!彼男θ莺艽认?,可是江宛總覺得與她有點距離,盡管這樣她還是傻嘿嘿地笑。
“想來外婆年輕時候一定是一個標志的美人兒?!?p> 殿上的人又都笑了,“咱家就屬你臉皮厚!”楊夫人打趣道,似乎是和江宛很熟絡的樣子,不過一家人像這樣坐在一起的機會,一年超不過兩三次,楊夫人這樣說也是為了避免生分。
待人們寒暄夠了,楊皇后終于開口,“今日咱家還有個姑娘也來了?!?p> 眾人疑惑,要知道,楊家小輩兒就只有楊煥這么一個孩子,哪里又添了個姑娘啊。
不過楊太太忽然間恍然大悟,“還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姑娘小子是該見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