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爺一行五人趕著五只牛,從謝家溝家里向村委會趕去。
三爺從村支書位置退下來,退得很干凈,從思想上全部退了下來。特別是,把獨生女嫁給雒小億以后,三爺言必稱“小億說的?!?p> 仿佛,小億說的就是圣旨一般。
這五條牛犢子,是三爺跑了三個村子,花了6000元買回來的。一溜地放養(yǎng)在學(xué)校操場邊的公路兩旁,孩子們興奮地看著牛犢子吃草,可就沒有敢騎牛的。雒家村不養(yǎng)牛久已,自然沒有牧童;大多數(shù)孩子已成鼠標(biāo)手,與現(xiàn)代化觸手可及。
有熱鬧的地方,武爺李尚武是不可能缺席的。
武爺說:“哪個狗日的,敢騎牛?今日,我有獎?!?p> 圍觀的小學(xué)生中,走出一位,英俊瀟灑童子功,他便是黑寡婦的兒子趙云龍。只見他雙拳一握,說道:“我乃雒家村小學(xué)五年級學(xué)生,趙云龍是也。請問,武爺爺,你有什么獎?”
武俠小說和電視劇培養(yǎng)出來的,有模有樣。可謂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武爺拍了拍迷彩上衣口袋里的礦泉水,他說:“誰騎上去,這瓶水就是誰的?!?p> “可也,可也!請看我云龍騎牛是也~~”
趙云龍雙手按在牛犢子背上,武爺半蹲下去雙手把這小家伙的屁股往上一托,趙云龍騎上了牛背。紅領(lǐng)巾隨風(fēng)飄了起來,左手舉得高高的,像一名騎士;右手重重地拍在牛屁股上,牛犢子應(yīng)聲一個沖鋒跑了起來。人犢子被重重地摔在路邊草坪上。
正是,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哭不出來了。
從軟綿綿的草坪上爬了起來,泥腥味撲鼻而來,掌聲和嘲笑聲隨之圍了過去。這人犢子還行,上前拔出武爺口袋里的礦泉水,不屑一顧地向教室走去,把掌聲和嘲笑聲摔在身后……
三爺趕緊跑過來說:“武爺,你干什么?老大不小了,做點正經(jīng)事,好不好嗎?”
武爺說:“周書記,買這么多牛,做啥子?”
“武爺啊,改口吧,我已不是書記了!”三爺堅決要求武爺改口。
武爺說:“好嘛,三爺,買牛做啥子?”
三爺說:“小億叫買的。你去問他吧?!?p> “啊,三爺,這么多,怎么搞?我給你放牛,行不行?”一個成天瞎逛的人,其實內(nèi)心是渴望有份工作的。
三爺說:“你找小億吧,叫他給你封個弼牛溫什么的?!?p> 武爺找到雒小億,毛遂自薦要當(dāng)弼牛溫。
雒小億說:“放牛,看起來簡單,實際上責(zé)任很大。早上,你要把它們放到龍家溝去,晚上要吧它們趕回來,少一只都不行!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這娃兒,說啥話,我這么大人,還收拾不了五只牛犢子?”李貴武不相信自己不行。
“武爺,那我丑話說在前面,丟一只,當(dāng)天的工資就沒有了。”
“可以,說話算數(shù)!”
“那好,60元一天,早上把牛放到龍家溝,下午把牛弄回來。中途你可以回家,但是,有需要的情況,你得整天看管著這些牛。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相信吧。你娃的事,我當(dāng)自己的事一樣辦。放心吧,沒問題的!”
雒小億說:“武爺,好吧。這個任務(wù)就交給您了!”
這五只牛,不是雒小億的目標(biāo),他的理想是要辦養(yǎng)牛場。這五只本地牛犢子是他試手的,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真正要做的是建立規(guī)模化、現(xiàn)代化養(yǎng)殖場。
村委會班子成員到齊,他們在等自然資源局規(guī)劃所的工程師們。
兩輛紅色比亞迪宋Pro新能源車從雒家湖水電站水口處轉(zhuǎn)了過來,進入雒家村。村委會班子人員已在操場邊翹首以待。
雒小億走到第一輛車跟前,問道:“您是規(guī)劃所的王工吧?”
“是的,我是王峰。請問您是?”
“我是村支書雒小億。下車吧,喝點茶,再去?!?p> “不,我們直接去現(xiàn)場。您們帶路,就是了!”
雒小億招呼班子成員出發(fā),五臺摩托開路,引領(lǐng)兩輛紅色比亞迪向郭家扁飛馳而去。如此龐大的一個車隊,給空曠靜逸的山村帶來了動感和活力。
一到郭家扁,王工帶領(lǐng)他的隊員就開始架設(shè)設(shè)備,準(zhǔn)備測繪。郭四牛正在菜園子施肥除草,他不但種了自己的承包地,還轉(zhuǎn)租那些拋荒的地塊。他種的盡是良田沃土,居于郭家扁的中間位置。
吳映鴻走上前去,喊道:“郭四牛,過來,有事找你?!?p> 郭四牛放下扁擔(dān),朝測繪隊走來。他說:“鴻叔,你們要搞什么?”
吳映鴻說:“縣測繪隊來測繪,規(guī)劃我們合作社的用地。跟你商量一下,今天午飯就在你家吃,叫你婆娘做一頓飯?!?p> “做飯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你們不能測繪?!惫呐詻Q地說道。
吳映鴻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我不加入合作社,大部分人都不加入,所以不能測繪?!惫呐B(tài)度很堅決。
郭友程,郭二爺闊步走來,后面跟著一些老頭老太婆,還有看熱鬧的留守兒童。郭二爺首先是表示歡迎,一一與測繪隊和村領(lǐng)導(dǎo)握手,并散發(fā)了熊貓牌香煙。依舊如是說,這是我兒子從BJ買回來的。這是他的固定語言格式之一。
謝地基說道:“程哥子,下一句不用說了,一定是,我兒子從BJ航天控制中心打來的電話。”
郭友程拍了一把謝地基,說道:“你娃,老是跟我唱反調(diào)。我跟你說,今天你娃這個事,搞不成。我跟兒子商量好了,我們不加入合作社。我的土地給四牛子耕種?!?p> 謝地基說:“不行也得行,反正今天必須測完。您已經(jīng)老了,整也整不過我,您怎么辦?”
郭二爺音調(diào)拉高,揮了揮手說:“你娃,要霸王硬上弓,那您就失敗了。我看您怎么整?!?p> “程哥子,您別當(dāng)真,我逗你玩的!”
雒小億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對郭友程說道:“二爺,這個測繪跟你入不入合作社,沒有絲毫關(guān)系。并不是,測繪了就一定要加入合作社。合作社是合作,是兩情相愿的事情,不強求?!?p> 郭二爺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這樣也算是公平的?!?p> “測繪,不僅是規(guī)劃農(nóng)村產(chǎn)業(yè),防災(zāi)減災(zāi)等都需要測繪資料。您老放心吧,這個對村民和土地是有益無害的?!?p> 郭二爺似乎懂了,說:“你們測吧,測準(zhǔn)一點。”
郭四牛似乎也懂了。指著手,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測繪隊3人,村委會5人,二爺,還有自己,剛好一桌。挑著大糞桶回家了。
郭二爺口頭上答應(yīng),心里卻感到自己輸了,五味雜陳又翻江倒海。
雖然開局失利,但游戲才剛剛開始。就算他搞起了合作社,賺不了錢,也得散伙;賺了錢,換屆也可以把他娃兒換下來。真正的斗爭,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這樣想著,郭二爺臉上飄過一絲狡黠的微笑…………

安全子
這年頭,翁婿關(guān)系如何處?學(xué)點人家周三爺,把女婿的話當(dāng)圣旨就得了。信任,比啥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