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總大人。”李把總問，“首先攻進(jìn)院子的人，您看那功勞得比別人重一些吧？”
李把總洞察人心，甚至即使是銀子多多，但是一吃上大鍋飯，這仗也就打不好了。同時，一個”重”字，也說得格外與眾不同。
“說得對。首先攻入院子的人，那功勞，怎么也得有兩千兩重?！蓖跚Э偨?jīng)李把總旁敲側(cè)擊地一提醒，立刻醒悟過來，“殺敵一人，功勞一百兩重。各位弟兄們，到時候大家用敵人的鼻子來領(lǐng)賞。一個鼻子一百兩。就在今天，過時不候！大家都清楚了嗎？”
“清楚了！”官兵們的士氣空前高漲，喊聲震天。
院墻上，史健用望遠(yuǎn)鏡看官兵的動向。不用眼睛看，光是聽頂著風(fēng)傳來的喊聲就知道，官兵并沒有被打敗，他們?nèi)匀皇繗飧甙骸？磥斫又€要有一場惡戰(zhàn)。
史健叫來史禮、史鵬、趙明德、張光本等人，就在院墻上商量下一步如何御敵。
“官軍搶去了大炮，等一會兒肯定會用大炮打我們的大門?！笔幅i分析說，“咱們的這大門，我看只要一發(fā)炮彈打上去，肯定就會爛。咱們的大門一破，官軍就會從大門沖進(jìn)來。咱們得準(zhǔn)備在大門這里和他們打上一架?！?p> 史禮大聲說道：“打架咱不怕。我在門后邊等了半天了，讓他們過來，來一個我扎死一個。”
趙明德說道：“掌柜的，我看官軍雖然敗了一陣，但是現(xiàn)在士氣很高。要是真的面對面打起來，我們很難贏得了啊。咱們的人可不像官兵那樣就是用來打仗的。能像史禮這樣勇猛的可沒有幾個?！?p> “嗯，得打擊他們的士氣。”史健點頭道，“你們說，他們打了敗仗，士氣怎么會反而高了呢？
史鵬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么那個王千總答應(yīng)讓他們發(fā)財，要么答應(yīng)給他們升官。要升官，王千總恐怕給不出什么好條件。我看是王千總許下了大筆的賞金?！?p> 張光本提出疑問：“他一個千總，手里有多少錢能讓這好幾百人賣命？”
史鵬看了看史健，說道：“咱們有錢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p> “官軍比強盜還狠啊。”史禮破口大罵了幾句，接著說，“咱們也可以用銀子買官兵啊。咱們可以出更多的銀子?！痹捳f出口，自覺非常不靠譜，不由得搖了搖頭。
“苛政猛于虎也?！笔方≌f出了孔老夫子的名言，各位點頭稱是。
“看來，一會兒肯定要在院子里打一場硬仗了。這硬仗躲也躲不過，咱們就得準(zhǔn)備好了。咱們能用來和官軍對抗的，就只有墻和煙花彈。咱們這兩樣可得都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史健想了一陣說，“首先，咱們得把另外三邊的墻上建胸墻。不用全建，至少得能保證有幾個位置咱們的人能躲在后面觀察?！?p> 官軍的佛朗機炮又調(diào)整好了位置。
王千總看著一百丈外的院墻、大門，還有院墻下邊隱隱約約的幾十具尸體。一陣陣的北風(fēng)吹來，帶來一股股火藥的味道，其間還夾雜著隱約的血腥味。王千總不知道空氣里真的有手下弟兄們的血腥氣，還是因為這么多人變成了鬼，他心里不自覺地生成了血腥氣。
回去要面對很多孤兒寡母。這些個弟兄，每個都是家里的頂梁柱，每死去一個，都會有一個家房倒屋塌。
“都瞄準(zhǔn)了！”王千總對著炮手喊道，“你們打得準(zhǔn)，咱們就會少死很多弟兄。你們要是打不準(zhǔn)，等一會兒就讓你們打頭陣。咱們就剩這么十幾個子炮，誰打到了門，誰的功勞就有一千兩那么重。都明白了嗎？”
“明白！”眾炮手齊聲答應(yīng)。這是最美的差事了，高收益無風(fēng)險，比當(dāng)知縣老爺賺錢都容易。
“瞄準(zhǔn)了再打，咱們不著急。他們現(xiàn)在只能等咱們打他們。開炮！”
隨著王千總一聲令下，炮手點燃了子炮的引線。炮彈激射而出，遠(yuǎn)遠(yuǎn)地越過院墻，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再放！”王千總命令。
“千總大人，等一等?！币粋€小旗忽然站出來。
“什么事？”
小旗走到王千總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千總大人，小人有個辦法，能讓這佛朗機炮打得準(zhǔn)?！?p> “孟小二，說吧?！?p> 這孟小二年紀(jì)不大，聰明伶俐，倒是頗得王千總賞識，是炮手里的一位小旗，管著10個炮手。
“大人，咱們這炮總是打不準(zhǔn)。我注意觀察，覺得一個關(guān)鍵原因是這炮的威力太大。每放一炮，這炮就會往回退一兩步。炮的位置一變，炮口對準(zhǔn)的方向就變了。所以每次打的地方都不一樣。要想打得準(zhǔn)，依小人的看法，第一要在打完一炮之后，把炮恢復(fù)到原來的位置，第二看上一炮打的方向，調(diào)整炮的方位，第三，咱們就用這一門炮打，慢是慢，但是咱就一次一次調(diào)整方位，總能打到大門。勝過三門炮一起打?！?p> 王千總看看其余眾位炮手，問道：“你們覺得怎么樣？孟小二說得有沒有道理？”
有人點頭稱是，有人不明所以。
“好，就按你說的干。”王千總拍板，“打中一炮，你就有功勞一千兩。”
“千總大人，您都不貪功，和我們平分功勞。小人怎么敢獨貪功勞。要是打得中，這一千兩的功勞是我們?nèi)颗谑值摹Ｐ∪撕透魑慌谑值苄侄际且粯拥墓??！?p> “說得好。但是你不領(lǐng)功，就叫以后的人不好領(lǐng)功。如果立下了這個大功，你必須領(lǐng)回去。這不是你貪功，這是為了打勝仗。明白了嗎？”
“謝千總大人，小人明白了?！?p> 孟小二帶著手下的10個炮手把佛朗機炮恢復(fù)原位，做好標(biāo)記，抬高炮尾壓低炮管角度，更換子炮。一切準(zhǔn)備完畢，孟小二抬頭看向王千總。
王千總手一揮，說道：“盡管去放?！?p> 這一炮低了一些，但仍然高出了院墻。
“放手去干！”王千總聲音沉穩(wěn)。
第3炮打在了墻上，距離門只有兩三尺遠(yuǎn)。
“好樣的，孟小二。咱們還有4個子炮，一定能打爛這個破門！”
第4炮正打在門上。木屑紛飛，大門破了一個大洞?？礃幼又灰獩_上去再推一下就能推倒。
“再打！這一千兩的功勞已經(jīng)記在你的頭上了。再打中還有一千兩！”
大門再連續(xù)受到3發(fā)炮彈的轟擊之后，無力地倒了下去。
“孟小二，記下了，你又三千兩的功勞。今天就要領(lǐng)著份功勞！弟兄們，拿起家伙。咱們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