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泠頓時來了精神,然而她發(fā)現(xiàn),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看清陣法的軌跡。
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溫泠的表情漸漸凝重。
這些東西大多都與自己有聯(lián)系,溫泠嘗試過呼喚他們,然而如石沉大海,沒有驚起半點回應,最后她也只能放棄。
她還記得金書的規(guī)則,付出換取收獲,但她怎么也不可能搞得出這樣的陣法來,這說明一定是有什么打破了它的規(guī)則。
溫泠的目光移到黑色光點之上,那是她唯一不了解的東西。
在她思索之時,陣法終于成型。
陣法雖小,但絲毫不乏技巧,晦澀難懂,玄奧非常,倒是從數(shù)量上,溫泠大概推測是與五行相關的陣法。
然而,陣法運行的時間比溫泠想象中要久得多她最開始還緊張地死死盯著,到后來也大致能感受到,它們不會對自己產生什么危害,干脆準備閉個長關。
不管走多遠、走多快,必要的時候停一停,回頭看一看,才會更加明確自己的方向。
這是她剛剛學到的道理。
溫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閉過關了,想起曾經依靠著安神香才能入定的日子,恍然發(fā)現(xiàn),已經悄無聲息地過了許多年。
吐納自然,納靈氣,吐濁氣,煅筋脈,練骨肉,內外兼修,大道可明……
她沒有看見,自己身后再次升起一輪紅日,游吟、昭平、陣典、墜子、紅點,如同眾星,拱衛(wèi)在側,它們氣息交纏,與溫泠氣機聯(lián)系得越來越緊密。
若是有個人在旁邊認真觀看,便會發(fā)現(xiàn),那顆黑色的種子正在緩慢地變化著。
它身上的黑氣正隨著靈氣進入溫泠的體內,這場景,怎么看怎么詭異,但那黑色不是那種陰森不詳?shù)?、陰寒的黑色,它黑得很純凈,透不進一絲光,正如溫泠所見過的吞噬群星那種黑洞的黑。
日升月落,時間更迭。
溫泠中途清醒過一次,是被游吟驚喜的聲音叫醒的。
“成了成了!”
溫泠深刻感覺到,游吟是越來越大驚小怪了,修煉被擾,是最令人惱火的一件事,簡直可以視為仇敵了,溫泠倒不至于那么夸張,但臉色也不見得好多少,她不耐道:“到底何事?”
“快內視!”游吟根本顧不上她的態(tài)度,連聲催促。
內視?就因為這個?
她倒要看看,游吟究竟在賣什么關子。
然而,溫泠一內視卻心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筋脈變成了黑色,如同裂口遍布血肉之上,顯得異??刹馈?p> “這是怎么回事?”溫泠猛地睜開眼。
“是好事。”
溫泠狐疑地看游吟一眼,“你氣息好似變強了些?!?p> 游吟歡喜道:“是的,多虧了那顆種子?!?p> “種子?”溫泠下意識皺眉,“別賣關子了,你先把事情講清楚。”
“知道這里為什么叫道閣嗎?”
溫泠不耐煩地翻個白眼,她要知道還會一直問嗎?
“因為這里有大道之種。”游吟強調道:“你知道你有多幸運嗎?得到了大道之種,意味著只要你不夭折,便有大道可期。”
然而溫泠的反應卻不游吟所料,她并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高興,似乎得到的驚喜越多,她反而越冷靜。
游吟疑惑道:“你不高興嗎?”
溫泠淡淡道:“總覺得得到的太多,有些不安?!?p> “想什么呢?自然不是白來的?!庇我鬣托Φ?,“自然有該你承擔的責任?!?p> “為什么會選擇我?”溫泠覺得自己既不是最有天賦的,也不是修煉最不要命的,更不是氣運最好的,在萬萬修士之中,她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
“一是因為巧合,你怎么不想想,有機會擁有鑰匙的人又幾個?而且那么多人拿到過鑰匙,可只有你進來了。這就是碰掐巧砸你頭上了?!?p> “也不怕砸到的人是個扶不起的,那豈不是辜負了天道的期望?”
“扶不起的人是進不來的?!庇我饔行┖掼F不成鋼,“還有就是,你對自己的認知大概不怎么準確?!?p> 溫泠從未懈怠過修煉,而且她有悟性,能吃苦,那還有什么是這樣的人做不到的呢?
“可我不太想背負那么多壓力?!?p> “可是,若有一日,大戰(zhàn)來臨,總得有人站出來的。這個人可以是別人,為什么不能是你?你有那個能力,為什么不去做?”
溫泠饒有興致地湊過去,戳了戳游吟,“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有責任感?”
“你沒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嗎?”
游吟化為人形,在溫泠面前轉了一圈。
游吟嗜血,嗜殺意,又有些饞嘴,溫泠身上的煞氣都被它吞了個干凈,導致她看起來像個無害的平凡小姑娘,倒是游吟劍,一直殺氣沖天的樣子。
但她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游吟看起來平和了很多。
溫泠沉吟片刻,調侃道:“你改吃素了?”
“不,是收斂起來了。”游如玉輕聲一笑,竟然多了點公子如玉的味道,看得溫泠嘖嘖稱奇,“別扯遠,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聯(lián)系更加緊密了嗎?”
溫泠眨眨眼,說實在的,她還真沒發(fā)現(xiàn)。
她與游如玉之間是一直有距離感的,他永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實在不像會甘心屈居溫泠手下的人。
雖然兩人綁在一起,但她也沒什么真實感。
“如今,我們徹底成了一根繩上的人,以后還請多多指教?!彼麖澭卸Y,說得玩笑,但眼神認真,神色鄭重。
“你想好了?”溫泠忍不住挑眉,“以后徹底吊死在我這棵樹上?”
“很早便想好了?!庇稳缬竦?。
溫泠笑容滿面,看,她終究還是收服了這柄桀驁不馴的兇器,她玩腰作揖,同樣認真道:“合作愉快?!?p> 游如玉直起身,“所以知道了嗎?我那不是責任感,而是為你著想,一定是有好處,我才會這么向你建議。”
溫泠終于肯認真傾聽他講述,但到底沒有太當真,“好處?說來聽聽?”
“能經歷多大的風雨,就能成長為多高壯的大樹,”游吟負手而立,侃侃而談,“你若是想要在災難來臨時游刃有余,那怎么不去做那個關鍵之人?!?p> “那太累了,”溫泠聳聳肩,“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游如玉屈指敲敲她的腦袋,好奇問道:“所以你怎么想的?”
“盡力而為,聽天由命?!?p> “你這心態(tài),我是佩服的?!庇稳缬癫唤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