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猶豫不決
一輛面包車緩緩?fù)A讼聛怼?p> 這車來得正是時候,若是順路,剛好可以捎帶楊淑一程,也免得讓她遭受雨后之冷。
“去哪里的,師傅,能不能帶個人?”我連忙上前沖著緩緩搖下的車窗喊道,這車畢竟沒有出租標記。
駕駛員沒有應(yīng)聲,只是透過車窗向我們這邊極力凝視著,目光中卻透著一絲讓人極不舒服的抵制,似乎與我們有怨恨一般。
我心下一凜,方才看清對方的樣貌,黑瘦的長方臉微微泛著蠟黃,鼻孔下留著一字青年胡;緊盯著我們的眼神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仇視至極。
不由我心下一驚,頓時豁然記起,此人不正是那天與楊淑爭吵的孫力嗎?
還有一次,就是去給楊淑修理摩托車時,就已碰過面。我頓時心下雪亮,此人正是楊淑之前的未婚夫,怪不得他對我們會如此敵視。
四目相對,彼此都已心照不宣。片刻后,面包車緩緩啟動,他仍是惡狠狠地盯著我,好似在說:你小子膽敢招惹老子的女人,我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走著瞧!一副十足的情敵般的猙獰面孔。
我轉(zhuǎn)過身來,楊淑正若有所思地望著絕塵而去的面包車。
其實,自從聽了楊淑道出了她的家境后,我就隱隱覺得,以后只要與她一起走下去,自己就一定會有說不清的麻煩纏身。
而這麻煩,也并不完全是錢的事,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么麻煩,反正就是會有麻煩纏上自己,這也是一個男人潛意識里的直覺。
或許,這剛剛遠去的猙獰面孔,就是自己一直隱隱覺得到的麻煩吧。
自第一次與他碰面,潛意識里就覺得不舒服。這不舒服絕不是其它原因所致,而是他的眼神、表情等等,會讓你感到敵意的存在,會讓你時刻頓生警惕、戒備之心。或許,這也是一個男人骨子里的自我保護意識。
“怎么了,冰冰?”楊淑似乎若有所察。
“呵呵,沒什么呀,就一過路的,人家以為是熟人呢,才停了下來?!蔽夜首鋈魺o其事,不想讓她徒增煩惱。
盡管如此,還是讓她看出了我的異樣,或許,女人大多都很敏感。
“冰冰,以后別一個人回家太晚好么?”似乎楊淑也已看到了面包車里的孫力,頗為擔(dān)心地主動牽起我的手。
“呵呵,你在說什么呢?”我故做不解,不想讓她為我擔(dān)心。
“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一個人回家太晚,好不好?”楊淑略帶撒嬌地搖著我的手臂而又頗為認真,看得出來她甚是擔(dān)心。
“知道了,我答應(yīng)你行了吧,小……寶貝?!毖援叄也蛔越啬樕弦粺?,趕緊將目光移了開去,心里卻好舒坦,因為終于叫出了自己壓在心底的對于她的專稱。
“你……說什么呢,傻樣……”果然,楊淑羞得滿面緋紅,接著又扭捏道:“還是……別這樣叫了,挺……那個的,若是讓外人聽到,還不羞死人?嘻嘻……”言畢,她情不自禁地咬著上唇,顯然是在抑制內(nèi)心的激動。
“以后,只有咱倆時,我才這樣叫你,好么?小聲叫。”我把嘴巴湊近她的耳邊戲道。
“去……沒點正經(jīng)……”她嬌羞地推了我一把,“天快黑了,咱們還是快點回家吧?!辈环裾J就是默認,不由我頓感如灌瓊漿,隨即以笑做答。
雨過天晴,涼風(fēng)習(xí)習(xí),倒也清爽愜意。楊淑雙臂環(huán)著我的腰際,把面頰貼在我的背上,很是自然、親昵,并時而會沖著我的脊背戲鬧般地呵出暖暖的氣息,直讓我如沐春風(fēng)。
“剛才那個包車,好像……是他,他那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但愿他不會認識你,以后……可要多留點心,知道不冰冰?”楊淑俯在我后背上,關(guān)切地向我囑咐著,想是她心里始終放心不下。
不禁我心下暗忖,這已是第三次與孫力朝相了,她怎能會知?為了讓她免得徒增擔(dān)心,便順著她道:“知道了,行了吧,就算為了……小寶貝,我也會注意的?!?p> “不貧嘴不行嗎?”楊淑在我背上打了一下,頗為認真。
“依你就是了,不用為我擔(dān)心,別說沒什么事,即便是……我也不會怕的,咱七、八年的武術(shù)也不是白練的?!睘榱俗屗判?,我底氣十足道。
“我不要你與人打架,我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像現(xiàn)在這樣快快樂樂的?!睏钍缛涡缘氐溃钢鵁o盡的關(guān)愛與幸福,環(huán)著我腰際的手臂禁不住倏地一緊。
臨分別時,已夜幕降臨,趁著昏暗的光線,我禁不住又吻了她。
“小壞蛋,就知道這樣子,若是讓人看到,多不好,今后,不有的是時間?”她嬌羞地推開我,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沖我嗔怪道。
“嗯嗯嗯,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我點頭如小雞啄米,心里已樂開了花。
因為她那句“……今后,不有的是時間?”真的如讓我吃了定心丸一樣,她這般內(nèi)心情感的流露,怎能不讓我心旌搖蕩?
回到家里時,爸媽已做好了晚飯,正等我回來一起吃。這已成了爸媽的習(xí)慣,盡管有時候明知我不可能在家吃飯,他們也會等我一會兒。
“是不是發(fā)工資了?看你這喜皮笑臉的樣子,有啥好事?”知子莫若母,媽邊盛飯邊向我問道。
因為我一向都是將內(nèi)心的喜怒哀樂,顯現(xiàn)在臉上,從來就不會掩飾,至少是瞞不過媽的眼睛。
“媽,看你說的,你兒子就這么拜金嗎?再說了,我這樣一帥哥,總不能成天苦喪個臉吧?有誰家閨女會喜歡個苦瓜臉?”爸向來都有些嚴肅,我很少與他說笑,但在媽面前,貧嘴已成了習(xí)慣。
“你就貧吧,成天沒個正經(jīng),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長大。”媽忍著笑白了我一眼,這里面盡是疼愛與呵護。
“就會臭美,也不知害臊,不知道啥時候能找上媳婦兒,也該上上心了?!眿尦灾?,像是在自言自語,實是時刻不忘對我婚事的催促。
“家中長有金梧桐,何愁不來彩鳳凰?欲速則不達嘛?!蔽見A著菜,沖媽吊起了書包,一幅山人自有妙計的胸有成竹之態(tài)。
“你就嘚瑟吧,沒心沒肺的?!眿尠琢宋乙谎郏瑓s又忍俊不禁,看得出來,媽還是很看好自己的兒子的,只是為我一貫的挑剔頗感無奈。
此時此刻,我好想把自己看好的女孩——楊淑,說于爸媽,也好讓他們早點放心下來,免得他們再為我的婚事終日憂慮忡忡。
既讓爸媽安了心,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與她在一起了??刹恢醯?,每當(dāng)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心里一直在……發(fā)怵。
盡管楊淑天生麗質(zhì),美得無可挑剔,甚至令自己魂牽夢繞。可她家的那些外債,以及還要獨自贍養(yǎng)她年邁體衰的父母,這些,在爸媽得知后,他們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yīng)?
是當(dāng)場拒絕,還是會大發(fā)雷霆而拂袖而去?如果不說于爸媽,又能拖多久?一時間,我如芒在背。
“今天上午,你姐來了,她說,她一同事的妹妹正在找對象……你聽了沒,冰冰?”媽饒有興致地向我催促道。
“啊……聽著呢?!睗M腦子里,全是該如何向爸媽介紹楊淑,對于媽的述說,我跟本就沒聽進去。其大體意思不外乎是姐又給我介紹對象了,讓我準備去見。
難怪自己一進家門,媽就提及我的婚事,原來是早已有所安排。
“你姐可說了,這女孩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你可要上點心,要不,你明天上午下班時請個假,下午就去見一下?”媽毫不松懈地向我囑咐著,且不容我有半點馬虎。
姐也真是的,唯恐自己的弟弟成為“齊天大圣”,竟也時刻不忘為我“選美”,真不愧為“一娘同胞”!
現(xiàn)下已是燃眉之急,又該如何委婉地把楊淑介紹給爸媽,自己哪有心思去相親?真是添亂,不由我暗自埋怨。
車到山前必有路,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便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媽應(yīng)承道:“那我就盡量早點請假唄?!?p> “你爸與你公司主任挺熟,要不讓你爸幫你請個假?”媽有點兒急,絕不容我敷衍。
“好、好、好,明天下午就去見行了吧?”我只好先穩(wěn)住爸媽。
“你要清楚,這可是給你找對象,有沒有干凈點的衣服?要不,我吃過飯給你洗一下,明天下午就能穿?!睘榱俗屛夷茉缛照业綄ο?,媽考慮得真是風(fēng)雨不透。
“不用了,媽,有現(xiàn)成的。”我強自抑制著心中的急躁,不露聲色地應(yīng)付著。
原本心情很好的一頓晚飯,就這樣在極度糾結(jié)與焦慮中度過。生怕爸媽會再催促,草草吃了個半飽,將碗一推,便迅速閃人了。
可情形不容我再有任何逃避,因始終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縈繞:你就躲避吧,即便你躲過了今晚,還能躲過了明天?再不當(dāng)機立斷,更待何時?如此唯唯諾諾,只能是一事無成!
眼下已管不了那么多了,還是這就向爸媽攤牌吧,船到橋頭河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