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發(fā)小夜話
“今天上午……真的是不好意思，請別見怪，淑……淑。”總不能不告而別吧，我站起身來，鼓足了勇氣，才敢正面面向楊淑，卻還是緊張得略有口吃，言罷，慌亂地轉(zhuǎn)身欲走。
“沒……啊，怎能怪你？是我騎車太快，又失了控，倒是你摔得不輕，俺看得出來?！辈辉?，楊淑竟是這般通情達理為人著想，俊眉秀目間溢滿了歉意。這聲音很輕，很柔，略帶羞澀緊張之色。
瞬間，禁不住令我渾身一酥，猶如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自己還有跌倒的時候呢，何況急著趕路的車子？幸好都沒摔傷，就已經(jīng)大吉大利了?！币娢覀z都頗有歉疚之意，玲嫂大方地不以為然道，“我差點忘了，這四百塊錢是淑淑的，讓你去修車已是難為你了，不能再讓你破費了，快拿著，冰冰?！闭f著，玲嫂拿出一沓錢來，示意我盡數(shù)收下。
我知道，若是不收下這錢，玲嫂是不會答應(yīng)的。若是立馬盡數(shù)收下，又感頗為不妥，最后，在我們的再三爭執(zhí)下，我只好留了三百塊錢。
“你……等一下?！眲偝隽丝蛷d，身后卻傳來楊淑羞澀而又略帶著急的呼喚聲，只見她拿出一個手電筒：“現(xiàn)在外面挺黑的，給，拿著……”這聲音細(xì)若蚊鳴，我卻聽得異常清晰。
“沒事的，不用了……”我只是覺得從這里離家不遠(yuǎn)，更何況對周圍的路況以及附近的環(huán)境自己早就熟悉之至，想也沒想，便欲推辭，隨即便暗恨自己糊涂、混賬！
這可是女神對自己的一片愛護之意啊，自己咋就如此沒腦子地不接受呢？閃念如電，這情形不容我再有遲疑，趕緊接過她手中的手電。
嚯——就在這一瞬間，我的手臂卻觸碰到一個溫軟滑膩的物事，禁不住令我渾身一顫，猶如觸了電擊一般！
我清晰地知道，這溫軟滑膩的物事不是別物，無疑是楊淑那蔥背般的纖纖玉手！
這瞬間的一刻，如遭電擊，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的感覺頓時遍布全身，這味道真的是妙不可言，不由我癡了一般。
漫步在昏暗的巷子里，心中的那個樂仍是有增無減。嘿嘿，今天上午這車子撞得真是超值！楊淑那誘人的身材以及完美無瑕的面容，仍在腦海中蕩漾不已。
尤其是遞向自己手電時的關(guān)切表情，以及與那溫軟滑膩的玉手相觸碰的一剎那，心中的這個歡，差點兒沒讓我跳起來踢個旋風(fēng)腳！
難不成，自己真的要走狗屎運了？呵呵……
“嗷！嘿嘿……你這家伙可算回來了?！备σ贿M得家門口，正值我依然沉浸在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幸福中時，卻被門后突如其來的驚叫聲下了一跳。就憑這破鑼似的嗓門，就知道非發(fā)小鐵軍莫屬。
“干嘛呢，你個熊貨！你干點兒人事行不？這黑燈瞎火的，嚇?biāo)廊瞬挥脙斆遣唬俊睗M腦子的幸福甜蜜，被這冷不防的惡作劇驚嚇得煙消云散，致使我驚魂未定地向他聲色俱厲（反正他也看不見我發(fā)火的樣子）。
“我呸！你一個兒貓蛋子害怕個屁??！都等你老半天了，也不知道關(guān)心一下哥們，德行！”他反倒理直氣壯。
若不是本公子心情特好，一定還會對他再“教訓(xùn)”一番。當(dāng)下不愿與他再多廢話，也只好便宜了這廝。
“崔健的最新版搖滾，可夠勁了，快放一遍?！辫F軍從衣兜里掏出一盒帶有歌星海報封面的磁帶，迫不及待地打開錄音機（當(dāng)時雙卡錄音機至少也要五百塊錢，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鐵軍都是來我這兒蹭聽）。
“看你這紅光滿面的，又回來這么晚，不會是交上桃花運了吧，啥情況啊？嘿嘿……”鐵軍邊隨著鏗鏘有力的音樂晃動起來，邊向我得意地斜視著。
他這種得意的冷笑略帶狡黠，讓我不怎么舒服，就好似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被他發(fā)覺到一般。“能不能不讓人惡心，啥意思？”我裝作若無其事，以示不屑置辯。
“也是啊，俺這副屌絲樣怎比得上人家美若天仙的容顏？不讓人惡心才怪！”不由我一怔，這可不是他平時的調(diào)調(diào)，分明是話里有話！難不成今天去玲嫂家的事被他發(fā)現(xiàn)了？要不，他怎么會是這副陰陽怪氣的屌樣？
不可能啊，好像一整天都沒看到過這廝，當(dāng)下也只好佯裝不解道：“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有屁就放，不放拉倒，誰還稀罕？”
鐵軍似乎正沉醉在這低沉而又高亢的搖滾音樂中，忽地睜圓了半睜半閉的雙眼，猶如一個債主忽然窺見到躲債已久的債務(wù)人，他走向前來，雙手分別按在我的肩頭：“誰在裝逼誰心里有數(shù)，給哥們玩深沉是不是？說，今天都干嘛去了，可別一打一叫喚！”
靠！瞧他這幅理直氣壯的嘚瑟樣兒，就知道他已聽說或者是看到了關(guān)于我的一些情況。但這又有什么呢，不過是與人家撞了一下車子而已，值得如此大驚小怪么？
我繼續(xù)佯裝不解道：“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啊，本公子從來不做虧心事，又有啥可招的？”隨即，我見怪不怪地沖上空吐了個煙圈。
“行啊，夠爺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就由我來說。晚飯時分，你騎著一輛摩托車一下子鉆進于玲那俏娘們家去，誰知你小子還竟然是一去不復(fù)返！虧得哥們還擔(dān)心你可別被那俏娘們給‘咪西’了，快說，摩托車是不是那……‘尤物’的，嘿嘿……”說著，鐵軍將雙手放在胸前，做了個女人的豐胸狀，隨即，壞笑不止。
既然他把話挑明，就知道他已略知一二，便索性說個明白，省得他再疑神疑鬼地浮想聯(lián)翩：“哎哎……別這么下賤好不？別以為人家都像你一樣，滿腦子都是些男盜女娼的破事兒，淫男遇亂女，一拍即合。于玲是怎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換做是你，你敢嗎？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那你干嘛去了？又一去不返，直待到現(xiàn)在？還騎了那‘尤物’的坐騎，那摩托車是不是也像那妞一樣夠味道？”見我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鐵軍心有不甘，索性將錄音機音量關(guān)掉，一副垂涎欲滴的德行。
“行了，別這么惡心人好不好？”我不屑道?？此环桓忝靼拙蜎Q不罷休之態(tài)，我只好簡略地說了上午與楊淑相撞的事。
鐵軍是我的發(fā)小、老鐵，我們從來都是無話不談。我也只好簡單地說了把人家摩托車撞壞后，就替人家去維修了，然后人家為了表示感謝，便留我吃了頓飯。
鐵軍歪著腦袋時不時地用眼睛瞟上我一眼。看他那架勢，聽得倒挺專注的，比上學(xué)時聽老師講課認(rèn)真多了，唯恐漏掉其中重要情節(jié)一般。
“完事了，就這么簡單？”鐵軍多半不信地嘟囔著，“忽悠，接著忽悠唄，你以為哥們是三歲孩子呀？車子都撞成那樣子了，你們倆就沒溝通溝通？還有，你小子不到七點鐘就一頭扎進了于玲家，現(xiàn)在幾點了？這中間三個多小時，你就沒有……不會是光看電視劇了吧！趁那娘們不注意時，就沒有與那妞眉來眼去過？你小子能老老實實地在那坐得?。窟@大晚上的，不會是趁著燈下黑之際，對人家……那個了吧？天吶，那妞可是人間尤物耶，這讓俺怎能……受得了？俺現(xiàn)在咋就這么恨你呢！”
鐵軍猶如偵探專家般在那分析著，推理著，還時而會垂涎欲滴地“嘖、嘖……”不已，又如一個缺了長時間大煙的癮君子忽然見了“貨”一般，聲情并茂，那副德行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看你這熊樣，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不去寫偵探小說，算是屈才了！虧你想象得出，你以為咱們都是演員在拍電視劇呀，隨時都可以來一出‘帥哥泡美女’？”被他戳中了心事，忍不住對他一陣搶白。
“俺做夢都想遇上那‘尤物’，倒是讓你小子撞上了，真是上天不公啊……哎，你剛才不是說只有電視劇中才有‘帥哥泡美女’么？那又怎么樣？文藝也是來源于生活嘛。先是相撞……然后……一起共進晚餐，嗯，就是這邏輯，應(yīng)該有戲！”鐵軍越說越來勁，直懷疑我與楊淑之間已有故事。
“行啊，看不出來，你這廝竟還有導(dǎo)演方面的才干，請你再往下設(shè)計一下情節(jié)，若是真能有戲發(fā)展，哥們就給你上條華子（中華香煙）！”我不愿再與他糾纏這話題，順手翻過磁帶，并調(diào)大了音量。
不過，對于鐵軍的胡謅瞎扯，心里還真熱乎乎的，至于為何，卻也說不上來。
“人的命，天注定啊，還別說，哥們我還真覺得你們倆能有戲！就拿今天這事來說，如果換做是別人撞了那妞，也就是糗事一樁?？善悄憷畋?，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那妞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顏值，還是其他各個方面，都稱得上一‘極品’！一般般的小伙子都要靠邊站，因為不相配啊?？衫翔F你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鐵軍自顧感慨著，不由我不屑地笑出聲來。
“先別笑……”鐵軍對我的不屑卻不以為然，接著道：“就憑咱哥們這一米七八的身條，帥似黃日華般的俊貌，工作又不錯，與那尤物還真的有一配。若是讓你倆站在一起……俺咋就覺得就如此有……情侶相呢？恰好，你小子又是單身，以前也沒少相來看去的，就是沒有對眼的，難不成，這就是天意？咳……看來一顆又白又嫩的大白菜又要被拱了！”
“完了？繼續(xù)編啊，今晚在哪兒喝的？一定是沒有下酒菜吧，但凡有碟花生米，也不會醉成這樣子吧！”見鐵軍繪聲繪色個沒完沒了，我便故意沖他譏諷。
不知怎的，雖嫌他絮絮叨叨個沒完，但對于他的設(shè)想，心里卻很是受用。若是真能如他這般所說，那么以后是不是真的就能與女神……
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心中不由得怦怦亂跳，這幸福來得有點兒讓人措手不及。
“去去去，別拿哥們開耍了，不就是在一塊吃了頓飯嗎，還惹不了你了?！蔽易约憾加X得我這話有點兒言不由衷。
“裝啥呢？你以為自己是圣人啊，你敢說自己不喜歡那妞？你敢說自己從未想過那妞？”鐵軍立馬沖我嗤之以鼻。
這還真把我給問住了，如楊淑這般貌美迷人的女孩子，若是說讓自己不心動，要么就是撒謊，要么就是自己有病！
“那又怎么樣，即便你喜歡人家，人家就會喜歡你？再說了，誰又知道人家是不是名花有主？天不早了，咱們別再整這些沒用的了?！碑?dāng)下，也只好含糊不清地敷衍他。
“呵呵……終于承認(rèn)了吧，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依我看，就憑你這派頭，只要你有心追，嘿嘿，無論她是多拽的妞，怎能經(jīng)得住如此帥哥的追求？還不得如被灌了迷魂湯一樣，竊喜到渾身發(fā)軟？怎能會不向哥們你投懷送抱？想不從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