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二人順著山路往PY城里走。
高漸離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何不將這三個潑皮都結果了?據(jù)我所知這仨兄弟手底下的人命可不少,留著就算對你我無礙但是放出去還不是作惡為禍,徒增殺業(yè)!”
荊大壯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前面那黑壓壓的城,嘆了一口氣道:“何謂善惡?他們也不過是討口飯吃罷了,如若今天遇到的不是我,你不也跟著他們一起為惡了么?”
高漸離道:“我不一樣,我只殺該殺之人,況且沒有你的話我也只是將那展霓裳擒住送回HD城而已,并未害她性命”
荊大壯說:“展霓裳是烈女子,怎會被你束手就擒,還有那么大點的阿七,沒有了娘親的庇護她作為一個妾生的孩子如何在這PY城中立足,還有他的夫君,能惹的李牧之子這么周折派你們幾個千里之外擄人的主會是善茬兒?”
高漸離眉毛一立道:“你的意思區(qū)區(qū)一個行商還惹不得了?”
荊大壯嘆息一聲道:“很多事情,你看似沒有作惡,但是實際上成了惡的幫兇,既然結果都一樣,那到底這個惡和你有沒有關系?”
高漸離一愣,默不作聲。
他自小沒了娘親,在職業(yè)刺客老爹拉扯下長大,根本沒有人和他細說這些道理,再后來老爹也沒了蹤影,他四處飄零,見多了太多的惡,雖然還保持著一份初心,但不可避免變的冷漠。
荊大壯繼續(xù)說道:“惡人也有父母,也有兒女朋友,殺惡人的同時你自己也是在作惡”
高漸離若有所悟的道:“那就該讓那些惡人為禍四方而沒有人去管么?”
荊大壯笑道:“誰去管?怎么管?是靠衙門還是你這樣的刺客?”
高漸離搖了搖頭,有些茫然。
荊大壯繼續(xù)說道:“惡的不是人,而是這個世道,若是我們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有一個開明的君主,有清廉的官差,有嚴格的律法,百姓安居樂業(yè),國與國之間和平共處,哪里還會有今日你我的顛沛流離,也不會有那兄弟三人為一口吃食而殺人越貨!”
高漸離怔怔的看著月光下的荊大壯,仿佛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高漸離右膝一彎,單膝跪地向著荊大壯抱拳一拜道:“感謝荊兄教導,漸離受教了!”
荊大壯搖搖頭道:“你該感謝的不是我?!?p> 高漸離不解道:“這是為何?”
荊大壯道:“你先起來,那還是去年的事情,我原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被另外一個人給殺了,我當時紅了眼就要提著劍去殺了那兇手的全家給兄弟報仇,但是我那小崽兒,對就是要和你做刺客的孩兒,他給我講了剛剛我和你說的那一番話,我才止住了沖動,后來才了解到,那殺人者也是醉酒失手,而并非有意為之?!?p> 高漸離震驚道:“那他可是有賢人教導?怎么小小年紀就會懂得如此高深的道理?”
荊大壯搖搖頭道:“不曾拜師,說來慚愧,從齊國到PY避禍也是出自犬子的主意,我一介粗人,從你老爹哪里學了點劍術,只希望能保他們母子一世平安吧”
高漸離在初次注意到姜柯是他那驚艷的一板磚,當時他抱著胳膊站在遠處看著院子里的一切,那胖頭陀如何被拍倒,他看的真真切切,最后他擊筑將墻破開也有嚇唬那小孩的意味在里頭,但是那孩子居然面無懼色,反而有些喜色在臉上。
再到后來姜柯湊過來扯閑篇,那話語和口氣完全不是一個孩童該有的模樣,現(xiàn)在就連荊大壯對他孩子也有如此評價,高漸離心中對姜柯的看法只有兩個字可以概括,那就是“妖孽”。
而此時妖孽本尊卻是大半夜的坐在花園的藤椅上,抬著頭盯著天上的明月在想著什么。
一個時辰前他眼看著老爹和高漸離一前一后翻墻出去,猜測也是為了那遁走的三人,有高漸離在,他也不擔心,現(xiàn)在他擔心的是自己。
掰著手指頭數(sh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了,三年里,他受盡寵溺,將那一世沒有過的親情狠狠的要了回來,沉溺其中。
關于穿越這件事,自己已經完全接受了,甚至快要忘記那個居住在高樓大廈三居室的姜柯,忘了那個每天一個人睡覺、上學、吃飯、追劇的姜柯,忘了那個半夜抱著奶奶遺像在被窩里哭泣的姜柯。
別人穿越都是改寫歷史、拯救人類什么的,他姜柯沒有遠大的志向,歷史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那一世沒有學好,這一世也不大關心,他只想護著父母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孝順的兒郎,胸無大志,胸無點墨,連武功都不想學,更別說刺殺什么秦始皇了,跟他姜柯有一毛錢關系啊。
但是目前的情況他看明白了,有些事情真真的躲不過去啊。
在齊國好好的住著,兵亂來了。
好不容易坐著馬車顛簸到了衛(wèi)國,還尋了這么一處豪宅,好死不死這豪宅居然還是呂不韋的。
說不要這宅院要跑的時候,特么的高漸離來了,關鍵和老爹關系匪淺還讓他住下了。
那滴里桄榔的刀劍聲,那仿佛六指琴魔一般的遠程音浪攻擊,還有那面目猙獰的三個惡人。
這個世界沒有嚴格的律法規(guī)范,戰(zhàn)亂紛爭,民不聊生,堪稱亂世,刺不刺秦以后再說,若是自己還是這般到處躲避,終有一天會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父母,姜柯不愿意再過一次什么都是一個人的生活了,況且這個世界沒有電視可看,也沒有手機可玩,就是連個打法時間的小說都沒有。說書先生倒是也有,但都是些毫無新意的故事翻來覆去的將,對于吃慣了精神大餐的他來說仿佛是童話故事一般無趣。
雖然歷史不好,但是戰(zhàn)國他還是知道的,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亂世。
看著天上那皎潔的月,和那一世的月也并無區(qū)別,姜柯心道:“既然老天給我姜柯安上一個天下名刺的身份,那么我就依了你又如何?”
姜柯想起了前世看到一部電影,他伸出雙臂,手掌一翻,向下微壓,氣沉丹田,左手握住右手手臂,右手握拳,向著月亮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大聲道:“你過來呀!”
荊大壯站在墻頭上,看著奇離古怪的姜柯罵道:“小兔崽子,你想反天不成,趕緊滾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