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宇文雪以為這孩子又魔怔了,將他拉過來摟在懷中,慈愛的撫摸著小腦袋。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她怎么都無法忘懷。
兩歲的姜柯連著十幾日的啼哭,尋遍了周邊的郎中,他們一番把脈后都搖搖頭走了。
焦急的荊大壯連夜跑到八十里外的阿城將一個八旬的老郎中負在背上請回了村子里。
老郎中倒是沒有推脫,給開了許多藥,煎成粘稠的黑色汁液灌進小姜柯的嘴里。
幾服藥石下去,啼哭倒是止住了,但是總是睡覺,白天睡白天晚上睡晚上,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在睡覺,剩下那些不睡覺的時間里大多在胡言亂語,說著一些奇怪的話語,有幾天還哭著喊奶奶。
這將荊大壯可嚇壞了,他的母親早已故去十多年,姜柯見都沒見過。
難道是老娘顯靈,怪怨這幾年紙錢燒的少了?
從來不信鬼神的荊大壯急忙將他扔了犄角旮旯的牌位給找了出來,擺好擦干凈,立起來香案香爐一干物件,坑頭燒香送紙,還請來一個神婆給念叨了兩天三休。
但是還是不管用,小姜柯依舊鬧騰,將那神婆都嚇跑了,說是附在姜柯身上的東西道行太深!
無奈之下,宇文雪只好在他犯病的時候抱著他,憐愛的撫摸小姜柯那汗津津的額頭。
說來也怪,宇文雪一摩挲姜柯的頭,姜柯就安生了,止住了胡言亂語不說,還脆生生的叫起了爹爹和娘。
夫妻二人終于松了一口氣,以為孩子終于要好轉(zhuǎn)了。
但是好景不長,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小姜柯突然不睡了,直勾勾的盯著窗外滂沱大雨非要出去玩,拉都拉不??!
夫妻二人沒辦法只好依了孩子,穿戴好了蓑衣斗笠,將姜柯抱出了屋子,哪知道小姜柯一落地就跑到了院子當中,此時恰好天空中亮起了一道粗壯的閃電,將整個夜空都照耀的如若白晝!
隨著驚天動地的雷聲響起,小姜柯一頭栽倒在泥水當中!
宇文雪如若瘋了一般在大雨中抱著毫無氣息的姜柯嚎啕大哭,荊大壯跪在爛泥中淚如雨下!
他們以為就這樣沒了姜柯。
第二日,失魂落魄的荊大壯剛準備去鎮(zhèn)子上買些白事的用品,卻是被宇文雪的叫聲給喊了回來,他急忙回到屋子里,只見昨夜已經(jīng)涼透了的兒子卻是又活了過來,雖然眼神里充滿著茫然,但是荊大壯確認是自己的兒子姜柯無疑。
起死回生后的姜柯沒有了那嗜睡的毛病,有些懵懵懂懂的感覺,沒事總喜歡出去躺在屋子外面的磨盤上發(fā)呆曬太陽,平時說話的腔調(diào)也怪怪的,更厲害的居然識字了。
荊大壯將母親的牌位擦的锃亮,成天念叨著母親保佑。
姜柯越來越歡脫了,除了偶爾說些他們聽不懂的話語,與一般孩子無異。
也不知有失而復(fù)得的原因在里頭還是別的,夫妻二人對于姜柯都是千依百順,小姜柯也特別懂事,比一般孩子都要黏著爹娘,尤為喜歡娘親摸著他的小腦袋。
“娘親,我沒有犯病,咱們真的不能住在這里的”
姜柯有些倔強的抬起頭看著慈愛的宇文雪。
宇文雪疑惑的看向夫君,荊大壯臉色黑的跟痰一樣,他心疼的望著周圍的一切,這可是他以前做夢都都想要的宅子??!
就在荊大壯猶豫不決的時候,只聽得隔壁一聲嬌呼,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古怪的樂器之聲后就是什么東西打碎的聲音!
“是阿七的聲音!”,姜柯脫開而出!
荊大壯拿起一根頂門的木棒沒有一絲疑惑就往外沖!
于此同時,窗戶底下的胖頭陀暗道一聲糟糕,聽那錚錚的擊筑聲就知道是高先生動手了!不是說好等這邊結(jié)果這一家三口再用迷煙將那小娘皮迷暈的嗎,這廝怎么就先動上手了?
胖頭陀顧不得屋里的這三人,他拉著老二老三向著別院掠去,希望能合力將這只驚了神的母老虎給活捉了!
荊大壯一出門就看見三個黑色的身影跳向墻那頭!
荊大壯是何等精明,十多年的江湖可不是白混的,一看那三人掠走的方向就知道剛剛他們就藏在自己的窗欞之下,他心中一驚,小崽子說的真還有些道理,但是此時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耳中聽得那凌亂的打斗之聲,交手的應(yīng)該是這三人之外的另一個人!
荊大壯在停在院中的馬車車轅上一拍,當啷一聲!一把厚重的青銅劍應(yīng)聲彈出!
宇文雪跟著出了門,看著夫君手持青銅劍的架勢就知道今天是攔不住了。
荊大壯好斗,兒時遇的個不知姓名的劍客,見孩子悟性不錯就隨手點撥了幾招,憑借這幾招劍術(shù),荊大壯成了遠近聞名的游俠,后來宇文雪過了門后就將他的劍封在了車轅之內(nèi),說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再用兵刃。
姜柯還沒見過持劍的荊大壯,露著個小腦殼在宇文雪身后,小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看好柯兒,我去去就來!”
荊大壯深深看了娘子和兒子一眼,提劍向著那三人的方向追去!
姜柯心中一沉,心道果然是躲不過么?
再說那高先生,知道點子扎手,在胖頭陀三人之前就伏到了別院的房頂之上,身為一個刺客,隱藏是最基本的素質(zhì)要求,他自認為自己的專業(yè)素養(yǎng)還是過得去的,但是單單就在這個事情上出了問題。
他剛剛將自己和屋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從屋里走出一個小姑娘,她向著隔壁的院子瞅了半天,從懷里掏出一個彈弓來,想也沒想的就向屋頂那高先生藏匿之處一梭子過去了!
高先生大驚,他知道這小姑娘是展霓裳五歲的女兒,小姑娘在向這邊看的時候他也沒在意,哪知道小姑娘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一般,一把彈弓耍的威風(fēng)凜凜,半空中那石子來勢洶洶,呼嘯著射向自己的額頭!
沒辦法,高先生只得起身。
待阿七看到一只大鳥從房頂飛起,她的尖叫引出了正在練功的展霓裳。
展霓裳二話不說,將阿七往后一扔就欺身上前,爪風(fēng)凌厲,招招奔著高先生的命門而去!
高先生暗叫一聲好,剛剛偷得個空取出了背后的大盒子,卻是被展霓裳一掌劈在了木盒之上,頓時木屑紛飛!
高先生驚怒交加,一尺一筑便朝著展霓裳凌空擊去!
胖頭陀三人越過墻頭就看到和展霓裳戰(zhàn)在一起的高先生,剛剛?cè)〕鑫淦鳒蕚湟黄饑ミ@母老虎,墻頭卻是跟著過來一個手持長劍的大漢,不有分說和老三戰(zhàn)到了一起!
這邊的高先生本擅長遠攻,但是被展霓裳那凌厲的擒拿手給逼的險象環(huán)生,他不由的大喝道:“那胖子!愣著做什么,趕緊將點子引開,我以筑音擊之!”
荊大壯一記重劍將那悶不做聲的漢子逼退三尺,他朗聲喊道:“那披斗篷的可是高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