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設(shè)宴
慕南提著食盒回到無殤殿，一邊喊著小白一邊朝他們的寢殿走去。
“小白，小白，咱們上神和招搖女君有戲呀?！蹦侥虾爸?p> 舒白聽到門外慕南的聲音，手中的棋子險些滑落。慕南推門進來，嘴里還不忘嘟囔著安歌的名字，可就在進來的一瞬間，雙腿都打顫了，眼前居然是悲塵上神在與舒白下棋對弈。
“什么有戲？哪一出戲？”悲塵面不改色的落下一顆黑子。
慕南一時間驚慌錯亂，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想解釋又不知如何開口，支支吾吾的道：“上神，您，您也在呀…”
“方才你說的，有戲？”悲塵又問了一遍。
舒白也是一臉苦笑看著慕南，慕南只好東扯西扯起來，什么凡間的折子戲，什么說書先生的話本…
舒白都聽不下去慕南的一通胡扯了，解圍道：“上神，依照禮儀招搖女君要登門拜訪各殿仙神，有仙娥通傳說是安排在明日來咱們無殤殿，您看還有什么需要特別準(zhǔn)備的嗎？”
悲塵玩弄著手中的棋子，思索片刻道：“明日多做幾個菜便罷，我要設(shè)宴?！?p> “設(shè)，設(shè)設(shè)…宴？”慕南的心剛剛驚魂未定，這會又聽到悲塵要設(shè)宴，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有問題嗎？”悲塵干脆的落下一枚棋子。
舒白本意只是想繞開慕南的話題，哪里會想到悲塵居然要設(shè)宴。
舒白的心思已經(jīng)全然不在這棋盤之上了。
“明日設(shè)宴？我們今日還沒有下請?zhí)?，再說上神這是不是有些過于唐突？”舒白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悲塵看著舒白又看看慕南道：“我說的設(shè)宴，便只請招搖的少君便好。也無需什么請?zhí)?，明日她們自會登門，留下一起用膳便罷?！?p> 舒白慕南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悲塵見舒白已經(jīng)無心下棋，便起身打算離開，剛要走又看看慕南手中的食盒問道：“為何又原封不動的拿回來了？”
慕南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趕忙解釋道：“上神，不是拿回來，是安少君將昨日咱們送去的八寶琉璃盞洗干凈又送回來了，還，還多了些桂花酸梅釀。說是招搖的特色小食，讓您嘗嘗。”
說著慕南便打開食盒，琥珀色的酸梅釀，飄散出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悲塵二話沒說，便徑直提著食盒離開了二人寢室。
“我就說吧，有戲?！蹦侥系?。
舒白將棋盤之上的黑白子分開，對慕南道：“就你話多?！?p> 慕南笑著道：“這就叫一來二去，這不明日還要設(shè)宴，咱們上神什么時候有過這種心思。連對憫慈長公主咱們上神都未曾這樣過?！?p> 舒白又走到書桌旁，慕南倒是自覺，已經(jīng)開始研墨了。慕南一邊沒精打采的研墨，一邊問道：“小白，你要寫什么？”
“菜譜?！笔姘椎馈?p> 慕南一下子來了精神，從旁小聲念道：“櫻桃肉?！?p> 舒白一套菜譜寫下來，慕南反反復(fù)復(fù)念叨著櫻桃肉，到最后舒白也沒有寫。
…
這已經(jīng)是來到天界的第三日，安歌和弄玉照例早早起來，穿戴整齊等著仙娥來帶他們繼續(xù)拜訪仙神。
“看什么呢？”安歌喊著一直扶著殿門張望的弄玉。
弄玉聽到安歌喚她，便回到安歌身邊。“當(dāng)然是看看今日慕南仙者來沒來啦。”弄玉道。
安歌心中所想又何嘗不是，可嘴上從來不說。
不久，門外來了前幾日領(lǐng)路的仙娥。弄玉有些失望道：“看來今日是不會來了?！?p> 走出云瑤殿，仙娥道：“安少君，這邊請，今日要去的是悲塵上神的無殤殿，離云瑤宮不遠(yuǎn)?！?p> “無殤…殿”弄玉興奮的小聲對安歌說。安歌則是回了弄玉一個眼神，示意弄玉謹(jǐn)言慎行。
領(lǐng)路的仙娥十分善談，一路上都在講述悲塵上神的事跡。不過大多都是上次慕南說過的。
沒多久便來到無殤殿，這無殤殿同其他仙神的宮殿有所不同，這里一個仙娥都沒有，只有悲塵，舒白，慕南三人。莫大的宮殿里里外外其實只有舒白，慕南二人打理。還好有仙法傍身，要不然光是灑掃擦洗就夠這二人累了。
悲塵幾乎日日都腰間佩著破軍，隨著悲塵南征北戰(zhàn)。今日不光沒有佩劍，還在腰間系了一條紅色腰封，甚至醒目。
“小白，你看上神今日居然沒有佩劍?！蹦侥系馈?p> “這招搖的女君是客，又不是敵，不佩劍也許是一種尊重吧?！笔姘撞聹y。
“是嗎？怎么我記得咱們上神面見天帝都是佩劍的?！蹦侥侠^續(xù)道。
“你就別瞎揣測了，都布置好了嗎？”舒白問道。
“妥妥的，整個無殤殿連角落都一塵不染，各處燈臺蠟燭也全部換了新的，連午膳的餐具器皿我全都換成了八寶琉璃盞?！蹦侥舷蚴姘嘴乓?p> …
安歌從得知要見的人是悲塵的開始，便莫名的緊張，又有種說不出的期待。
“安少君，這便是無殤殿了。”領(lǐng)路的仙娥請安歌稍待片刻便進去通傳。
安歌看著匾額之上的無殤二字，嘴角微微上揚。
也不知為何安歌對悲塵有種天然的親近，都是清冷，一個孤傲，偏偏一見如故，甚至能從一個眼神找尋到溫暖。
“請?！鳖I(lǐng)路的仙娥道。
安歌越過門檻，便看到悲塵，舒白，慕南三人。
“安少君，悲塵上神還是頭一次主動出門迎接賓客呢?！币慌缘南啥鸬驼Z。
弄玉從旁起哄道：“少主，還是您的面子大。嘻嘻…”
安歌每往前移一步，便離悲塵近一些，這一顆心也跳得越發(fā)快。
直到走到悲塵面前，悲塵嘴角的笑都未曾淡去。舒白，慕南二人分列左右，一同將安歌迎進殿中。
安歌本以為天界戰(zhàn)神的宮殿會列滿法器，沒想到陳設(shè)古樸，還處處彌漫著檀香的味道。
慕南向來與人熟絡(luò)的快，又親自到安歌的云瑤殿兩次，便主動當(dāng)起了向?qū)В瑢o殤殿里里外外介紹了個遍。
舒白打發(fā)領(lǐng)路的仙娥先回去，得知是悲塵要留安歌用膳，仙娥們都為之一驚。又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還都是因為只來到天界不足三日的招搖女君。
看到悲塵的破軍置于劍架之上，安歌素日里最愛兵器，眼前的又是難得一見的神劍破軍。
“這便是破軍？”安歌第一次主動問悲塵。
“正是。”悲塵道。
“聽聞破軍乃天地間最有靈氣的神劍，雖威力無窮，氣吞山河卻從不錯刃一人?！卑哺鑼τ谏癖鞯墓适露剂巳挥谛?。
“不錯?！北瘔m道。
悲塵最為得以的便是自己的破軍，隨著他四處征戰(zhàn)，不知平息了多少戰(zhàn)亂。悲塵便開始給安歌講起來自己與破軍的故事。
弄玉和慕南知趣的躲開，一炷香，兩柱香，也不知過來多久，弄玉已經(jīng)開始數(shù)發(fā)絲打發(fā)時間了。
“弄玉姑娘，不知你廚藝如何？”慕南見弄玉實在是無聊便想邀請她一同去膳房找舒白。
“三日之前，我還自認(rèn)為自己廚藝精湛，可自從吃了你送來的糖蒸酥酪，我便覺得自己做的什么都不是了。”弄玉沒精打采的道。
慕南繼續(xù)道：“我?guī)闳ド欧?，那里什么吃的都有?！?p> 弄玉聽到吃的，瞬間來了精神應(yīng)聲道：“嗯嗯，這就去?！?p> 悲塵與安歌二人順著破軍一直聊到了兵法布陣，甚至悲塵講述了不少自己對于治理之道的理解，二人的話題也漸漸多了起來。
“多謝上神兩日來送來的點心，還沒有機會當(dāng)面謝過上神?！卑哺璧馈?p> “舒白手藝好，你若吃的喜歡，明日再送去云瑤殿些?！北瘔m道。
“不用，不勞煩舒白仙者了。”安歌趕忙拒絕。
悲塵笑笑沒有再搭話。
另一邊膳房里，弄玉與舒白、慕南二人倒是格外聊得來，弄玉也是從慕南口中得知悲塵對安歌的與眾不同。
“我家上神對你家少主還真的是同旁人都不一樣?！蹦侥蠈ε竦?。
“有何不同？”弄玉問。
“先不說這送點心，就說這設(shè)宴請客，可真的是開天辟地頭一次?！蹦侥系?。
弄玉竟然有種莫名的驕傲，笑容藏都藏不住。
舒白讓弄玉和慕南一同幫忙將飯菜端上桌。都是些弄玉見都沒有見過的菜品，道道都色香味俱佳。
舒白最后一個進來，手里托著的菜品色澤鮮亮，香氣逼人，弄玉忍不住問了一句：“舒白仙者，這又是什么？問著好香呀?！?p> 舒白道：“櫻桃肉?！?p> 慕南看看櫻桃肉，又看看舒白，笑容里滿是知足。
…
安歌與悲塵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二人都沒有太多繁瑣的規(guī)矩，五個人圍坐在一起，悲塵作為主人自然是先要簡單的致辭一二，悲塵形式作風(fēng)一向簡單利落。?
舒白、慕南直盯盯的看著悲塵，安歌與弄玉也等著這無殤殿的主人先動筷。
四人的目光同時聚集在悲塵身上。
悲塵的手便在大家的注視下慢慢的夾起來以一只荷花酥，又將其置于安歌碗中，一時間弄玉、舒白、慕南三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的落在安歌身上，確切的說是安歌的碗中。
悲塵對安歌的方式已經(jīng)打破了舒白、慕南二人對自家上神的過往認(rèn)知，二人目瞪口呆。
“還不吃飯？！”悲塵對舒白和慕南道。
這一聲提醒倒是讓慕南想起來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櫻桃肉了，先飽了口福再說。
安歌看著自己碗中的荷花酥，整顆心也隨之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