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盲僧
方丈走進緣行房間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墻上的畫像，微微一愣卻未做他想，幾步來到床邊。師弟福廣這時正將把脈的手收回來。
“怎樣？”方丈急切的問道。
“脈象沉穩(wěn)不亂?！备V和尚愁眉不展的說：“不知是什么緣故?！?p> 方丈對躺在床上怏怏不樂的緣行說道：“說吧，怎么回事？”
緣行聞言抬起頭，只見他神色蒼白，平日里神采靈動的眼睛此刻卻變得灰蒙蒙一片，他委屈道：“弟子挖出一個盒子，里面有一幅畫，據(jù)說按此法觀想會習(xí)成神通?！闭f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遞給方丈，又開口：“誰知修煉沒多久，今天一早起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見了。”頓了頓，又喏喏的說了句：“弟子不是有意隱瞞不報，只是想練練看看?！彼箾]說謊，一旦有了進展，這畫像就沒用了，這傳承當然要留在寺里。
方丈接過冊子，卻先瞄了一眼墻上的畫像，之前沒怎么在意，只以為是弟子托人在山下買來供奉的，沒想到卻是一副佛家觀想圖。他翻開冊子，一目十行的掃過，看到冊子后面的備注署名，竟是本寺早就失傳的傳承之物，緣行能獲得可見其福緣不淺。
“臭小子，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稟報！”不過，他想到這弟子的現(xiàn)狀心中大怒，一巴掌拍了過去：“從小好奇心就強，勸你多次你仍不改，這回吃虧了吧？你佛法領(lǐng)悟尚欠火候，這神通豈是隨便能練的？”
“我想想辦法。你先休息吧！不要多慮，佛門神通即便習(xí)練不成也不會太過傷人，總有辦法會解決的。”罵了幾句，看緣行的樣子也不忍再苛責(zé)，便領(lǐng)著場中幾人出了門去。
這一整天，寺里藏經(jīng)閣人來人往，所有識字的人都被叫到這里尋找前輩的心得筆記，一篇一篇仔細翻看，期望能從中找到什么信息，解決緣行身上的問題。
第二天，熬了一宿的緣法捧著一份筆記突然笑了起來：“這里有記載，原來本寺子信祖師修習(xí)天眼通時也曾遇到師弟的情況，只是祖師佛法精深，只半月便大好了?！?p> 方丈等幾人急急忙接過筆記，見上面果有此記載才放下心來。著緣法通知緣行這個好消息，其余人便轉(zhuǎn)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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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六月了，深山中的天禪寺這時的氣溫最是怡人?？删壭行睦飬s只有無法驅(qū)散的冰涼。盡管從大師兄那里得到些算是還好的消息，但他仍感覺氣悶?！皶簳r”這個詞伸縮空間可大了，幾個月，幾年？甚至十幾年?？删退阒挥袔滋?，對于之前擁有正常視力的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即有生活不便引起的困擾，也有對未知未來的惶恐，好好的誰愿意當瞎子？
所以，當金蟬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緣行實實在在的出了口氣。因為金蟬并未受到他失明的影響，這種時候，那種金色的文字可能是目前他唯一能“看”到的東西了。
“你似乎很困擾？”文字慢慢浮現(xiàn)：“你這次失明其實是好事，少則三五月，多則兩年就可恢復(fù)，到時就可以回家了?！?p> “這叫好事兒？”
“佛家六通豈是好修煉的？天眼通能照見三界六道眾生的生死苦樂之相，及照見世間一切之形色，無有障礙，其有五重，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眾多修煉者修行之時往往障礙橫生，將有所獲之時往往遇到魔障，使其進展緩慢，難有突破。因你多年靜修心思清明，此次直接突破到慧眼，怎能沒有代價？現(xiàn)下你的雙眼正在被緩慢改造，一旦復(fù)明將有額外的好處，這還不是好事情嗎？”
“上次你怎么不說明白？讓我有些準備也好??！”緣行心中抱怨著，不過看著這句話，擔(dān)憂卻放下大半，最多兩年？還可以忍受。
“恩，我的功德能量還是不太夠，需要經(jīng)常沉睡?！边@算是解釋吧？
“那個……回家了能還俗么？我可是獨生子，做了和尚不太好向家里交待?！本壭腥跞醯卦囂?。
“不能還俗?！被卮鹚闹挥兴膫€字。半響，又蹦出話：“天命如此，你可是與佛祖簽的合同，你敢違約嗎？”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緣行還是感覺自己的小宇宙已經(jīng)處于爆發(fā)邊緣了：“這還帶強買強賣的？老、我何時答應(yīng)做什么**的佛門行走了？”
“呵呵！也許是上輩子哦?！苯鹣s皮了一下。
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卻無話可說，佛祖都出來了，輪回顯然也是真的，難道被自己上輩子坑了？
好歹多年修行，過一會兒，感覺自己平靜了些，緣行又接著問：“你既然是輔助我的，有什么福利嗎？比如新手大禮包之類?！?p> “你當玩游戲呢？是不是還要給你個直接滿級的直升丸？我可是與你一起的，你懂的我都懂。”
他不太死心，繼續(xù)追問：“你那里有秘籍嗎？有技能嗎？有法術(shù)嗎？沒有這些你算什么輔助？”
“我被一分為二，很多能力都缺失了。目前只提供穿越服務(wù)，功法神通這些你只能自學(xué)了。”
“你是人吧對不對？”緣行挑眉，這金禪說自己是功德舍利，可這些對話文字也太人性化了點。
對方沉默半響，就在緣行以為又像上次一樣再無動靜的時候，一段文字復(fù)現(xiàn)出來。
“你的前任天賦奇高，在我的輔助下短短時間就成了一方大能鎮(zhèn)壓整整一個時代。可他心思太多，在打敗一大魔后，利用凈化魔火的機會將我煉化，使我一分為二，也是在那時我產(chǎn)生了神智?！?p> “你不是佛祖制作的嗎？他動得了佛祖的東西？”緣行奇怪。
“他能磨啊。原本以他的法力，一百年就可將魔火凈化功德圓滿。但他的金身足足在魔火中坐了200余年，利用魔火和自身的法力生生將我煉化，取走一半身體，又將當年行走天下時獲得的龍魂與我融合，使我產(chǎn)生了神智。”
“這么狠？你們什么仇什么怨？”緣行倒抽口涼氣，他佛門知識還算豐富，魔火焚身意味著什么再清楚不過了。雖說大能金身不懼這些，可枯坐200年那也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佛祖的東西他都敢動，這真真是個狠人??！
“我本無靈智，只依照規(guī)則本能做事，或許他是嫌我太苛刻了些。當然，他畢竟還不是真仙，即便將我煉化也無法掌控。”
這回輪到緣行冷笑了，單純苛刻何至于此？你們之間一定還有什么齷齪?？刹恢且驗槟芰亢谋M還是不愿多說，金蟬卻不再現(xiàn)身了，他喚了幾聲見沒有反應(yīng)便也作罷，今天了解這些信息也夠他消化一陣的了。
接著他又開始腦袋疼。要是一直在這古代生活，當一輩子和尚也就認了?？伤€能回去，還不還俗倒無所謂，可佛門行走這個身份明顯是擺脫不掉的，感覺現(xiàn)在就身處一個棋盤中，而自己只是上面的一顆棋子，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讓他很不好，非常不好。
要說緣行現(xiàn)在最想做什么？就是找個牌子，在上面刻上“倒霉蛋”三個字，然后“啪”地拍到自己腦門上。
人生變化太大，好好的穿越日常流變成了仙俠諸天流不說，風(fēng)格也從正劇轉(zhuǎn)向虐主。好不容易得了“系統(tǒng)”還是個廢的，跟誰說理去??？
當瞎子是什么感受？沒底氣，平日再平常不過的瑣事，現(xiàn)在做起來也很艱難，周圍的一切由可見變?yōu)槲粗?，因為未知所以會產(chǎn)生畏懼。
最初，即便大師兄安排了小沙彌照料，除了必要他不愿踏出房門一步的，甚至床都不愿下，最多的是躺著發(fā)呆。
不得不說他的適應(yīng)力還是不錯的，過了幾日，天氣好的時候在攙扶下也會到院中坐一會兒。每晚也能順利進入禪定。如此半月，已能無礙的在房間和院中行走，讓人尋了細木棍充作盲杖，每天也會在寺中閑逛上幾圈。
他現(xiàn)在早晚課，勞作是別想了，練武沒有耽擱，眼睛看不見一樣能練上幾趟拳，其余時間就閑得無聊了。將三師兄的琵琶找出來，沒事兒彈上一彈，權(quán)當打發(fā)時間了，倒引得幾個師侄都過來聽，他的小院似乎又恢復(fù)到往日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