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情未能如愿,京城傳來皇后病危的消息,阿娘來信中讓她務必回京。
年關將至,顧時安也開始忙碌,兩人約定新年再見。
分別后一天,顧時安將職務轉交他人乘夜策馬追到余鳶,護送她回京。
回到京城,剛進張府就被張夫人抱了個滿懷。
“我的兒,可苦了你了?!?p> 余鳶僵硬著身體,不敢再動。
此時張元清病情開始好轉,大好,聽說她回京便詔她入宮。
筆直的宮道中,紅墻聳立在兩側,太陽光被遮住,投下大段陰影,天空只剩下狹窄的一條。
張元清纏綿于病榻之上,病情雖向好但也無力起身迎接,害怕余鳶擔心,立馬找她。
早早的準備掩蓋自己的病容。
余鳶入殿時,只見張元清坐在床上向她招手,雪肌紅唇,明眸皓齒,用明媚的笑顏遮掩身體的虛空。
“阿鳶!來讓阿姐好好看看,”余鳶坐到床前,張元清摸著她的手,心疼道,“都瘦了,真是可憐。”
明明那雙手瘦的皮包骨,卻還覺得是她受苦。
余鳶蹙著眉,想抱抱她。
張元清起初推脫怕過了病氣給她,見她堅持也便順著她。
病魔將懷里人折磨的骨瘦嶙峋,抱在懷里輕飄飄的,像一根羽毛,風吹后便不知所蹤。
“阿姐,好好養(yǎng)病?!庇帏S不由自主的抱緊她,試圖抓緊眼下的一切。
“那當然,阿姐還要見到阿鳶成婚呢。以后宴會上說不定能見到你和顧小公子成雙成對呢。”
不顧呼吸的阻塞,張元清只輕拍余鳶的后背,讓她安心。
“阿姐~”余鳶嬌嗔,雙頰染上紅暈。
兩人談了會兒天,宮人來稟圣上到。
余鳶見到阿姐收斂了笑容,掛上生硬的笑臉。
黃袍加身的男人并未讓余鳶改觀多少,顧及身份地位,老實的行了大禮。
站在一旁,余鳶想起了坊間傳聞,先帝病危之際,林沐頌早早就將七皇子控制在手,先帝剛咽氣七皇子就遇刺身亡。
“阿鳶,你先回家,娘親還在等你。”
終于得到赦免,余鳶趕忙離開。
在那之后,兩姐妹再未見面。
新年臨近,各地官員陸續(xù)回京,余鳶掐著指頭數(shù)日子,數(shù)著數(shù)著,她的心上人來了。
四人會面,余鳶才驚覺邊塞的不同,顧時安棕褐色的皮膚為凌冽又精致的眉眼添上野性的色彩,身高八尺,肌肉線條清晰,孔武有力,襯得顧時思與張懷遠像個白面書生。
成日往張府跑,顧時思諷刺他干脆睡在張府,沒成想人家眼睛一亮,歡欣又羞澀的問,“真的可以嗎?”
除夕當天,張懷遠終于回府,熟悉的蔚藍色常服穿在身上,不禁讓人懷疑他只有這一件常服。
余鳶聽說他前段時間才回京,也不知是什么危險任務,讓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額頭正中留有疤痕。
幸好他把自己打理的很好,不至于像個乞丐。
破天荒的,張懷遠在席上主動同她交談,驚訝間,余鳶未看出他眼中深藏的羨慕。
自從被拐以后,張夫人對她的看管愈加嚴密,讓她不得不放棄外出計劃,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守歲。
新年到來,小孩子總會受到紅包壓歲,張府目前并無新一代,于是,余鳶紅包收到手軟,特別是張夫人,張懷遠與顧時安(以顧夫人的名義),三人包著厚厚的銀票。
一如既往地,余鳶擔任了信使,將張懷遠送給小侄子的紅包以及一堆首飾送給張元清。
正月十五,開辦燈會,在顧時安與余鳶再三請求下,張夫人終于同意兩人逛燈會的請求。
燈會上鑼鼓喧天,深閨中的女人在這一天可以享受天地間的熱鬧人氣。
顧時安身材高大,余鳶在他身邊襯得更加嬌小,粉藍色的衣裙上綴著繁星似的珍珠,裹著狐裘大氅,面帶輕紗仍遮不住俏麗的眉眼。
顧時安也是好生打扮的一番,藏藍色的衣袍更顯挺拔,兩人在燈下相望,格外般配。
他們清澈而稚嫩,每一次對視都是無言的告白。
“春天什么時候到呢?”夏天什么時候來呢,什么時候才能與你光明正大的牽手呢。
“驚蟄馬上到了,春天也就來啦?!庇帏S提著花燈,回答他的疑問。
兩人的心都輕飄飄的。
“春天到了,帶你騎馬踏青怎樣?去見見新生的世界。”
兩人定下時間,見時候尚早,便去河邊放燈。
顧時安三兩筆寫完,余鳶還在一筆一筆的印。
寫完后,余鳶不好意思的笑,“我比較貪心,愿望許多?!?p> “我也是。”
兩人下河放燈,虔誠的目送小燈漂遠。
兩只小燈并肩而行,漂啊漂,直到水沒過燈頂。
同顧時安逛街,真的不怕被餓著。
糖人,驢打滾兒,從零嘴到主食,各式各樣,一路下來顧時安手上就沒閑著。
兩人逛著不光遇到單著的顧時思,還遇到了正和尚書家嫡女接觸的張懷溫,兩人不久前訂婚,倒也算般配。
剛與二哥和未來二嫂打過招呼,轉頭又看見了幾步之外正在猜燈謎的張懷遠。
走近時他已拿到燈王。
余鳶想起之前阿姐同自己講的,張懷遠因每日買花被官員彈劾無所事事。
“大哥?!?p> 張懷遠傷勢大好,一如既往地保持那副剛正不阿的模樣,那件常服襯得他像個貧困的書生,年紀輕輕,白發(fā)扎堆,黑白摻半。
“嗯?”張懷遠看顧時安手中滿當當?shù)囊瓜?,微微皺眉,“少吃點,當心吃壞肚子?!?p> 兩人乖乖點頭應好,幾句話后三人分別,張懷遠陪著他的花燈隱在喧鬧的人群中。

青衫短橘
顧時安筆法蒼勁有力,寫下“政通人和,家庭美滿”的愿望 余鳶字跡溫雅工整,燈上密密麻麻的字,大致愿望是“阿姐平安,本人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