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讓你不舒服了嗎?”懷久見坐他身后的小滿一直閉眼不說話,試探的問了一句。
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小滿眨眨眼,收回外放的神識。在這里法術(shù)用起來很吃力,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隨后笑瞇瞇的回答:“我喜歡人多,這樣才有戲可看!”
她消化著從院子里滿天星那得來的信息:宴會后西廂房是么。西廂房有好幾個,按鄭婉住的位置,梅香居的可能性比較大,按鄭熏住的位置,桃然居也有可能。是哪一個呢?
不管哪個,先靜觀其變,只要守著懷久,就有戲可看。想想就好笑。
懷久見她沖他傻笑,笑得他心中忐忑。還不如讓她閉著眼休息呢,他面無表情的轉(zhuǎn)過身,勉強分了一些心思在詩會上。
這屆詩會因為有各家老子參加,學(xué)生們有些放不開,而各位夫人又著急正事,所以男士們的斗詩會結(jié)束的很早。懷久毫無疑問奪了冠。
離宴會開始還有很長時間,青年們被趕到了后花園等候。
這里的氣氛比前廳活躍多了,男女分兩邊坐著,或笑或鬧,陳氏主持了幾個游戲,鄭婉不負(fù)眾望奪人眼目。
她每次表現(xiàn)出眾,都拿眼羞澀的去瞄懷久,可他不是自酌就是和仆從說話,眼中哪有她的影子?
鄭婉低垂眼簾,用團(tuán)扇遮掩半臉,扇后她銀牙緊咬。右邊傳來一陣歡呼,她抬眼望去,原來是李家小姐奪了解花語的第一名,對方也正看向她。光顧著懷久,倒是忘了情敵,兩個女人的眼光在空中交匯,仿佛能聽到啪啪直響的電火花。
這一對視,讓她錯過了,懷久看過來的目光。他倒不是看人,而是好奇女子間也能看到這么濃郁的對抗色彩。
不只是懷久,泰州的眾才子也發(fā)現(xiàn),原來小姐們認(rèn)真玩起游戲來,就沒男子什么事了。
陳氏見侄女略占下風(fēng),臨時又加了一道行酒令,主題不似往年頌花,而是詠茶。題目新穎,引得各位才子佳人躍躍欲試。
詠茶是鄭婉強項,只見她笑瞇瞇的頻頻冒出佳句,不只壓那李小姐一頭,更是超越各位男士挑戰(zhàn)懷久。
最后懷久胡湊一句“秋風(fēng)送來鐘情句,不辨茶色卻辨香”結(jié)束游戲,鄭婉臣服低頭掩笑。陳氏終于看到小兩口的互動,滿意的點點頭。
游戲結(jié)束,懷久請辭,卻在半道被鄭熏攔住。兩個美男站一起,引得眾佳人頻頻側(cè)目。
“表哥,這里說話不方便,不如去弟弟的小院坐坐,敘敘舊?”鄭熏笑的真誠,“你看我來這么久,都沒找表哥好好聊過?!?p> 懷久答道:“我以為你們抵達(dá)的第一天,我們就聊清楚了?!?p> 鄭熏低頭微微一笑,不再看著懷久,而是望向他身后:“我看你的童子興致勃勃,不知能不能邀你的童子一同去,我那還有些從家鄉(xiāng)帶來的小玩意……”
懷久轉(zhuǎn)頭看去,果然看到小滿眼中冒著星星,一副我要去我要去的表情。
小滿當(dāng)然想去了,這架勢看來,鄭婉說的“西廂房”應(yīng)該就在桃然居了。她不只要去看戲,還要爭取占個前排。
懷久氣的牙緊,想拽著她的手馬上離開,但這鄭熏明顯是不會輕易放過小滿。
懷久握緊的拳頭,慢慢放開。只見他抬手輕輕撫上小滿的額頭,嘆氣道:“我看這孩子果然是發(fā)燒了,溫度挺高?!?p> 發(fā)燒?誰發(fā)燒了?不看小滿詫異的表情,他收回手對著常隨說道:“帶他回去吧,如果嚴(yán)重了,就叫個郎中?!?p> 說完便跟著鄭熏走了。
哎,哎!小滿眼看著自己的前排飛了!
誰發(fā)燒啊,誰見過神仙發(fā)燒啊!
回到懷久的小院,小滿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他不是說她發(fā)燒了嗎,那她就好好“休息”吧。不讓她去是吧,她還非去不可了。
掐了個隱身咒,小滿就出去了,急匆匆來到桃然居,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
難道好戲已經(jīng)演過了?小滿不高興了。嘟著嘴巴往前西廂房趕,突然手被人拽住,拉了回來。
竟然是懷久。
“咦?你怎么在外面?”小滿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不妥。
聞言懷久的臉都黑了:“我該在哪?難道應(yīng)該在里面?”
他身邊兩個小斯看不見小滿,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大膽的上前問到:“公子,可是在對小的說話?”
懷久深吸一口氣,也不說話,拉著小滿就往回走,兩個小斯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懷久帶著小滿回到他的書房,才放手。揮退眾人,他要和這丫頭好好算算賬。
深吸一口氣,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你為什么要去桃然局?你為什么覺得我不該在外面?”忍著心痛問出自己最不想問的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沒有?。∥抑皇菬o意聽見他姐弟兩人提到西廂房,所以想去看看西廂房會發(fā)生些什么?!毙M假話摻著真話說,“你得先告訴我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吧?!睕]看到好戲,她才失落呢。
看著她無辜的表情,懷久的憤怒稍有平息,盯著小滿看了半天,看的她心中發(fā)毛。以為他什么都不會說時,他開口道:“平西侯的幼子誤入鄭婉休息的廂房,還沒來得及離開時,被一些閑逛的小姐撞見了。你來的時候,我們正在等大人來處理這件事?!?p> “只是誤入?他們難道沒發(fā)生點什么嗎?”她問。
他眉頭一跳,迅速回想自己找來的話本子,好像沒有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情節(jié)。
你想他們發(fā)生點什么呢?這句話他不敢問。
這時小滿眼神愣愣的望著前方,相處久了,懷久明白,她又走神了。
小滿心中沒來由的煩躁,這回不是因為錯過好戲,而是因為事情的發(fā)生越來越偏離她的設(shè)計!
這平西侯的幼子應(yīng)該就是鄭婉命中注定的出軌對象了,只是他們暴露的這么早,以后她能嫁給懷久嗎?寵妾滅妻的戲碼還能發(fā)生嗎……一個個的,怎么都不照劇本來??!這任務(wù)是越做越難了!
“煩人!”小滿撅起嘴,不滿的嚷嚷。
懷久詫異,她想了這么久,就冒出這么一句話來,真好奇她的小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小滿不高興,懷久不敢多問,兩人都選擇沉默。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鄭婉和平西侯的幼子要定親了。據(jù)說是平西侯夫人在詩會上看中了鄭婉,特意早早下手,媒人第二天就上門來提親了。
昨天來詩會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照不宣,至少人家平西候家,態(tài)度是拿出來了,面子給足了,就看陳家怎么接了。
至于鄭婉是懷久未婚妻的事,本就只有幾個老人知道,她來時陳家態(tài)度不明,只對外說是舅媽想念,姐弟兩特來敬孝。陳家自然沒有攔著她嫁人的道理。
鄭婉孝敬舅媽在先,得良緣在后,一時傳出來都是佳話。
接下來幾天,小滿關(guān)在房里不出來,懷久自思那天對她態(tài)度不好,后來想起他還牽了她的手,更是羞愧,也不去找她。
她不出來,他正好冷靜幾天。
小滿在房中真沒閑著,她自學(xué)了先天四十九卦,翻來覆去的算冬焱帝君這一世的命數(shù)。她恨自己把他短命的劫數(shù)用在了他的第四世,怎么就不用在第二世,不對,每生每世呢?
這蓍草也不聽話,每次算出來的結(jié)果她都看不懂!
這世的命理她是真~看不透了,她認(rèn)了,扔了蓍草,又開始躺尸。
她生氣倒不是因為懷久對她如何,而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寫的命理被改的亂七八糟,有點自暴自棄,比師傅批評她的作業(yè)低劣更難受。
事實證明,就是她寫劇本的能力不行,認(rèn)清了這個現(xiàn)實讓她沮喪又委屈。
看到命理不按她的劇本走了,她進(jìn)一步推斷,冬焱是知道她寫的命理不會靈,所以他是故意逼著她看自己的劇本演砸,這是他的報復(fù)吧。
小滿消沉了好幾天,最終還是接受了現(xiàn)實。能力不行就不行吧,她小滿拿的起放的下,不行就繼續(xù)回去修煉。
反正沒有監(jiān)工,她琢磨著找個時間開溜。至于懷久不許她離開的命令,全沒放在心上。
在她的想法得逞前,有人打斷了她的計劃。
來人是孟管事,依然是要帶著小滿去見懷久的親娘。
一路行來,孟管事忍不住問到:“我聽聞公子最近茶飯不思,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原因?”
他有茶飯不思嗎?她哪里知道啊!
“公子最近的飲食確實少于以往?!毙M眼都不眨,立即回答,“原因卻是不知?!?p> 孟管事點點頭,這個書童雖然不太懂規(guī)律,但對公子還是很上心的。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他:“老爺和夫人以前曾戲言要把表小姐和大公子作對,公子和小姐雖彼此無意,但總會是有自小玩耍的情意在的?!?p> 小滿撓頭,大叔你在說什么?她怎么就沒抓住重點呢?
孟管事看他還是愣頭愣腦的,只好再提了一句:“表小姐最近結(jié)了良緣,你們都知道了吧?!?p> “嗯,是聽說過?!?p> 何止聽說,她還為這件事消沉了好幾天。她的劇本??!改的啊!
“這是喜事,公子的舅公一家馬上就要到了,免不得要公子出來應(yīng)酬。不過公子要趕考,學(xué)業(yè)要緊,你們做下人的,要保持院內(nèi)安靜,懂了吧?!?p> 小滿這回真聽懂了,這孟管事說話還真繞。原來他以為懷久因為鄭婉和別人結(jié)親,暗自傷懷,茶不思飯不想,所以提醒小滿不要在懷久面前提這件事。特別是人家全家都來慶賀的時候,別人越熱鬧,公子不得越傷心嗎?
他有那么喜歡鄭婉嗎?小滿納悶,難道我把他第一世的癡情和第二世的絕義寫混了?又懷疑起自己能力來,小滿耷拉下腦袋。
在孟管事眼中,這孩子沮喪的樣子,就是與主人心心相印啊,這是盡忠竭力的好苗子啊。
兩人雞對鴨講和諧的聊了一路,直到來到夫人所在的偏廳。
這次只見到夫人沒見到小少爺,夫人照例問了些懷久的衣食學(xué)習(xí)情況,然后就揮退了眾人,只留小滿問話。
“我聽說那天詩會,你回去的比較早?!狈蛉祟┝怂谎郏^續(xù)說道,“為什么呢?”
小滿想起來了,懷久說她發(fā)燒來的:“我發(fā)燒啦!所以回去就睡啦!”
夫人盯著他,厲聲道:“是回去睡了?還是被懷久派去桃然居辦事了?”
小滿腦子停了一秒,隨后暗暗給她鼓掌。
人才?。?p> 就她這一句提示,小滿立馬腦補出一場宅斗大戲,彌補了之前沒看到好戲的遺憾。
夫人見他不回話,又要發(fā)難,不料外間進(jìn)來一人,竟是懷久的父親——小滿自然是認(rèn)得。
“你又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你侄女的姻緣還不夠好嗎?你竟然懷疑自己兒子?”來人皺著眉頭大喊。
“不是懷久做的,難道是你……”
想搬個凳子坐下來看戲的小滿被孟管事偷偷帶了出來。她一邊聽孟管事說他怎么覺得事情不妙怎么去請老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老爺已經(jīng)趕來了;一邊“分神”去聽這對老夫妻掐架,什么失真什么門第不高什么人品有問題什么不是良人……
果然看戲就是愉快,被這一家子這么一鬧,小滿幾天來沮喪的心情竟好了大半,再見到懷久時,忍不住掛上一副笑臉。
懷久見小滿心情好了,如釋重負(fù)。只是小滿看他的眼神中,怎么帶著一絲同情?
小滿暫時歇了開溜的心思,決定留下來看戲,不知道等這鄭婉的父母來了,又會有什么好戲。
文池子
沒有留言我只好在這里戳你了,就是你,美麗包包(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