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永貞哭聲震天,洛老夫人將眉頭鎖成了一個結(jié),嫌棄的將洛永貞攥在手里的衣袖往回抽了抽,不耐煩地道:“你找我哭也沒用,這件事并非我定下的?!?p> 她抬眼掃了一眼洛泱,嘆氣道:“我不過是擔了這壞人的名聲罷了?!?p> 洛老夫人話里有話,洛永貞如何聽不出來,她死死拽著洛老夫人的衣袖不肯放手,可憐兮兮地吸著鼻涕哭訴著:“我知道了,定是大嫂的主意!哎呦我的天啊,她的心怎么能這么狠啊!這是要將我們母女往火坑里推啊母親!”
洛永貞口中的大嫂,自然指的是洛泱和洛安的母親齊氏。
齊氏是什么樣的人,洛泱最是清楚,若她能稱得上狠毒,那怕是這世上再無良善之人。
洛泱抿唇在心里冷笑,前世,她這個繼任祖母也如這般在背地里挑撥著她與母親的關(guān)系,她那時年少無知,對母親誤解頗深,最后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她如今重活一世,自然看清了這些惡人的丑陋面孔,想要對付這些惡人,就要變得比他們更可怕。
洛泱垂著頭暗暗勾起幾分嘴角,她有些慶幸老天爺給了她新的身份,這一世他們在明她在暗,她定會讓他們原形畢露,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洛老夫人看著洛永貞拿自己的衣袖拭淚,心疼得臉都變了顏色,不動聲色的暗暗運力扯著衣袖,表面上還強撐著端著老夫人的架子,抿唇道:“你也莫怪你大嫂,她也是為了安哥兒的前途,你且安生些忍下這事吧,我會叫人常去看你們。
昨個兒你大嫂跟我說,青離丫頭的相貌不錯,想要找個與她門當戶對婚事絕非難事,她會幫忙留意著的?!?p> 聽到門當戶對這幾個字,洛永貞的表情瞬間凝固,哭聲也止住了,但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顆顆從她眼睛里落了下來。
門當戶對?若真尋個門當戶對的,那她不如把女兒掐死,省得以后如她這般沒臉沒皮的活著!
門當戶對也要有個門,葉軾早將宅子抵給了賭坊,她們娘倆無家可歸依附娘家看人臉色活著,那些白眼和閑言碎語她都能佯裝聽不見看不見,但青離的婚事她決不能妥協(xié)!
若真找個門當戶對的,豈不是也要找個如青離父親葉軾那樣的賭鬼?
若不是還有娘家可以躲著,她還有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哥,她們母女怕是早被那個無賴賣進了煙花柳巷里去了!
她絕不能讓女兒再嫁給這樣的人,她傾盡心力的教養(yǎng)女兒,即便不能嫁給王公貴族,也能嫁入高門大戶吧!
“母親!安哥兒已經(jīng)壞了離兒的名聲,今日若將我們母女趕出洛府,您叫離兒今后如何做人??!那我們母女只能扯上幾尺白布,吊死在房梁上了!”
洛永貞哭得半真半假,但見洛老夫人始終無動于衷,急得她回頭瞪了一眼洛泱,一個勁地給她使著眼色。
洛泱自進了門就沒有開口,洛老夫人也見怪不怪,這個便宜外孫女容貌雖好,但唯唯諾諾的實在上不得臺面,她也不指望能利用她做些什么,不過能給大房添些堵也是好的。
“我也不想讓你們離開,洛府還不差你們這一口飯,但你也知道,老大非我所出,我不過空有個老夫人的名號罷了……”洛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端起茶碗輕輕戳了口茶。
洛永貞見說服不了洛老夫人,急得聲音都分了叉,“母親,大哥身居高位,他怎敢對母親不敬,只要母親跟大哥說一聲,他不會撥了母親的面子的?!?p> 洛老夫人臉色沉了沉,“說到底,這事錯在離丫頭身上,你們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安哥兒身上,你大哥對安哥兒給予厚望,斷不會讓離丫頭累了安哥兒?!?p> 洛老夫人話里話外都在將矛頭引向大房,似乎想引著這潑辣莽撞的姑母去找母親麻煩。
洛泱推測,那個用河腥草謀害二哥之人定然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否則這點伎倆很容易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看來這件事并非是洛老夫人所為。
她用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莫測,緩步上前朝洛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禮,“外祖母,離兒有句話想對您說。”
洛老夫人眼里露出幾分疑惑不禁抬頭朝洛泱望去,這一眼讓城府頗深的洛老夫人都沒能掩飾住面上的驚訝,她見洛泱嫻雅淡然地站在她面前,如嬌花照水,又如九天明月,這姿容實在難叫人移開眼睛。
她從前也知道這個外孫女相貌出眾,但卻絕沒有這樣吸入人的氣質(zhì),實在叫她有些詫異。
就在洛老夫人愣神的功夫,洛泱已經(jīng)棲身過來附在她耳邊對她低語了一句。
聽了洛泱的話,洛老夫人更是雙眸圓瞪,面色驚疑不定,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起洛泱來。
只說了這一句,洛泱便不再說話,只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洛老夫人的回話。
過了好一陣,洛老夫人才緩緩開口,她收起了之前不耐煩的神情,輕嘆了口,“叫你們母女出府我也是放心不下,你們今日先回去吧,等元盛回來我再與他好好談談。”
聽洛老夫人竟同意留下他們母女!洛永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洛泱,她并沒有聽清洛泱與洛老夫人說了什么,可她剛剛又是哭又是求,洛老夫人都沒有松口,怎地女兒只憑一句話就說服了洛老夫人?這也真是奇了!
洛老夫人見洛永貞怔愣地跪在自己面前,自己那半截衣袖已經(jīng)被她的淚水打濕了一截,忍著心中的萬分嫌棄,咬牙道:“快回吧,不然東西都被送上馬車,你們是不走也要走了!”
洛永貞這才想起謝秋院里還有幾個丫鬟在給他們收拾行禮,忙“哎呦”一聲站了起來,急道:“母親說的是,我們這就回了,明個兒再來給母親請安!”
洛老夫人被洛永貞這一驚一乍弄得腦仁直疼,一只手揉著太陽穴一只手朝二人擺了擺,頭也不抬地閉上了眼睛,嘴里又喃喃念起了經(jīng)文。